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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烦躁地用毛巾猛地搓了几下头发，闷头想了好一阵，心下一激动，做了个决定。 有如这个假期抑郁在家天天打游戏，倒不如再冲动一些。 于是他从床上翻身坐到了电脑前，把毛巾撂一旁，在贴吧搜索西藏游记，最后决定从成都出发沿着318国道骑行到拉萨。 这个决定做得突然，他搜完游记，又从行驶路线查到沿途驿站，再从山地车查到骑行装备。 窗外的蝉一声声唤着，对面楼的灯也随着时间推移一盏盏熄灭。 直到脑壳打嗡嗡陶乐才想起今晚喝了不少酒，不至于醉，毕竟醉了的话，表白那时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强吻陈之航，这样的话，陈之航那个没有落下的拳头，肯定会真的砸向他的脸。 哎，陈之航，怎么又想起你。 陶乐无奈地苦笑，丧气地爬上床，却也粘着枕头就睡过去。 蓝天白云下的布达拉宫进入他的梦里，要是陈之航也能看见就好了。 迷迷糊糊中陶乐打断这个念头，别再想陈之航了。 别再想他了。 窗外天光大亮，楼下院子里小孩玩闹的笑声和接连不断的象棋砸向棋盘的声音钻进陶乐的耳朵，他倏地坐起床，又重重地倒下去。 睁眼的第一个念头还是陈之航，他盯着天花板，不耐烦地在心里啧了一声，更加确定不去西藏的话一定会疯。 他刨了刨头发，起床洗漱，走出房间看见他爸陶越在客厅看报，电视也开着放着新闻。 “早啊，爸。” “都11点了还早，今早敲你门几次都没应，睡这么死，昨晚喝酒了吧？” “就喝了一点。”他一边答一边往卫生间走，挤牙膏刷着牙想起去西藏的事，“对了爸，你还记得之前答应我报完志愿就去西藏玩的事儿吧？我准备这几天出发。” “这么快，不多休息几天？”陶越摘下眼镜，看着卫生间方向问。 “早去早回呗，临时改计划了，骑自行车去。” “自行车？就你和陈之航？”陶越的语气有些惊讶。 陶乐表情有片刻愣怔，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糊弄了几句：“陈之航不想去，我……约了几个同班同学。” “不是不让你去，最近进入雨季，路况肯定差，”陶越有些迟疑，陶乐的妈妈就是车祸去世的，爱人的死亡无时无刻警醒着他死亡不遥远，但他也知道儿子已经到了需要独立承担责任和解决事情的年纪。 转念一想，陶越估摸着陶乐会半路就打道回府，且不说318的路况，光是4000米的海拔都够这小子喝一壶，“等你阿姨回来，我和她再商量会儿。” “行行行，你们商量，反正我已经决定好要去，你们可不能拦着我，我下午就要去店里看车。” 中午吃了饭陶乐就兴致勃勃地出门，打算去捷安特选一辆战车。 路过陈之航家楼下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朝陈之航的窗户望了望，又怕对方突然看到自己没多做停留。 到了捷安特门口，陶乐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瘦瘦高高，穿着速干短袖深蓝牛仔裤的中年男人在门口组车，车子不大，应该是旁边站着的小孩的。 “老板，想看一辆山地。”陶乐猜测他就是老板，便说道。 “骑什么路面？”男人专心上着链条油问。 “这我不太懂，我买来骑着去西藏。” 男人抬头看了陶乐一眼，手上的活没停下，像是来了兴趣，“去西藏啊，西藏不错，从成都出发？” “嗯。” 半大的小男孩蹲在一旁，手里拿着个随便捡的碎石子抛着玩，笑呵呵地问：“李叔，西藏在哪？” “在西南边。” “那西南边在哪？” 被称作李叔的男人身旁捡起地上的抹布擦了擦，笑了下：“西南边在每个骑行高手的脚下。” 小孩仰头，眼睛亮亮的：“那等我变厉害了，我也要去！” 李叔揉揉小男孩的头，向陶乐投去目光：“你一个人去？” “还没定，应该是一个人吧。” 老板笑了下：“西藏的话XC吧。” “XC？” “越野山地。”说着老板抬脚往店里走，陶乐也跟了进去。 “预算有要求吗？” 陶乐打量着店里的自行车：“两千吧。” 老板转进另一间找车，陶乐站在原地，被店里的一面墙吸引了注意力。那面墙挂满了奖牌，还贴着好多在不同的旅游地的合照，有些一看就是人烟罕至的地方，是老板丰富骑行经历的见证。 不多时，老板推了一辆车到陶乐面前，踏板还没安装。 “这辆ATX 660不错，业余骑到西藏够用了。如果你想要更好点的，能等的话，我也可以帮你组一辆。” 陶乐接过车，腿一跨坐了上去，往前压了压感受了一下避震，其实他对山地车的配置一窍不通，但老板这么爱骑行的人总该不会是个黑心老板，他想尽快出发，便拒绝了老板帮他组车的好意，选了个黑色涂装爽快把钱付了。 和老板定了一下把车打包托运到成都的时间，一切谈妥，陶乐往店外走的时候，老板像是想起什么，把他叫住了。 “小伙子，川藏线坡面多，有些地段路况也不好，天气还复杂多变，我建议你还是约人一起，路上也有个照应，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靠谱的队友。” 陶乐考虑了下，“行，麻烦你了老板。” 老板掏出手机拨号，接通后寒暄几句，又问骑行的事，陶乐观察着老板的神情，心下了然。 电话那头的人应该是同意了。 老板挂断电话，从柜台抽出一个笔记本，刷刷几下写了个电话号码，把那一页撕下递给陶乐。 陶乐接过一看，上面龙飞凤舞的数字后面跟了个人名，余晓。 名字还挺好听。
