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斯林有听没有懂。 毕竟,普通人根本想象不出色弱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崔阿姨乐呵道:“看来先生夫人还是很关心乖崽的,连他分不清颜色都注意到了。” 医生说得很准,晚上应辛果然醒了,脸色仍有些苍白,神志却很清楚,肉眼可见地在好转。 邵臣喜形于色,小心翼翼喂他喝水。 邵老爷子一颗心彻底放下来。 邵孟辉和宁雅雯都在场,两人表面功夫道了个歉,应辛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隐约明白了他们话里的意思——是他们弄错了,哥哥生病是个意外,他没有因为粗心大意害了哥哥。 这话不知触到了应辛哪根神经,让他的眼泪一下子决堤,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像只被捕兽夹刺伤后逃出来的小兔子,压抑了太久,既委屈又如释重负。 夫妻两傻了眼。 邵臣手忙脚乱地给小卷毛擦眼泪。 哭完后的应辛病情没有加重,反而恢复了点往日的神采。 “好样的,”医生惊喜道:“这是找到了症结,哭一场,把情绪发泄出来烧退得更快,等他哭完再喂点吃的。” 一碗稀饭下肚,精神头补起来,因为心情开阔,应辛脸上很快有了笑容。 大人们有公事要商量,屋子里只剩下两人。 应辛满是依恋地在邵臣手心里蹭了蹭,皱了皱鼻子:“哥哥,你的喉咙还痛吗?” 邵臣摇摇头,任他的小手手在自己脖子上摸索。 应辛鼓着腮帮子,一些疑问在他的脑子里盘桓了很久,却因为年纪太小不能理顺,导致他的思路有点打结:“红色袋子在我手里,哥哥没有吃到,不会生病……” 邵臣没听懂他在嘀咕什么,捋了捋有些汗湿的卷发:“你怎么知道袋子是红色的?” “阿姨说得呀,”应辛死死握住自己的拳头:“我抓得牢牢的,哥哥不能吃榴莲哦,红色袋子里就是榴莲饼,我记得很清楚的。” 红色? 邵臣记得自己手里的袋子确实是红色,可不是从应辛那儿换过来的……是宁雅雯给他的。 所以,应辛手里那个袋子,到底是什么颜色? 老张一到医院就被崔阿姨拉住:“我记得车里有行车记录仪,找出来给我。” 老张一头雾水:“确实有,前后双录的,怎么了?” “小少爷要。” 老张:“我给邵先生了。” 崔阿姨:“?” “他专程跟我要的。” 老张纳闷:“昨天就拿走了,没说原因,就让我重新买张内存。” 怎么两父子突然都对这玩意儿感兴趣了? ……不管是为什么,主家要,总得给他拿来。 然而老张这趟注定无功而返,面对邵臣疑问的眼神,他挠了挠脑后勺:“邵先生说内存卡弄丢了,找不回来……小少爷,你说说要用记录仪来干什么,我看看能不能补救补救。” 应辛眨巴着眼睛,看向哥哥。 邵臣似是陷入思考,一言不发,本来是想通过记录仪来看看当时应辛拿的是什么,看有没有印象,现在也没这个必要了。 他觉得疑惑不解,宁雅雯明知道应辛不认识颜色,为什么还要告诉他袋子是红色的,而且……真的是红色吗? 得知他的想法,应辛仰头:“大人也会撒谎吗?” 邵臣垂下眼眸:“大人,当然会撒谎。” 以前邵孟辉带回来的情人们,就经常撒谎,邵臣在那些人身上吃足了苦头,很不喜欢话多又爱撒谎的人,小小年纪被逼着练就了一身洞察人心的本领。 可她为什么要撒谎? 红色袋子从一开始就在自己手上,不管小卷毛拿的是什么,自己过敏都跟他没关系……但到头来所有人都说小卷毛偷偷跟自己调换了袋子,害得小卷毛因此自责郁结,生了一场大病,如果不是张叔聪明,小卷毛就活不过来了。 ——难道她是想陷害应辛! 最终得出的这个结论,让邵臣怒意勃发。 看着病床上眯着眼睛冲自己笑的小卷毛,他忽而害怕起来,双手托起应辛就往外走。 床单随着他的动作掉下来,拖在地上,为邵臣增加不少负担,他改而蹲身给应辛穿上拖鞋,期间手一直牵着,生怕一个不注意小卷毛就被人抢走了。 崔阿姨懵了:“小少爷,你带应辛去哪儿?” “找爷爷” 邵臣字句铿锵,脸上做出严肃的表情,婴儿肥随之鼓起来,格外肃杀。 他性格冷淡,向来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但是这件事显然不是他一个人的力量能解决的,邵臣不习惯寻求帮助,爷爷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避风港。 宁雅雯左想右想觉得不对:“老张来找你要内存卡,你怎么说的?” “弄丢了呗,还能怎么说。”邵孟辉不以为意:“也就你事多,现在依了你的,内存卡里的视频都删了,该放心了吧。” “不对。” 宁雅雯眼皮狂跳,直觉有什么事要发生,转身往外走:“我去看看邵臣,给出去的东西老张不会无缘无故来要,你怎么就不知道多问一句。” 邵孟辉一肚子怨气:“要不是你非要对付那个小团子,哪儿来这么多事。” 早知道当初他就该自己做,让邵臣过敏生个小病,再悉心照料,轻轻松松就能博取好感。 找了个人合作,原以为会轻松一点,谁知这女人一心一意只想把应辛赶走,说什么应辛占据了邵臣太多心神,只有弄走邵臣才会接受他们,结果拖泥带水弄出这么多事……照他看来,这女人就是小心眼,连个小孩儿都容不下。 