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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会。”余晓望向陶乐的眼睛。 陶乐问他：“知道我是同性恋的时候，你怎么想的？” “什么都没想。我不是说了么，我不恐同，再说，异性恋和同性恋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吧。” “大部分人还是不接受的啊。” “你又没打算跟这些人谈恋爱，你管他们接受不接受呢？”余晓把烟熄了。 我只是怕你和大多数人一样不接受，会讨厌我而已，陶乐这么想着，问了句：“明天离开拉萨你还会联系我吗？” “会啊，不是说明年暑假还一起骑其他线路？” “不约，累死了。没准我到大学有了男朋友，你这么帅不利于我跟他和谐相处。”陶乐佻达地看了余晓一眼。 “那你到时候带上他，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骑，还可以再约上我朋友。” “别吧，你还想帮我驮一次包？” “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驮不动你的包，我看这个男朋友还是别要了。” “找男朋友又不是为了让他帮忙驮包的。” 到拉萨的最后一段路要翻越米拉山，全程170公里，第二天得天不亮就起床，他们没有聊到太晚，十一点刚过就躺到了床上，结束了这个夜晚。 第二天，他们装好车灯在浓浓的夜色中上了路，车前灯的光亮随着龙头在漆黑的路面左右摇摆，像是深海中发光的水母。 差不多骑了三十多公里，天边就渐渐亮了起来，可以看出天空泛着微微的蓝色，随着海拔的爬升，疲惫感也渐渐浮了上来，他们挨得近以至于能听到自行车花鼓的声音和彼此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骑到米拉山口后，剩下的就都是下坡和平路了，不过余晓不敢掉以轻心，还是骑在陶乐的前面控制着速度，不让陶乐超过他。 湛蓝的天空浮着几片云朵，和他们骑行的道路一样一直往前延伸。 陶乐在后面看着余晓的背影说：“我又突然改主意了，明年暑假还跟你一起约骑行。” “舍不得我啊？”余晓笑了几声。 “是还想看这么美的风景。” 经过170公里的骑行，他们去驿站领了纪念牌，又把一路陪伴自己的车拆了装好，送到了托运点，才出发前往布达拉宫。 布达拉宫终于到了。 今日阳光明媚，天空是纯净的蓝色，少云，布达拉宫这座宫堡式建筑群庄严地矗立着，与背后的山岗融为一体，气势雄伟。 他们站在布达拉宫前的广场笑望着彼此，陶乐拿着手机给余晓录像，余晓也拿着相机对着他拍，身旁的和平鸽扑棱着翅膀呼啦啦地飞起。 在路人看起来两人对着互拍这一幕或许有些滑稽，但陶乐看着手机屏幕里的余晓却感慨得有些想哭。 余晓对着他拍了一张说道：“鸽子从你身后飞起来那一瞬，有点浪漫啊。” “余晓，你可别爱上我。”陶乐在阳光下笑了笑。 “那我万一爱上你了怎么办？” 陶乐知道这是句玩笑，只说：“不要吧，跟你这种太帅的人恋爱我很有压力的。” 余晓拿起相机又拍了一张：“前几天还说我丑的像野人。” “我瞎放屁呢。”陶乐笑了几声，拿着手机靠近余晓接着说：“采访一下余同学，这次骑行体验如何？” 余晓看向镜头，挑着眼笑了笑：“你还不如问我全程保姆当得爽不爽？” “爽不爽？”陶乐笑着问。 “下次换你当当，你不就知道了？” “还有下次吗？” “你想见我的话就还有下次。人的缘分嘛，没有也是可以制造的。” “那我等着你啊。” “好，我主动约你。” 两人分别时已是黄昏，布达拉宫被昏黄的暮色笼罩，仿佛被镀了一层金光，看起来十分神圣。 陶乐笑着朝他摆摆手：“扎西德勒，余晓，再见啊。” 余晓笑了笑：“不拥抱一下再走？” 陶乐带着笑意：“矫情啊！” 余晓已经张开了双臂，陶乐鼻头泛起酸，向余晓走近：“这么磨蹭，你今晚还想不想回家了。” “想啊，不过怕后面想见你见不着，还是抱一下比较好。” 余晓把面前的陶乐拉入怀中，现在两个人都是同一股香气，缅桂的香气。 他们在拉萨的日落中，短暂又轻柔地抱了几分钟，陶乐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再见，余晓。” “再见。”余晓拍拍陶乐的肩，松开了他。 陶乐走出老远，余晓回首瞧了瞧陶乐的背影，其实，这一路上他看陶乐的背影远比陶乐看他的背影要多。 他又默默地在心底说了一声再见，头一回发现道别是这么不舍的事，也头一回意识到“再见”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动词。 再见，陶乐。
