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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一点也不恼：“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你懂不懂？把你学长手机号给我，赔偿的事我跟他详细谈谈。” 陶乐当然知道程一真正想谈的不是那几块画布的事，而是其他的。他死死捂住自己的手机说：“你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自虐倾向？每次都去招惹直男，就不怕哪次被人打住院了？” 程一心想你怎么知道我没被打住院过？而且那人还成了我男朋友。 不对，是前男友。 他一脸不耐地止住了乱飞的思绪，嘴上回道：“那你不也爱上直男？” 陶乐噎了一下，补充说道：“不一样，我比你命好，我能把余晓掰弯，你可不一定。”程一抬高声量，几乎是立刻说道：“余晓能是直男？别逗我，他直？” “怎么又说回我了，还是说学长的事，他的手机号我不可能给你，钱你算一下告诉我一个数。” “钱就算了。”也许是想到了乔轩，程一兴致缺缺地摆摆手，刚刚要电话的事也作罢。 陶乐把狗送回学长处，还是让学长赔了点钱，把这事了了，下午回宿舍时室友已经全部返校，与他们寒暄了几句，他就出了门，今天他和余晓约了返校的陈之航吃饭。 其实，他刚跟余晓在一起那晚就迫不及待给陈之航发了通知短信。 陶乐：肃静！我要宣告一件大事！ 陈之航：有屁快放，我妈催我洗澡了。 陶乐这边还在激动地打字，陈之航的第二条信息已经发了进来：算了，你不用宣告了。我知道你要说你恋爱了，我先去洗澡。 陶乐一人坐在宿舍床上“啧”了一声，打出一行字发过去：就不能让我得瑟一下吗？！ 陈之航：不能。 陈之航：我还单着呢。 陶乐笑笑，又打字发过去：不是有女生跟你表白了么？想脱单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陈之航没有再发来信息，陶乐想着陈之航洗澡去了也就没再追问，直到陈之航返校后跟他和余晓吃饭时，碰巧遇到佟婧就坐在临桌，陈之航路过她时礼节性地打了声招呼，但二人气氛低沉，陶乐才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吃饭中途，佟婧眼神频频投到他们这桌，陶乐偏头悄悄问陈之航发生了什么，陈之航兴致不高地夹着菜不愿多说。 陶乐也就没多问，给余晓夹了一块排骨接着闷头吃自己的。 等邻桌吃完结账离开后，陈之航才说表白刚拒，理由是不太合适。 陶乐突然同情起那个女生来，毕竟陈之航这种人应该挺冷淡的，就连他自己跟陈之航不熟的时候都不知道吃了多少闭门羹。 三人吃了饭就散了，余晓得回去完善他的建筑方案，陈之航得回去收拾行李，而陶乐则打算回去背几页单词。 晚上陶乐回到寝室，正欲宣布自己下学期转专业的事时，东北的室友孙建斌伙同另一室友赵磊开起了他的玩笑，两人一唱一和地说，最近陶乐有情况啊，也不带他们打游戏，是不是恋爱了？ 陶乐一本正经地扯谎：“哪能啊，我在准备转专业的事。” 这下把另外三人都震着了：“你怎么突然想转专业了？” “其实考虑了挺久了。”陶乐笑笑，拉了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来。 孙建斌说：“你想转哪个专业呀？” 陶乐说：“计算机吧。” 孙建斌分析道：“计算机有前途，以后要在电脑上完成一切工作，很可能大家都能在家里上班，这样各行各业都需要会编程的人。” 陶乐笑笑没有把自己为的是开发游戏才学计算机这件事说出来。 旁边从他进门就一言不发的张睿加入到谈话中，问陶乐：“那你是不是要搬走了？” 张睿心里跟陶乐更亲近一些，这会儿比较关心陶乐的去留问题。因为他是村里的第一个名牌大学生，家境清贫，不同于父母都在国企上班的孙建斌和家里开面粉厂的赵磊，他的学费都是父母东拼西凑四处借的，好在陶乐上学期给他介绍了一份家教的兼职，他才能让自己过得宽裕些，过年还给弟弟妹妹买了新衣服，为此他很感激陶乐。 陶乐摇头笑着回答张睿：“我问了学生会转过专业的学长，就算转专业了也可以继续在原来的宿舍住。” 张睿憨厚地摸了下后脑勺开心地说：“那就好。” 2008年3月，“春韵”建造节如期举行，余晓的《抚月》应陶乐所言斩获了一等奖，比赛结束后余晓偷闲按照1比10的比例用白卡纸和pvc板又给陶乐做了个三十厘米高的。 但陶乐就没余晓这么闲暇了，除了准备十二月份日语N1的考试，他还从关系不错的已毕业的学长的手中接了个新开不久的电台栏目，一开始他是推辞的，学编程都忙不过来，哪来的时间再收拾学长的摊子，但在学长的恳求下，最终答应帮忙播一个学期。 这是一档叫《喃音》的校园午夜音乐节目，刚开小半年，有一批忠实粉丝，在他答应接手后，广播站的指导老师又很郑重地向他确认接管意愿，担心他是逼不得已接下的，一个原因是这个节目十点才播，而学校寝室十一点半熄灯，站里几乎没有同学愿意想在十点的时候还在广播中心做事，另一个原因是大部分受众都是学长的，换一个主持不一定有同学买账。但陶乐也是听众之一，他心底和学长一样舍不得这样一个有魅力的频道从此消失，尽管担心不能做到学长的程度，也顶着巨大的压力接管了，他想尽全力让这个节目值得等候。 