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已经决定好了,不再去顾及以后,和余晓试试看。 他很想听到余晓亲口告诉他:对啊,没错。我是一个人,我需要你。 但余晓是那样一种人,外壳总是坚不可摧的,把所有敏感的情绪都藏在心里。 陶乐忍不住逼了余晓一把:“你是不是一个人过年?” 良久,陶乐听到“嗯”的一声。 陶乐不想对着手机那么草率地说出“我们在一起试试看”这种话,他想拥抱余晓,看着余晓的眼睛说“我喜欢你,我决定好了要和你在一起。” 只有这样的告白,才是有分量的。 陶乐对余晓说:“余晓,以后的每一年,我都陪你一起过。” “真的?” “当然是真的,就像你希望我依靠你一样,我当然也希望你需要我,余晓,你明白吗?” “我需要你啊。”余晓说。 “我希望你依赖我。” “我依赖你啊。我没说,不代表我不依赖。” 陶乐的心怦怦跳起来,“嗯”了一声算做回复。 余晓问:“你大年初一什么安排啊?” “拜年吧,明天去陈之航家拜年。” 听筒里传来笑音,余晓说:“怎么办,好像有点吃醋。” 陶乐笑了几声:“你不用吃醋,现在我的心在你这里。” “是么?” “你感受不到吗?” “感受到了。” 零点的钟声响起,他们能听到听筒的另一边震耳欲聋的烟花声、礼炮声,他们看着自己这边的夜空,互相又一次郑重说了新年快乐,然后久久没说话,只是听着来自庆贺2008年烟花的声音。 这一晚他们打电话打到了凌晨2点,最后,陶乐对余晓说,我考完驾照就马上返校。 余晓笑着说,好。 大年初一,陶乐跟随陶越去陈之航家拜年,两家大人坐在客厅闲聊,陶乐进到陈之航的房间里打游戏。 陶乐最近对NDS上一款日本游戏公司研发的叫《雷顿教授与时间旅行》的推理解密游戏很感兴趣,它的推理解密部分和剧情的贴合度很好,故事的时代背景是19世纪的英国这一点也颇具新鲜感,难度适中,因为陶乐是日语专业,所以和日本文字相关的推理部分对于他来说很友好。 陈之航在一旁看他玩,也渐渐被里面的智力游戏吸引,参与其中时不时还指挥陶乐怎么解密。 陶乐手上操作着,跟陈之航说:“我打算转专业了。” 陈之航有些意外:“是吗?想转哪个专业,想好了吗?” “计算机。” “挺好的,怎么突然想到转到计算机去?” 陶乐看了陈之航一眼,笑笑说:“想做游戏开发呗,你觉得我能行吗?” “能行啊,只要是你决定的事难道有没办成的?” “那是。”陶乐“嘿嘿”一笑,心里想着除了跟你告白这件事吧,只不过这一次他明显感觉自己释然了,是那种看着眼前这个人心底的海浪不会再涌动,从此不再有潮生潮落。 平静得像川藏线上路过的青衣江。 陶乐问:“你跟那个叫佟婧的女生,在恋爱吗?”刚问出口又补了一句,“别误会啊,我就是随便问问。” 陈之航回答:“没谈,不过她前几天在手机上跟我表白了,我准备回学校再答复她吧。” 陶乐“哦”了一声,突然想起余晓,卖关子似的笑着和陈之航分享:“对了,和你说一件事。” 陈之航的注意力还在游戏上,用手指着NDS的主机屏幕问:“欸!这你往下走。”末了,才问:“什么事?” “我决定和余晓在一起了。” 陈之航怔了一秒,抬头看向陶乐随即笑开:“可以啊。” 陶乐和他开玩笑道:“怎么,很失落吗?” “失落个屁,狗皮膏药不粘人了,我现在就差吹唢呐庆祝。” 陶乐“啧”了两声,故作不悦道:“请问你会吹唢呐吗?”然后他把坐在小沙发靠背上的陈之航推了下去:“走走走,别在这打扰我玩游戏。” 陈之航笑着又挨着沙发边坐上来:“这是我家!” “但是游戏机是我的。” 陈之航摊手:“行,不看了。”说完就要往客厅走。 陶乐连忙拽住他:“好了好了,快来指挥我,军师。” 陈之航染上笑又回头弯腰和陶乐研究起关卡来。 2008年的寒假很冷,对于陶乐来说这是个漫长的冬季,因为他每天都在倒数返校的日子,白天学车能摸到手机的时候,他都在和余晓插科打诨,晚上打着游戏每次听到QQ响起“滴滴”的消息提示音就立刻打开聊天框。 渐渐地,这种隔着屏幕排解想念的方式也失去了效用,他每秒都在想象余晓站在他面前笑,光是站在他眼前笑还不够,他还需要拥抱。 不,拥抱也不足够,他还想和余晓亲吻。 时间过得和下落的雪花一样慢,好在他总算捱到了拿那本绿色的驾驶证的日子。 于是他立刻和陈之航说要提前返校,这次就不一起订票了,知会陈之航后马不停蹄地敲定了返程日期。 拿到证的那天,他没告诉余晓,返校的那一天,他也没告诉余晓。 陶乐觉得这可以算做惩罚,也可以算做惊喜。 谁让余晓瞒着自己一个人过年? 当然,惊喜所占比例还是更高一些,因为他要告诉余晓自己已经收拾好心情,决定完完全全地去爱他了。