病房里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邵老爷子的书房门被推开,秘书汇报的声音戛然而止。 邵老爷子:“邵臣,小团子……?” 邵臣大步上前,牢牢抓住老爷子的椅子:“爷爷,你救救应辛。” 邵老爷子;“?” 他大吃一惊,拉过小团子左看右看,没发烧,没生病,除了脸色些微苍白,好好的。 等他摸完,应辛嗖一下躲到邵臣身后,只探出半张脸来看他。 邵老爷子倒是习惯了他害羞的性格。 “爷爷,”邵臣拉住他的手指:“我妈撒谎了,她想害应辛。” 邵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止住他的话头,给秘书使了个眼色。 秘书颔首,合上工作簿,转身出去,迎面跟急匆匆赶过来的夫妻两撞了个正着,反手带上门。 “段秘书,我儿子在里面吗?” 他们抢上来时,门缝间最后一缕光亮消失,宁雅雯没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男人推了推眼镜:“是的。” 宁雅雯去拧门把手,被他侧身挡住:“抱歉,董事长不准别人进去打扰。” 邵孟辉吊儿郎当:“我们是他儿子儿媳,有什么不能进的。” 说完就要硬闯,宁雅雯一把拉住他,笑道:“段秘书,我儿子病刚好,我有点不放心,你能告诉我他们在里面干嘛吗?” 这位是邵老爷子的心腹,从称呼上就能看出,他眼里可没分什么邵老先生,邵先生……根本没拿邵孟辉当一回事,更别说自己这个儿媳。 段秘书微微一笑:“抱歉,我也不知道。不过依董事长对小公子的疼爱程度,我想他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没办法,两人只好在门外等。 宁雅雯坐立不安,不断思索邵臣究竟发现了多少,他会找老爷子说什么,正准备找老张问问,谁知没一会儿就看到爷孙两的身影。 “雅雯,”邵老爷子十分惊讶:“你们怎么在这儿?” 邵孟辉满心不耐烦,刚想说话,再次被宁雅雯打断:“晚饭时间到了,我们是来叫您吃饭的……邵臣,你跟应辛身体刚好就到处跑,爷爷要忙工作的,怎么能去打扰他。” 邵臣一如既往地不搭理她,牵着应辛径直离开。 宁雅雯垂眸,似乎有些失落,邵老爷子宽慰了她几句,一行人往餐厅走。 邵孟辉被忽视了个彻底,有些气不顺。 宁雅雯暗中观察几人,没看出什么不对。 饭后她找到老张:“孟辉不小心把你的内存卡弄丢了,我这边重新买了张,你拿去用吧。” 老张受宠若惊:“不用不用,我已经买了新的。” “这么快?”宁雅雯笑了笑:“这才一下午就买好了,你要着急的话可以先用着。” 老张浑身一紧,瞬间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开车的,行车记录仪必须配备,工作需要,都是工作需要。” 从头到尾他都没提邵臣。 按理说怀疑该打消了,但宁雅雯总觉得心里不安宁。 “别瞎忙活了,邵臣再聪明也不会想到去查监控,他才五岁,没那么多心思,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宁雅雯闭了闭眼:“有时候我都能理解爸,把遗产留给邵臣是对的。” 不管多少钱都需要用心经营,真把公司给邵孟辉,这种智商,可能不到两年就整破产了。 “这件事可能是我多心了,”宁雅雯正色道:“但别墅里的视频必须要销毁,你这几天都在跟保镖队长套近乎,他们修理得怎么样了?” “我以要多加几个摄像头为由,跟他说想看看位置,约定了明天,到时候我带个行家过去,趁他们不注意把几年前的视频偷偷删掉……这只是件小事,他们不会主动告诉爸。” 宁雅雯稍稍放心。 另一边,邵老爷子反复回想孙子的话。 简单来说就是装榴莲的袋子一直在他手里,没有调换过,作为宁雅雯指控应辛调换的证据——红色袋子。谁也不知道是否存在,因为应辛根本认不出颜色,黄色还是红色对他来说没有区别,自然宁雅雯说什么就是什么。 邵臣以此认为,宁雅雯不喜欢应辛,想害应辛。 老爷子久经商场,想得自然比一个小崽子多多了,单凭邵臣几句充满了个人主观臆断的话不能说明什么……但加上行车记录仪内存卡弄丢这件事,就能表明其中有内情。 从邵臣的角度来看,宁雅雯不喜欢应辛,所以不待见他。 但从他的角度来看,做任何事都要有个目的,宁雅雯的一系列举动,绝不止不喜欢那么简单,回忆这几天她的表现,很明显……她是想送走应辛。 但是,仅仅为了送走应辛就故意给自己的儿子吃榴莲,让他过敏? 撇开所有的感情因素不谈,这未免太小题大做,得不偿失。 除非……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邵臣。 邵老爷子一惊,拿起电话:“让前些天跟邵臣一起去动物园的保镖来见我,另外去一趟动物园,找负责人把当天几人的视频拿过来,还有那家卖榴莲饼的……总之他们全天的摄像,能找的都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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