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朋友?所以二十多天一句问候也不愿意给,是吗? 陶乐用另外一只手搓了搓脸,尝试把难过的情绪平复下来,做错了的人,只有自己。 他声音暗哑道:“抱歉。” “我从来不需要你的道歉,你也没必要和我道歉。” 余晓在一旁听了半晌,忽然倾身凑到陶乐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陶乐,吸烟吗?” 陶乐手里的电话还没挂断,只是发现余晓凑过来说了声什么,他不得其解地“嗯?”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余晓骨节分明的双指就把他正在吸的那根烟递到了陶乐的唇边。 陶乐和余晓看着彼此,不知为什么陶乐神使鬼差地把唇凑过去吸了一口,他能感受到余晓的掌心贴在自己的面颊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这是余晓长期骑自行车,手握着车把而磨出来的。 然后余晓的眼神没有离开陶乐,收回手就着陶乐的嘴唇挨过的地方,覆在上面,吸了一口。 电话那头又传来陈之航的声音:“总之,生日快乐,陶乐。” 听到陈之航的声音,陶乐从适才暧昧的氛围回过神,烟呛进了他的咽喉,他剧烈地咳起嗽来,余晓连忙拍了拍他的背,陶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移开了视线。 “陶乐,没事吧?”陈之航在电话那头问。 陶乐把手机贴回耳边:“没事。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句生日快乐,还有对不起。” “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陶乐。”陶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陈之航说这句话时似乎也有一丝难过。 陶乐苦笑一声:“当然,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那……晚安了,陈之航。” “晚安,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电话在这时挂断,但今天还没有结束。 陶乐在浓稠的夜色中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站起身摇头笑了笑,这件事看来今天非说不可了,他本来是希望它不要发生,或晚一些发生,最好等到抵达拉萨的时候。 他看向余晓:“余晓,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告诉你。” 余晓灭了烟,保持着靠坐在篱笆上的姿势,微微仰头望着陶乐,面上很冷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听完这个电话,也许或多或少也猜了个大概,但我还是要明确地和你说。” “我的告白对象叫陈之航。” “而他,是个男的。”
第21章 前篇-第二十小 “余晓,我知道你是直男,但是就此打住吧,别再跟我有什么亲密的举动,我会多想。”陶乐顿了顿,又接着说:余晓,我不是圣人。” 说完他一刻也没多待,径直朝驿站的方向走去。 余晓坐在原地,手里的烟盒已经被他捏得变形,他搞不懂自己刚刚在做什么。 为什么会把烟就那样递过去,为什么会想和陶乐分享同一支烟。 为什么他隐约对一个刚认识二十来天的男生产生了占有欲。 他看着夜空,此刻有太多的“为什么”了。 这些在他脑中蹦出的“为什么”就像键入了一条指令而读取出的数据,他没法让它停下。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拿出来发现陶乐给他发了两条信息。 第一条是:对不起,刚刚我的言辞过激了。 第二条是:我已经换了一个房间,还有如果你介意我是同性恋,明天开始我们可以不用组队了,谢谢你这一路的照顾。 余晓把烟盒收回裤包里,一个人待了很久很久,直到身后驿站的灯大部分灭了才往回走。 新房间里,陶乐没有开灯,发完那两条消息后就倒在床上,把手机丢在一旁。 黑暗中,他的双手慢慢抚上了双眼,感受着眼睛慢慢变得潮湿,然后泪水沾湿了手指,顺着手指的缝隙滑到了鬓角。 他觉得自己,再一次把事情搞砸了。 陈之航拒绝他的那一晚,他没有落泪,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今晚会这么难过。 余晓讨厌自己了吗? 拉萨还去吗? 就剩最后两座山峰了,要一个人去挑战吗? 自己一个人抵达终点,还有意义吗? 他不停地质问自己的内心,却不敢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身旁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屏幕照亮了房间的一角,陶乐盯着天花板的光亮,直到房间又回归黑暗,他也没有拿起手机。 好像不去看,自己担心的事就不会发生。 他揣着一团乱麻的思绪,保持着这个平躺的姿势直到天微微亮起,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然后有些麻木地捞起手机看时间,却一眼看到了余晓发来的短信。 昨晚的震动提醒的果然是余晓的短信。 余晓:今晚我很抱歉。 余晓:真的抱歉,这段时间让你有负担了吧。还有,我不恐同,和你一起骑车,很开心,如果你还愿意和我组队,明早9:00我会在驿站门口等你。 余晓:和我一起挑战最后两座山峰吧。陶乐,我等你。 陶乐盯着最后的那三个字——我等你,他又想哭了。 