第23章 中篇-第二十二小 陶乐下飞机时已经是凌晨，夜空明朗，点缀着数颗星星。他扶着行李箱站路边打车，坐上出租车后给余晓发了一条已经落地的信息，顺带问余晓到家没。 很快余晓就发来回复短信：已平安到家，陶乐，我们明年暑假见啊。 陶乐坐在出租车后排，随着车辆的行驶，路灯透过车窗映在他的身上，跳动着。他注视着这条信息，电子屏幕照亮他的脸，他牵了牵嘴角，露出个极为温柔的笑。 他回复道：暑假见，一定。 到了家门口，陶乐用钥匙拧开门锁，听到漆黑的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本以为陶越已经睡下了，因为他没和陶越和林玲说是今天回来，没想到听到门口的动静陶越还是摸黑起了床。 “爸，这么晚了，你还起来干嘛？”陶乐按开灯，弯着腰站在玄关换鞋。 “听见声音就起来看看。”陶越说这句话时还有些恍惚，等客厅灯亮了，他看到黑了一圈的陶乐瞌睡完全醒了：“嚯，哪来的小叫花子，去一趟西藏回来晒这么黑！”这句调侃刚落下，陶越就捏了捏眉根眼泛泪意，毕竟有近一个月没见到儿子了，陶乐去这么远的地方他是日日担心的，子女离家，哪有父母不牵肠挂肚。 陶乐倒是没落泪，笑嘻嘻地展示着他的骑行纪念牌，炫耀挑战西藏成功。 林玲也听见陶乐回来了，穿着睡衣从卧室走出来，看着陶乐说道：“小乐回来啦？肚子饿不饿？我给你下碗面，你吃点。” “林姨，我不饿，吃了睡不着，别麻烦了。”陶乐笑着摆摆手，收拾着带回来的东西，又把伴手礼拿出分别给陶越和林玲。 由于夜已深，陶乐也很需要休息，他们没有聊太久，互相催着对方去睡觉，表示闲话还是明天再拉开了聊。 翌日，陶乐的兴奋劲只持续了一个早上，将一切骑行故事给陶越讲了个遍才发现这二十几天着实把他累趴了，中午吃了饭，爬上床就长睡不起，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足足躺了三天。 其实陶乐从西藏给陈之航带了伴手礼，但他还没想好去找陈之航，不知道见面说什么，他的纠结持续到回到家后的第三天晚上，九点过一些的时候，他心一横穿好了衣服拿着伴手礼直奔陈之航家所在的那栋楼。 他走进楼里后数次想折返，又硬着头皮上了楼，等敲开陈之航家门，看见开门的人是陈之航的爸爸陈映华时还愣了几秒，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陈映华拍拍陶乐的肩膀：“好久不见啊，小乐，听阿航说你去西藏玩了，晒这么黑差点认不出来。这么晚过来找阿航啊？” 他傻站了一会儿，回过神“嘿嘿”一笑，赶快说道：“陈叔叔，好久不见，晚上好，对，我过来找陈之航，他在家吗？” “他还在麦当劳打工呢，现在还没回来，你要不进来坐着等等？” 陶乐有些疑惑道：“在麦当劳打工？” “他没和你说吗？你们报完志愿没多久他就去麦当劳兼职了。” “噢，那我直接去店里找他吧，他在麦当劳哪个店啊？” “新迎路那个店。” “成，还挺近的，陈叔叔，这么晚我就不多打扰啦，我先去找他了。” “行，闲着没事来家里玩啊。” “好。” 还好有这么个插曲，陶乐刚刚的忐忑也消失了，他在心底告诉自己放轻松，别那么紧绷着，他们还是能做回朋友的，然后迈着步子往麦当劳去，想给陈之航一个惊喜。 他还没告诉陈之航自己回来了，也不知道陈之航想不想见他，若是不想，那今晚这个惊喜一准儿变成惊吓。 到麦当劳后，他站在玻璃门后深吸了几口气，才推开门，一眼就看到穿着麦当劳红色工服的陈之航站在收银台帮顾客点餐，架着眼镜还是那副冷面冰山学霸的模样，点个餐都能搞得像在研究数学题。 陶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没打算去打扰陈之航，只是低头玩手机等着他。 不过陶乐没在位置上坐多久，就看到一杯牛奶放到了他面前，一抬头发现是陈之航。 陶乐弯着眼睛笑意盈盈：“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的？” “你进门的时候。怎么晒这么黑？” “你去藏区待一个月试试，就你这细皮嫩肉的，保不齐根本回不来。” 陈之航坐下来，在陶乐对面的位置不屑地轻哼一声，面上没多余的表情。 陶乐往收银台看了看，视线转回陈之航，问道：“你还没下班就过来坐着，会不会不太好？我找你也没急事，在这等你下班就行。” “没事，反正也快到交班的时间了，坐几分钟不打紧。这一个月玩的开心么？” 陶乐笑容可鞠地回：“开心啊，对了，我给你带了伴手礼，你看看喜欢吗？”说完把装着伴手礼的盒子推到陈之航面前。 陈之航拿起，靠着椅背把包装盒拆开，是条紫金鼠菩提子手串。 “这可是我从寺庙给你请的，开过光，你戴戴看。” 陈之航微微点头，“嗯”了一声，把手串戴在左手手腕上，褐棕色有点发亮的紫金鼠菩提子衬得他的手腕有力又好看，乍看起来和陈之航的气质有些不符，但仔细瞧的话越看越觉得这条手串本就该戴在这手腕上。 “挺好看的。”陈之航说。 陶乐笑了几声：“那是，也不看看谁挑的。” 陈之航弯了弯唇，把手串取了下来，放回盒子里：“谢了。” 陶乐错愕道：“你取下来干嘛？” “等会儿还要打扫后厨呢，碰了水不好，你先替我收着，我去帮忙了，大概半小时后能下班，你坐在这等我会儿。” “噢，好。” 陈之航离开座位走了几步，又折回头，敲了敲陶乐面前的桌子，语气如同命令一般：“把牛奶喝了。” “噢。” 陶乐坐着百无聊赖地翻手机里的网页，把桌上的牛奶喝完，然后瞟了收银台几眼，看见陈之航正背身用抹布擦着玻璃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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