第3章 前篇-第二小 陶乐回到家跟他爸和后妈一顿软膜硬泡把行程敲定了，等骑行装备准备就绪就出发去成都。 晚上，他坐电脑前，握着鼠标心不在焉地上下滑动着贴吧川藏骑行的攻略，看到一张图标记着川藏线要翻越的14座山峰，最高的东达山海拔5130米，但他这会儿对这个数字还没有太多概念。 他现在更忧心要不要把他去西藏这个事告诉陈之航，既然之前就约好一起去西藏，不能一起去了于情于理也该和对方说一声。而且知道自己去西藏，出于对这趟旅途风险的考虑，陈之航不接受他的表白，他两十多年的友情也会让他为自己担心一下吧。 陶乐拿出手机按了几下从通讯录中调出余晓的号码，输了一排字又把打出来的字删去，头埋在桌子上郁闷又纠结。 手中握着的手机忽然震动且响起一声短信提示音，吓他一跳。 他点开，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我是和你约骑行那位，方便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出发？ 陶乐差点把这茬忘了，于是赶忙回复：我这边买好装备就能走。 既然是车店老板推荐的骑友，对方应该经验挺丰富的吧。他又发了第二条短信：请问能不能加个QQ，我想问问骑行装备要准备些什么。 对方很快发来一串数字。 陶乐对着数字搜索，搜出个熊猫头像的人，网名叫日落西沉，备注上自己的名字，陶乐发送了添加好友申请。 没一会儿对方就同意了，陶乐点开对话框，最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三五分钟后发来个清单，尤其强调要带备胎和头盔，雨鞋和冲锋衣。 陶乐回谢谢，对方客套了一句客气，就再也没交流。 陶乐花了两天时间购置装备，然后算着托运到达的时间，把去成都的时间定了下来。 出发去成都的那天早上，陶越送给陶乐一个红绳翡翠观音，说戴着保平安。 陶乐站家门口把观音挂在脖子上，陶越又递来一对黄金素圈戒指。 陶乐知道这是爸妈的婚戒。 “以前也答应过你妈，带她去西藏玩，工作忙，一直没去成，谁知道这辈子都没机会了。你带着她也去看看布达拉宫，拉萨的蓝天她一定很喜欢。” 酸涩的情绪冲上眉头，陶乐一下子红了眼眶，压抑着才把眼泪忍住，看着自己的父亲，也是强忍着，双眼通红，他微微靠过去抱住了陶越，拍了拍陶越的背，“好。” 陶乐妈妈去世时，他才有父亲的肩这么高，不知不觉现在已经比父亲高出半个头了。 “一路平安。” “嗯，一路平安。” 出发去成都这天是个阴天，经过陈之航家楼下，陶乐还是看了眼陈之航的窗户，然后没停留，脚步匆匆地往火车站赶。 到成都的时候，天空下着一点细雨。 陶乐和余晓约在物流公司见面，方便两人一起把自行车和行李搬到宾馆。 他打车到约定地点，拿出手机翻着通讯录，一边往物流中心里面走。 电话通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长得挺高穿着黑色冲锋衣黑色运动短裤、扎着上半部分头发的男生朝他望过来。 那个男生望着他，手机贴在耳边，“喂？” 嗓音清澈温柔。 因为看见了陶乐，余晓收了线。 陶乐长得很像日本校园剧里的男主角，皮肤很白，蓬松的头发不长不短，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蓝色的连帽卫衣和一条黑色的五分运动裤，又使他整个人更具少年感了。 多少年后，陶乐都还记得第一次和余晓见面的场景，无论他们做过多少多么浪漫的事，他始终觉得这次相遇，是他此生最宝贵的回忆。 零星细雨还在飘着，他们望着彼此，甚至没问对方今天会穿什么色的衣服。 但似乎都确定对方是那个自己在等的人。 陶乐走进他，看清后心底一阵卧槽，这兄弟这么帅的吗。 余晓高陶乐半个头，整个人都泛着一股清新好闻的味道。肩宽腿长，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眼皮，有些像混血。头发长至耳下，没有及肩，上半部分扎着，发尾收进发圈里，余出来的部分俏皮地翘着，额前细碎的短发被雨水打湿了一些，显得他更加恣意潇洒。 “余晓？”陶乐问，语气有些不确定。 余晓注视着陶乐，把手机收起来，不好意思地曲着手指蹭了下鼻头，带着点拘谨，然后朝陶乐伸出手，声音温温凉凉的：“你好，初次见面，后面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就请多指教啦。” 开口说话后，有些距离感的长相一下变得温柔。 陶乐被这哥们帅得有些晃神，“啊，多多指教，陶乐。”说完握了下余晓伸过来的手，一触即分。 “你先去柜台填一下签收单，我已经签过了。”余晓指了指一边的服务台。 “好。”陶乐回道。 等手续办完，两个人站在物流中心看工作人员清点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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