九点差一刻,陶乐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推着自行车往驿站门口走,快到门口时看到余晓跨坐在自行车上,晨光熹微,落在他的肩头,他正低着头看着手机,像是等了很久了,在听到脚步声后,朝陶乐来的方向看来。 余晓的眼神闪过一丝惊喜,随即露出个笑容:“早啊。” 陶乐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他本来怕余晓会问他一些他答不上来的问题,但仔细想了想,依照余晓的性格,也不会问什么。 正因为这样,一路上他们才会相处得这么自在,和余晓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放松和舒适的。 陶乐停在余晓身旁,也笑了下:“早啊。” 余晓问:“准备好挑战色季拉山了吗?” 陶乐正要开口回答,余晓又接着说:“不对,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最后的两座山峰称不上挑战,所以得换一种问法。陶乐,准备好跟我一起抵达拉萨了吗?” 陶乐眼眶一热,通过吞咽的动作稳了稳自己的情绪。 这个人,总是那么温柔啊。 陶乐笑笑,看着余晓答道:“当然。” “那你今天想在前面还是?”余晓试探着问。 “后面吧。”陶乐估计自己骑在前面会总想着余晓在看自己,怪不自在的。 确定好先后位置,他们又骑在了去往八一的路上。 对于陶乐来说,昨夜很漫长,但今早骑在余晓身后,看着余晓前面骑行的模样,又觉得很短暂。 好像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们只是在度过和之前一样普通踩着车轮朝目的地前进的一天。 余晓,你啊,一定有着神奇的治愈能力吧。 昨晚我那么咄咄逼人的时候,你很失望吧?给我发那三条信息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陶乐做不到不去想昨晚的事,也做不到余晓这么平和,但他今早看见余晓等他的时候,像是游海的浮船靠了岸,不用再去假设和猜想,他害怕的事没有发生,这真的太好了。 翻过色季拉山,他们到了八一市。 在驿站门口,陶乐顿了顿脚步。既然昨晚那一段已经翻篇了,那今晚他们要几个房间? 没想到余晓看穿了他的内心,先问他:“那我们还是一个房间?你方便吗?” 陶乐不敢看余晓,抓了抓后脑勺,考虑了一会儿:“应该是我问你方便吗?” “你方便的话,我有什么不方便的?”余晓推着车往里走。 陶乐看着他“嗯?”了一声。 余晓侧过头,笑了几声:“怎么?难不成你还能把我给上了?你打得过我吗?” 陶乐肉眼可见的脸红了:“我没那么饥渴!更何况,我对你没意思!” 余晓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看来我方便,你也方便,就订一间房吧,和之前一样。” 陶乐都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余晓太坦荡,弄得他看起来非常不爷们,只能点点头,催促余晓去订房吧。 陶乐和余晓经过二十多天的骑行,吃了近40顿川菜,到达八一市的时候,唯一的念头就是换换胃。 他们把车停在驿站,沿街道逛了一公里,在十字路口看到个麦当劳,陶乐两眼放光,就跟啃了一年馒头见着满汉全席一样,问道:“吃不吃汉堡?” 余晓笑看着他说:“走吧。” 陶乐俏皮地朝余晓眨了下眼,推开了麦当劳的玻璃门。 正值暑假,麦当劳里的小孩很多,陶乐和余晓站在柜台看菜单,前面还有两个人,他们也能乘等位的时候纠结一下吃什么。 陶乐看了半响,决定点了个巨无霸套餐,本来余晓也想点成一样的,但看到前面的小孩点套餐送玩具,当即换成了儿童套餐和一些小食。 陶乐先找了位置坐下,然后看到余晓抬着儿童套餐笑着朝他走过来。 他一脸怪异地问:“干嘛点儿童套餐?” 余晓丢了个布偶给他,他伸手接住,转到正面才看清是一只大头狗,还挺像那天在路上追着他咬那只,他挤出个难看的笑:“送我的?” 余晓点点头,笑着坐到他对面:“就算生日礼物吧。” 陶乐的表情从难看的笑直接变成苦瓜,把大头狗凑到余晓面前:“你不觉得它有点眼熟?” “那天追着你咬那只?”余晓曲起手指放在鼻子前,低低笑了几声。 这个人果然是故意的!陶乐这么想着,把这只大头杜宾踹回了裤包里,拿起巨无霸汉堡咬了一口恶狠狠地说:“你别太过分。” 余晓拿起一根儿童套餐里的小薯条放嘴里,笑着回:“多有纪念意义。” “我谢谢你!”陶乐看着他嘬了一口可乐。 “喜欢吗?” “麦当劳附赠的玩具给我当礼物,是不是太没排面了?”陶乐一句话说得没有任何情感起伏,但他还是有些感动的,庆幸自己能遇着余晓这样的骑友,又有耐心,脾气也好,还不恐同,他越往下想越觉得余晓特别适合……做恋爱对象。 然后这个念头刚从他脑中蹦出,他立刻吓得呛了几口,脸都咳红了,余晓眼疾手快地长手一伸在他背上拍了几下,问道:“没事吧?你想什么呢?” 陶乐抬眼看了余晓一下,摇摇头拿起可乐喝了一口:“没什么。” 要是让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那还得了。 “我回去以后我再给你补送一个其他的吧。”余晓还以为他是对礼物不满意。 “没事,挺有纪念意义的。”陶乐看向余晓,这么说道。他忽然意识到余晓的长相是很符合自己的审美的,接着又想起他们躺在塔公草原时余晓用认真的神情开导他,在姊妹湖里那个暧昧的牵手,一起去理塘时在大草原的黑夜中踩着车轮,在东达山一同高反时余晓不停重复“不要睡着啊,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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