第40章 中篇-第三十九小 黄昏,陶乐推着自己的行李箱在校园里跑得很快,出了一身汗。 刚抵达宿舍就热得取了围巾匆匆出发,按照近期跟余晓的对话,陶乐猜测余晓现在是在公寓里。 他没有准备玫瑰,只拿了自己的驾驶本和一本《亲爱的提奥》——收录了651封梵高与弟弟提奥往来信件的梵高自传。 他想送给余晓这本书的理由还是程一在解释乐队命名时提到了那句他也和余晓聊过的话,不然他几乎要忘记了,其实初次见到余晓时,就有动心过。 陶乐到余晓公寓楼下的时候,拨通了余晓的电话,电话那头有些吵闹。 陶乐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平复着刚刚因为极速奔跑而急促的喘息,问他:“余晓,你在哪?” “学校啊。你怎么了喘这么厉害?”余晓的声音带着笑。 陶乐撒了个谎:“刚跑完步。你在学校的哪呢,怎么这么吵?” “二号楼,同学的建筑模型材料被水泡坏了,现在在帮忙从教室里拖出来。” “好吧,那你先忙,等会儿我再给你打。”陶乐三言两语先把余晓所在的位置套了出来,收了线,又往二号楼赶去。 陶乐见到余晓的时候,余晓正站在高处的台阶上背对着他单手拿着个黑皮记事本低头望着。 他放轻脚步朝余晓走过去,在比余晓低两个台阶处停了下来,从余晓的身后环住他的腰。 余晓一惊,侧头看他,眼神瞬间一亮,眼底像是落了一场流星雨。 他似乎觉得有些不真实,过了几秒才把陶乐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揉了揉,兴奋道:“你怎么提前返校了?” 陶乐笑了几声挣脱出来,把自己的驾驶本塞到余晓的手中:“等不及告诉你我拿证了呗。” 余晓低头把陶乐的驾驶证打开看了看,又看向陶乐笑着说:“除了这件事就没了?” 陶乐往下后退了两级台阶,左右确认没人后和余晓说:“还有。” “嗯?” “我想你了,每时每刻。”陶乐弯着眼睛。 余晓低头一笑,也往台阶下面走,注视着陶乐:“真的?” 陶乐把《亲爱的提奥》递过去:“当然是真的!” 余晓接过这本书,拿在手里打量了一番不解地看着陶乐。 陶乐说:“余晓,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容许兵站的那晚,曾问过我,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余晓点点头。 “那天夜里,我和你说,喜欢大概是梵高给提奥的信中所提到的那种感觉吧。” “嗯。”余晓猜测着陶乐接下来要说什么。 他是记得的,那句“过往的行人只能看见烟,但总有一个人会看见那团火”。 “你把书打开看看。”陶乐说。 余晓摊开书,一张字条从书页中露出一角。 上面写着: “梵高在写给提奥的信里说到,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但是总有一个人,总有那么一个人能看到这火,然后走过来,陪我一起。”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火,我快步走过去,生怕慢一点他就会被淹没在岁月的尘埃里。我带着我的热情,我的冷漠,我的狂暴,我的温和,以及对爱情毫无理由的相信。” “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后来,有了一切。” 余晓几乎要确定,他等来了陶乐的答案。 那个他期盼了一学期的答案。 他忽然有了一种浸在水中的感受,胸膛的心脏有力度地搏动着,好像回到了坦然接受自己喜欢上陶乐的那天。 那场大雨中,他在湖底一寸寸拨开缠绕的水草,只想找到那支载着他们回忆的手机。 湖水浸湿他的双耳,每一丝头发的间隙。 那场大雨中,他浑身湿透,躺在岸边看着天空,漂浮的心确定下来,从未那么畅快过。 余晓站在与陶乐相隔两级台阶的位置注视着陶乐,声音有些发颤:“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陶乐往上迈了一步,把纸条翻到背面,没有直接回答他:“余晓,看背面。” 余晓低头,凝神看着那一行字。 余晓,做我男朋友吧。 温吞的冬日夕阳映在身后二号楼的玻璃窗,是细碎又温柔的光点。 余晓露出个极为动容的笑,甚至眼睛都有些潮湿,怕陶乐看到,他把陶乐拥入怀中。 陶乐的声音闷在余晓的衣服里:“你到底看没看到我写了什么?” 余晓抚上陶乐的后颈,又把他抱紧了些。 很久之后,余晓“嗯”了一声,问道:“完全考虑好了吗,跟我在一起?” 陶乐搂紧余晓的腰侧,笑了几声:“当然,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男朋友了。” “那……我也是你男朋友了?”余晓声音里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是啊,你也是我男朋友了。”陶乐重复了一遍余晓的话,感觉身上的手臂越收越紧,而余晓温热的鼻息就扑在他的耳畔。 “余晓,我又不会跑,你抱这么紧,我要喘不过气了。” 陶乐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串脚步声,还有其他人的声音,他吓得急忙松开余晓,往楼梯下退了一步,往二号楼的门口看了看,是几个学生抬着一些模型材料走出了教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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