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同情单休的朋友们了,好在我司是双休。 起床后,我一边吃着我妈给我留的剩饭,一边打开微信去看错过的消息,除去一些公众号推送外,任娜的消息最多,她足足闪了我六十多条,但一个文字都没有,全是她相机里导出的团建照片。 司昊是另一个极端——这人居然一条消息都没来! 我和司昊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问我愿不愿意给他个机会那里,是我没有回复他,他便也不再发来新的消息。 我一时有些拿不准,不知道他是认为我没回复就代表着还在思考,因此不打扰我,还是说他单纯就……压根不着急。 我有点咬牙切齿,又有点头疼,看吧,这就是跟游刃有余的年长者交往的弊端!我还处于认为对方越主动联系就越在乎的年纪,而司昊绝不是成天抱着手机聊微信不撒手的那种人——至少他已经过了那个“没完没了”的时候。 我其实是能理解的,毕竟我才上班不到两年,都已经减少了许多跟朋友之间的交流,哪怕原先聊天频繁,现在就剩打游戏摇人了。 生活已经足够累,每天都按部就班,没有特别多趣事,精力就像放电一样消耗殆尽,分享欲就呈断崖式下跌。 都说成年人的生活总结起来就两个字,“算了”,左右想想确实有其道理。 我都这样,更何况是司昊那样忙碌的人呢。 但“道理”不妨碍我感到低落,也不妨碍我仍然对他抱有期待。 整个下午我都有些无所事事,看动画片出神、打游戏祸害队友,我索性退出这些娱乐活动,重新打开和任娜的聊天记录,一张一张仔细去看那些照片。 不知道别人是否会这样——除漂亮风景外,我将那些既有我也有司昊的照片一一存下,又从中挑出我认为最好看的,凑了九宫格,发在朋友圈里。 看似只是团建活动的总结,公司许多人都发,至少我就刷到好几条,因此显得我并不特别,别人便很难注意到我的一点私心。 直到晚上洗完澡准备上床待着,我都没有等到司昊给我点赞。 点赞并不是什么大事,我却实实在在失落了一把,尤其是看到营销部其他兄弟都给我留了评论的时候。 我知道他忙,却又忍不住想,忙到连刷朋友圈的时间都没有吗? 我一边为他不主动联系我而感到气馁,一边又埋怨自己,我要是有主动联系他、不瞻前顾后勇敢表达感情的勇气就好了。 陷入恋爱时会是这样矫情的吗?我在混乱的思绪中进入了梦乡。 6:30A.M. 滴滴滴—— 我关掉闹钟,点开手机屏幕,忽然看见司昊昨天深夜发来的微信消息。 [司老师]:[晚安,明天早上见] 新的求生循环开始了。 但这一瞬间,我心中所有阴霾一扫而空,居然满血复活了。 我昨晚睡得早,导致司昊连续两天晚上没有收到我的回复……想到这一点,我不多做犹豫,至少出于礼貌也给他解释。 [云天]:[昨晚睡着了!] [云天]:[早安!等下见!] 这一次,司昊很快说“好”。 他也这么早?我一怔,不由猜测他是不是也像我等待他一样,在等待着我。 出地铁看见司昊的车,我自己都没注意到我是跑着过去的。 司昊仍然伸长手臂绅士地帮我打开副驾驶的门,但他今天与往常不同,一直目不转睛看着我坐好、系好安全带,看得我开始窘迫起来时,他才笑着对我说“早”。 司昊在我心里养了一头鹿。 这头鹿每次见到它的主人时都会雀跃起来。 正当我不知该说什么时,司昊忽然递给我一个文件袋,然后才启动车子。 “这是什么?”文件袋是拆开的,我一愣,“……体检报告?” “嗯,昨天一早去的,加急拿了。”司昊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两下,似乎是在想怎么措辞合适,“过去发生的事情不能改变,我以前的私生活……但我还是希望你把健康状况纳入挑选伴侣的考虑范围内——哪怕我们远没到那一步。贸然给你,希望你不觉得唐突。” “我不觉得唐突,”我怔怔看着手里的报告说,“我就是有点意外。” “说实话我也挺意外的,”司昊很淡地笑了一声,“我比想象中更怕你会嫌弃我。” 我知道他指什么,一时热了耳朵:“我也没有那么不、不开放……” “是吗。”司昊打趣地瞥了我一眼。 我心生赧意,同时也意识到我和司昊看待同一件事时主观上的不同。 他重视,我也在乎,但他更偏重于理性,我更偏重于感性,或许有些心思我不说,我们很难不谋而合。 可幸运的是,我和司昊都没有执着于在“主动性”上争输赢,我们都在花心思朝对方走。 我忽然很想知道,我是不是也可以把我幼稚青涩的敏感心思摊开在司昊面前。 “司老师,您看没看朋友圈?”我有点羞耻,但还是把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说出来,“团建的照片。” “你发的朋友圈吗?啊……我以为你是不爱发朋友圈的类型,动态半年可见但只有三条,连跨年都不说新年好。”司昊反应了一下,笑道,“我微信好友太多,大部分是同行或者客户,朋友圈一路看下来全是产品广告,所以我很少看,基本是轮到我发广告的时候才会顺带看一眼。错过给你点赞了?一会儿补上吧。” 