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次骑川藏线?”余晓问。 “啊……对。你已经骑过了?”陶乐语气惊讶。 “巧了,我也头一回。” 陶乐放松了不少,抱着手笑了下。 他希望对方厉害有经验又怕对方太厉害,嫌他战五渣拖后腿。他虽然在学校运动会的1500米的项目拿过第一,不过川藏线全程2100公里谁能不发怵,更何况升高三之后,不做题的时候,他只靠打游戏放松,现在的体力怕是够呛。 还好余晓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骑行大神,两个菜鸟一个拖一个再怎么狼狈爬也能爬到拉萨。 不过余晓接下来的话,把他从幻想里拉了出来,震得他还没上路就想重新找个骑友。 “我骑行经历不是很丰富,长途的就一次。不过你别担心,全马我三小时能跑下来,耐力还是可以的,骑行一天两三百公里应该没问题。” “哈?”陶乐心里一阵咆哮,卧槽什么狠人!这预防针打错对象了吧?但他还是抱着手故作轻松,控制着不让自己的震惊被对方觉察,心虚道:“啊,嗯,可以啊。我差不多一天也能骑这么多。对了,你之前长途骑的哪里?” “北京到杭州,骑到大运河起始点。”余晓回忆了一下,“全程1300多公里吧。” 陶乐吞了吞口水,这可是真——长途。他咳了咳不敢再看余晓:“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这次你不着急回家吧?为着安全起见,我们可以骑慢点,还能慢慢欣赏沿途的风景。”陶乐补充道。 余晓笑了下:“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搬着大箱小箱回到住处,陶乐正愁自行车组装的事情,余晓就把这个活揽了。 他看着余晓把车架和零部件从箱子里拿出,蹲在地上研究着安装工具。 陶乐还挺意外,和余晓第一次见面,却能像认识了许久的老朋友,活络地聊天。毕竟他自己的性格算不上外向,别看长相温和白净,跟初次见面的人交谈时总是无意识让人有种距离感,让对方以为自己挺狂妄的。 用陈之航的一句话来说这种人就是表面狂拽酷,一旦熟了之后,插诨打科时比你家泰迪狗腿的时候还要更哈士奇。 “捷安特 ATX 660,这车不错啊,黑色涂装挺酷。”余晓一边研究一边说:“配件也不错,次顶级,dt的轮组,玛吉斯轮胎,禧玛诺的刹车和变速套件。” 陶乐倚着宾馆的桌子站着,没一个词是能听得懂的,回应道:“老板推荐的。” 余晓正用六角扳手上着螺丝,陶乐搭不上手帮忙,只能玩着卫衣帽子上的抽绳在一旁旁观。 “李叔啊。”余晓笑着说,“他可是个牛人,之前玩铁人三项的,后面骑车环完全国又回家开店。他的最高纪录是一天一夜24小时耐力赛骑了600多公里。” “这么吊?”陶乐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可不。”余晓被这惊讶的语气逗笑了,站起来把刚装上的前轮用手滚了一圈,检查是否蹭碟,然后擦擦手问道,“介不介意我抽根烟?” 陶乐双手朝后撑着背后的桌子,摇摇头,把桌上的玻璃烟灰缸递给余晓。 余晓蹲着接过烟灰缸,放在脚边,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点燃,眯着眼吸了一口,幽幽吐出烟雾:“话说你怎么想着骑川藏线?”在袅袅而升的烟雾中,他迷离的神情让他更好看了几分。 “嗯……”陶乐的话在喉头打了一转,“我想要征服川藏线。”表情极度认真。 余晓咬着烟笑出来,修长的双指夹起烟朝烟灰缸掸了一下,觉得陶乐傻得可爱。 陶乐撇了撇嘴角,余晓和自己不过萍水相逢,倒也没什么好藏的:“因为不可能开始的恋爱吧。是不是还挺好笑的,不就是表白被拒非要来这骑2000多公里给自己找罪受。” “怎么会,找痛快嘛,什么理由都是应该的。” “那你呢?”陶乐问。 “我么,”余晓吸了口烟,看向窗外,表情慵懒。 “是因为被表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也弄不清自己想要什么。”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大了,雨声盖过后半句的人声。
第4章 前篇-第三小 “我么,是因为被表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也弄不清自己想要什么。” 陶乐在心底啧了一声,这哥们逗自己玩呢,就这么巧他这边表白失败了,余晓那边被表白郁闷了?被表白能苦恼到决心翻14座山撒气,这表白对象得是啥样的才能把人逼到成都来。 陶乐面上丰富的表情惹得余晓轻笑一声,“不信啊?”他灭了烟蒂,把装好的自行车扶正,“那算了,我嘛,想骑就骑咯,拉萨这么漂亮,谁不想去?” 陶乐后悔这么老实跟余晓分享自己的心路历程,对方把他话套出来,然后嘴里一句实话没有,打个哈哈就想绕过去。 他想着接下来的2100公里还得靠余晓照应,压着情绪没发作。 余晓扶着自行车对陶乐说:“你过来试试座垫高度,不合适的话我调一下。” “这就装完啦?好。”陶乐走到车边,跨坐上去,余晓弯腰靠近他,用手拉着他的脚腕踩在踏板上。 