毕竟午夜万籁俱寂的时刻，慢悠悠地和万千听众共享一首歌，何尝不是一种惬意又不可言说的陪伴。 陶乐开了几周的小组会，稿子都给老师过了十多遍，最终保留了曾经的分享曲目和点歌环节，增加了品读文和听众热线的部分，总算敲定了这期节目迎来新生的第一期。 余晓一直不知道陶乐准备《喃音》的事，只知道广播站毕业一批学长学姐后，陶乐就忙了起来，忙得神龙不见尾。 这一个月，他们相约跑步的时间取消了，见面的日子屈指可数，还大部分都是在图书馆。但某天晚上他下选修课刚出教室就看到陶乐在教室门口等他。 余晓拿着自己的课本边顺着人潮边走边开玩笑：“这谁啊？太久没见都有点想不起来了。” 陶乐“嘿嘿”一笑，眼睛亮亮地勾上余晓的脖颈，在周围学生喧嚷的话语中压低声音：“亲你一下你就想起来了。” “那你亲吧，我看看我能不能想起来。” 陶乐挑眉看着余晓：“在这？” “对啊。”余晓一脸不怕事道。 陶乐笑了几声左右看看，一脸认真：“那么多人，别闹。我就找你说点儿事，今晚10点收听一下校园广播FM100.7。” “怎么了？” 陶乐笑着用勾住余晓的那只手捏了下余晓的脸颊，而后松开他：“你回去听了就知道，记得听啊！”说到后一句时，已经跑远。 余晓笑笑，回到了住处。 洗了澡出来，距离10点就没几分钟了，他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另一只手找出收音机，又把毛巾挂脖子上，把收音机的频道调到FM100.7，一小段交响乐结束，熟悉的声音缓缓从收音机中流淌而出。 “晚上好，各位，许久不见，欢迎来到FM100.7,欢迎收听《喃音》，我是陶乐。” 余晓失笑，陶乐正经起来的时候还是很迷人的，他离开放收音机的桌面从卫生间拿出换下的衣服丢到了阳台的洗衣篮，然后坐回声源旁继续擦拭头发。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喃音》的等待，三月我从谷涛学长手中诚惶诚恐地接过喃音，前前后后准备了一个多月，总算能让它在今晚与大家见面，大家在此刻重聚一定都带着不舍与期待，我同你们一样。” “希望我对《喃音》的炙热情感能让大家感受到我们节目的诚意，我们还是那个《喃音》，我们会谈天说地，我们要聊诗和远方。” “今晚我们来品读一首海子的短诗。七月，炎炎夏日总让人恍恍惚惚，可青年们总热衷于这个明亮的季节。” 余晓的轻松只停留在听到“海子”这一秒，他心中浮现出一个猜想，情绪突然就成了一道迟迟冲不上岸的海浪，他停下擦拭的动作。 “《夏天的太阳》 夏天 如果这条街没有鞋匠 我就打赤脚 站到太阳下看太阳 我想到白天出生的孩子 一定是出于故意 你来人间一趟 你要看看太阳 和你的心上人 一起走在街上 了解他 也要了解太阳” 纯粹澄澈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柔的语气在这个只被床头灯照亮一隅的屋子里飘摇回荡，余晓能清晰感觉到那道海浪将他淹没推翻，他用手腕揉了揉眉心，来不及确认眼角是刚才的汗还是陶乐带给他的动容，他深深吐纳出一口气。 余晓不知道这算不算一次浪漫的告白，但这首诗于他和陶乐都有着非凡的意义，他真的等不及把陶乐抱在怀里。
第42章 中篇-第四十一小 陶乐下播后跟广播站的同学开了个复盘小会，结束时已是11点。他步履匆匆地往余晓住的公寓走去，快要到楼栋时迫切想要见余晓的心情使他跑了起来。 余晓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陶乐看着来电显示笑着接起。 “忙完了吗？”余晓问。 陶乐慢下步子，呼吸有些快：“忙完了。” 余晓没想到陶乐已经在来找自己的路上了，只说：“FM100.7我听了。” 陶乐笑着问：“今晚这期怎么样？” 听筒处的声音顿了顿，道：“很想见你，能不能来你们宿舍楼下等你？” 陶乐已然行至余晓公寓的门外，温声道：“开门。” “嗯？” “我说，开门。” 陶乐听到门内传来脚步声，接着门开了，握着手机表情愣怔的余晓出现在他眼前。 因为刚刚走得快，陶乐这会儿呼吸有些重。 余晓几乎是看到陶乐的瞬间就把他拉进屋内，把门关上后将他抵在了门上。 陶乐的手机还保持了接通的状态，他正想把电话挂了，但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吻覆了上来，他闭眼仰头回应着余晓，手机还捏在手中不得不搂上了余晓的脖颈。 或许是因为余晓刚洗完澡，他被浓郁的缅桂和雪松的香气围绕。 余晓的呼吸很烫，一下又一下舔吮着他的唇，他微微张口让余晓的舌探入自己口中。 这个缠绵的吻又湿又热，陶乐被亲得喘不过气来，只感觉腰际的衣角被拉开，冰凉的手指贴到了腰部的皮肤上，让他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手机在此刻掉落到玄关的地上，发出的声音打断了这个绵长的吻。 唇与唇分离，但仍贴得近，陶乐腾出一只手抵在余晓的胸膛微微用力将余晓隔开一些，空气重新充盈肺部，他平复着呼吸说：“余晓，等等，喘不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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