被一语道破心思,我的羞耻感呈指数上升,甚至都没即刻注意到司昊居然对我寥寥几条动态了如指掌。 司昊完全不顾我死活,对我说:“如果你有想让我看的东西,我很乐意你直接发给我。” 我就破罐破摔:“鬼畜视频、沙雕视频、动画片和游戏呢?” “都行,”司昊似乎不觉得给领导发搞笑段子这件事有什么问题,还应允我,“你发我都会看的。” “您不会嫌这些无聊吗?”说实话我有些好奇司昊的取向,毕竟大家都是喜欢哈利波特的人,取向不至于相差太多吧? 司昊很自然地回答我:“万一发的是我不懂的东西,你不嫌我的反应无聊,我都得谢天谢地。” 啊。 这个人是真的很懂如何在聊天时给人创造好心情。 活该他赚钱! 车驶入地下停车场,在熟悉的位置停好。 我没着急下车,而是偏头问司昊:“司老师,您为什么……不问我给您的答复是什么呢?” “我倒是想问,但怕我有意无意间会给你一些有利于我的引导,让你不能冷静下来想清楚、不能做个不后悔的决定。”司昊把车熄火,坐在驾驶座上轻声和我聊天,“……啊。” 果然如此,司昊留给我很大的空间,我正要细细听,他话却顿住,我不解:“嗯?” 司昊忽然定定看向我的眼睛,认真向我求证:“云天,我让你感到不安了吗?” 我心跳蓦地一重。 司昊真的察觉到了我的敏感。 我哪是介意那一条朋友圈。 我是草木皆兵,怕自己无足轻重。 无法不承认,我小声道:“……有一点,怕您根本不在意我的答复。” “在意,我其实很着急。”司昊这一次并未笑我,他低声道,“体检的时候看看手机,下午和胡总谈事情吃饭看看手机……又怕追得太急反而让你觉得我变了个人、怕吓跑你。” “云天,”司昊抬起手臂,宽大手掌覆在我脑后,轻轻揉了我的头发,目光沉沉,“我忍着呢。”
第34章 “我等你” 从停车场到电梯间,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没有哪个词汇能确切概括我现在的感受,唯一接近的形容,那就是“喜欢”。 从B1进了电梯,我和司昊被短暂封闭在一个小空间里,我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地站在一旁,听见他很轻地笑,然后朝我旁边走近一步。 他很坦然,说实话,也很要我的命。 司昊会比他平时更早一些到地铁站旁等我,来配合我上班的时间,而这个点正是进楼抢电梯的高峰期。 电梯上升至一楼,我又缩在边侧,尽量避开涌进来的人,即将关门时,电梯外又传来着急的声音:“等一等!” 我:“……”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我。 下一次我再也不要站在电梯按钮旁边了! 不知道我活到八十岁时能不能看淡这份尴尬——或者在八十岁之前我就会尴尬致死。 电光石火间,我特意瞪大眼睛仔细分辨哪个是开门键哪个是关门键,并且诚心实意希望这电梯装修能返工一下,至少把开门键给涂成显眼点儿的绿色。 但当我指尖即将摁到按钮上时,忽然一只手从身后越过我,擦着我的手背,先我一步按住开门键。 外面的人挤进来,见我在门边还以为是我帮的忙,就对我道了谢。 司昊什么话都没说,但他因憋笑而微微颤抖的动静还是再一次隔着衣服传递给我。 我嘴角一抽,绷着笑脸说“不用谢”,然后在司昊把手收回去时,我悄悄在腿侧拽住了他的袖口,控诉似的扯了扯。 电梯里人满为患,像盒扎实的肉罐头。 司昊动作一顿,好像误会我想避人耳目和他牵手。 于是他手腕一翻,宽大的掌心包裹住我蜷缩的手指,轻轻一握又很快松开。 干燥温暖的热度转瞬即逝,我像被火舌燎了一下的酒。 ——或许司昊是没有误会的,他比我看得更清楚,那瞬间我就是想和他牵手。 到四楼,人已经下了一半,我跨出电梯门,热着耳朵回头看了司昊一眼:“司老师,我先走了。” “好,”司昊朝我笑了笑,模棱两可道,“……等下班的时候。” 电梯门合上,我心里的鹿不想离开它的主人,越发跳闹起来。 和司昊分开后,今天就又变回平凡普通的一个工作日。 工作日也并不会因为我人逢喜事而不再发生恐怖故事。 原本何运兴下月初要交换到毛康那边去学习,但考虑毛康刚接到手头的项目周期很短,而正好梁一晴的新项目会做久一点,所以两位组长就协调安排何运兴先继续跟着梁一晴,完整接触一下项目,不然何运兴就只零散参与过一些,学习进度会落后白霜许多。 当然,落后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在他自己。 何运兴跟哪个组长做项目我无所谓,反正我们都不是固定跟着某位组长干活儿的,我怀揣一点接下来能被毛康点进项目组的期望,后脚就被梁一晴泼了冷水:“云天,何运兴一直是你和娜娜在带教,这次你们就还是和我一起。” 我和任娜相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见了“倒霉催”这三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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