陶乐今天也穿了一条五分的运动裤,被干燥温热的手掌帖上皮肤时,不由得紧张了一下。 “下来,坐垫还是矮了点。” 陶乐下来,站到一旁,见余晓又把座位调高了些,“这次应该合适了,车座太矮对膝盖不好。” 余晓看陶乐重新骑上去,这次后脚跟踩在脚踏上的时候腿部可以完全伸直,才把自己的车从箱子里拿出来组装,是辆鲜红色半新不旧的崔克。 陶乐看着这鲜红色的涂装,觉得车如其人,有够骚包的,不知道什么样的女生会喜欢余晓,但余晓这外形条件,加上温和的性格,喜欢他的人只多不少。 陶乐突然意识到没准余晓还真是因为向他表白的人太多才来骑行的。 等车都装好了,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雨也停了,两人饿得前胸贴后背,明天就要从成都出发,今天必须好好吃一顿,攒够体力。 他们选了个近一些的火锅店,陶乐准备骑上自己的宝贝爱车先溜一趟,便推着车出的门。 余晓觉得他兴冲冲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把车推上路,陶乐骑上去控制着放慢了速度,时不时压一压避震,又时不时捏着刹车练习定车,跟余晓炫耀自己的定车技术。 余晓在一旁好笑地看着他,也起了秀技术的兴趣,“你下来我给你表演个。” 陶乐一脸我看你能有多牛X的表情,把车让给余晓。 余晓上了车,踩着踏板站起身,把前轮轻轻一抬,再提起后轮轻松上了马路牙子,拐进一旁的绿化带,陶乐快步跟过去。 只见余晓压低前胸,向后移动身体,而后平衡身体将前轮抬起,维持着前轮与地面相隔一米的距离往前骑了三五米,又就着后轮在原地弹跳了几下,用力一跃单靠着后轮越过了一个半米不到的消防栓稳稳着地,然后骑回陶乐身边:“帅吧?” 陶乐差点被这人酷傻,明面上还是嘴硬道:“还能整点花样,不过也就那样。” 余晓笑出声,把车还给陶乐,“好了好了,我知道挺帅的。走吃饭去,过几天路上有你夸的时候。” 陶乐啧了一声,原来这人不要脸起来还真够不要脸的。 余晓走在前面问:“刚刚那个想学吗?” 陶乐心里别扭着,嘴上却很实诚:“想。” 余晓把手放在鼻尖低低笑了几声:“过几天路上教你。” 把车锁在店门口,两个人进去点了个鸳鸯锅,然后顺着服务员的指引落了座,是一个靠窗的位置。 刚坐下陶乐就听到邻桌的女生在一旁窃窃私语,虽是压低了声音,却碰巧能听清楚她们在交流什么。 “我的天!快看快看,一点钟方向有个扎着头发的帅哥。” “哇靠,真的好帅!看起来像混血!” “他旁边那个也还不错!” “那个不是我的菜,长得太奶了。” 陶乐玩着筷子,皱眉轻轻啧了一声,心道:他大爷的,你全家都长得奶。 他看向坐他对面的余晓,正烫着碗,肯定把那串对话也听了个完整,低着头看了他一眼,勾勾唇,似乎是觉得好笑,狡黠地笑了一声。 陶乐不耐地拿着筷子戳了几下桌面,服务员在这时把汤底抬了上来,并上了好几盘肉卷。 余晓把烫好的碗递给陶乐,而后用筷子夹起一排肉卷问:“下哪个锅?” “辣的吧。先下牛肉啊,羊肉太腥了,晚点放。” “行。” 这时一个卷发小个子女生走到他们桌边,准确的说是余晓的身旁,脸上带着一抹红晕:“你好,那个,我有个朋友想问一下,能不能向你要个联系方式,交个朋友。”说到这又补充了一句:“你真的很帅!” 余晓转头看向这个女生,礼貌地笑了笑:“谢谢,不过不好意思,我不太方便。” 卷发女生不好意思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刘海:“没事没事,打扰啦!” 然后陶乐听到那女生回到座位和身边人说话的声音:“看吧,我就跟你说不可能要得到,这种帅哥看看就得了。” 陶乐的脸一阵抽搐,表情异常丰富。 余晓看了他一眼,带着笑声:“怎么?” “没,就觉得你这长相,躲去哪都没用,该遇着表白的还是会遇着,你信不信上了318,不管什么牦牛土拨鼠,都会为你疯狂的。” 余晓觉得这说法新鲜,笑着回:“敢情我这长相还是跨物种的,等我到了路上遇着土拨鼠一定给它留个手机号。” 陶乐懒得再跟他臭贫嘴,专心涮肉。 余晓吃了片肉:“你是高中生?” “今年高考刚毕业。” “这么巧啊,我也是。” 陶乐和余晓吃边闲聊,发现余晓居然跟他一样,报完志愿就决定出来骑行了,不过年龄大他一岁。开了话匣子,两人聊到后头兴致越来越高,两小时过去,都吃撑了才起身结账,一齐朝店外走去。 雨后的空气湿润清新,车辆碾着泥泞来来往往。陶乐觉得去西藏的这个决定没做错,遇见余晓算得上他这些天来最开心的一件事了。 毕竟余晓这个人挺好相处的,不用担心路上有什么矛盾。 出了店,余晓脱了外套拿在手上,把里面的长袖T恤袖子推高至手臂,露出左手手腕上的黑色手表和油亮的棕色沉香手串。 陶乐抱着手边走边说:“你们学校居然是全走读,我们学校是有住宿的,只要申请都能住,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住家里,晚上回家可以打游戏!” “但是我们有食堂的,中午可以在学校吃饭。话说,看不出来你还喜欢打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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