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臣你自己都还病着,”宁雅雯伸出手:“来,给我吧,我来抱。” 邵臣不肯,他这几天调理得很好,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低头把应辛抱在怀里,轻轻拍他的后背:“乖应辛,不怕。” 崔阿姨打圆场:“现在都中午了,要不您先去吃饭,这边我来照看着。” 宁雅雯看了看时间,邵孟辉也该来了,她走出病房,却不是去吃饭,脚步一转进了邵老爷子的书房。 没人注意到角落里一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卫斯林终于逮着机会,偷偷溜到邵臣身边,气愤填膺道:“哥,你不知道小卷毛这几天被欺负惨了,你爸骂他不听话,还说要把他送回老家去。”
第24章 小的在告状,书房内,大的也在告状。 “爸,您快管管邵臣吧,”宁雅雯着急地蹙着眉头:“他自己都病着,还要照顾应辛,怎么劝都不听,保姆也由着他,我没办法了,他只听您的话。” “你别着急,慢慢说。” 邵老爷子起身跟着她往外走,听她说完前因后果,脸也一点点沉下来:“简直是乱来。” “是啊,他自己都那么小,生病本来就很难受,还要去照顾另一个小病号,我真怕他给自己累着,病情加重……而且,还没听说过哪家小少爷这么照顾玩伴。” 宁雅雯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到底是玩伴还是个祖宗!” 邵老爷子神色不快。 话音一落,病房内霎时一片寂静。 崔阿姨震惊不已:“你打哪儿听来的话,谁要送走应辛?” “我听到的,”卫斯林昂起头:“小卷毛当时还哭了呢,哭得可惨啦。” 邵臣低头,怀里的应辛已经安静下来,被他放回床上不吵也不闹,只揪着一片衣角睡得格外香甜。 崔阿姨帮着掖了掖被角,很清楚是因为前几天夜里总是没睡好,加之惊惧未消,才导致应辛这次发烧。 小卷毛这几天晚上都陪着小少爷熬,不知道谁教他的,困得受不了就跑去用冷水洗脸,精神抖擞地打个寒战,回来继续挨着邵臣,晚上看书伤眼睛,他就讲故事,什么“美人鱼和小王子的故事”、“小鸭子寻妈妈”、“鲍勃历险记” ………讲得绘声绘色。 邵臣是个较真的人,时不时会有一些提问,比如“小鸭子为什么要找妈妈,跟兄弟姐妹一起生活不好吗”、“鲍勃走过那么多地方,应该把风景画下来,可见他没你厉害”诸如此种……通常小卷毛还没回答,他就用自己的逻辑把自己说服了,小卷毛愣愣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脑袋里彻底成了一团浆糊,成功把邵臣哄睡着后才打个哈欠入睡,比她这个保姆做得还周到仔细。 除此之外,她还不止一次看见过应辛半夜醒来惶惶地寻找什么,直到看到身旁的小少爷才安下心来,摸索着爬到他身边,头抵着头,充满依赖地睡去——可见前几天的那场变故真把他吓到了。 她想,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小少爷之所以这么在乎应辛,是因为交付出去的感情在对方身上得到回应,让他感受到自己的重要性,至少在小卷毛心里,他是不可或缺的。 “爷爷不会的,”邵臣眼神淡然却坚定:“爷爷早就答应让应辛跟我一起住,不管别人说什么,爷爷都不会骗我。” 掷地有声。 门外,邵老爷子松开门把手,面色缓和下来。 宁雅雯低声:“爸?” 邵老爷子看了她一眼:“我找医生再了解了解情况,或者再叫个保姆来专门照顾小团子,说到底生活了这么久,邵臣关心自己的朋友也理所应当,到时候让他在旁边看着不上手就行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宁雅雯:“……” 您刚才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病房内,卫斯林急了:“要是我小姨舅真的把应辛赶出去呢?” 邵臣哑着嗓子:“那我就先把他赶出去。” 卫斯林:“?” 卫斯林“!” 他哥真牛! 崔阿姨失笑:“小少爷你嗓子疼就别说话了,喝点水休息休息,午饭马上就到。” 宁雅雯恨恨地看着笑呵呵推门进去要跟邵臣一起吃午饭的老爷子,恨得牙痒痒,站在门口柔声喊:“卫斯林,你过来。” 都怪这小子四处煽风点火,害她的计划一次次流产。 卫斯林感觉浑身毛毛的,一缩脑袋,躲到邵臣身后。 老爷子乐得让孙子多跟同龄人相处,帮着说了句。 宁雅雯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得不暂时离开,去找邵孟辉商量对策。 应辛这一觉睡到了晚上,醒来时四肢无力,还有些发懵。 邵臣摸了摸他的额头,看向崔阿姨,因为嗓子疼说话不方便,他最近都用眼神交流,往往眼神往前一递,东西就能立马到手上。 然而崔阿姨跟他没有心电感应,楞在原地。 应辛:“哥哥说‘要水’” 崔阿姨立马端来热水。 水流湿润了干涸的喉咙,应辛推开他的手摇摇头,邵臣放下水,又看向崔阿姨。 崔阿姨:“……” 她求助地问应辛:“小少爷要什么?” 应辛乖巧道:“哥哥说‘把饭端过来,要热一热,我和应辛一起吃一点’。” 崔阿姨:“……” 就那寡淡单调的眼神,是怎么看出那么多内容的,她无比纳闷。 而应辛则是摸了摸邵臣的喉咙,满心自责,都怪他粗心大意,让哥哥生病,医生说哥哥每次说话喉咙都很痛。 邵臣原本仰着脖子让他摸,眼看小卷毛都快哭出来了,立马用粥碗来挡住。 吃完饭,应辛出了层冷汗,却顾不上自己,抽出纸巾给邵臣擦脸,哥哥出了好多汗啊。 正巧邵臣也这么想,两人都被糊了一脸,纸巾沾在脸上随着呼吸的气流吹动得肆意飘飞,应辛咯咯笑起来,一双可爱的狗狗眼弯成月牙状。 邵臣听着欢快的笑声,也不自觉弯起唇角。 听说应辛又发烧了,老张送邵孟辉回来后特意看了看,崔阿姨解释说是睡眠不足,小孩子都时常要闹觉呢,更别说应辛本就体弱。 老张却有不同的看法。 邵孟辉和宁雅雯进屋后,视线同时落在跟邵臣嬉笑的应辛身上,背对着他们的应辛只觉头皮一紧,小兽般灵敏的嗅觉让他察觉到一丝危机,他回头看了眼,发现夫妻两正走过来,忙低下头自觉地从邵臣身边离开。 邵孟辉对他的识相稍感满意,端起慈父的派头:“邵臣,今天感觉怎么样?” “稍微有点硬度的东西也能吃了,”宁雅雯翻看床头的病历和生活记录本:“医生说恢复得很好。” 邵臣抓了空,指了指立在床前的邵孟辉。 两人对视,从对方眼中看到不解,同时看向应辛。 应辛看出哥哥是想让叔叔让开,但他不敢这么说,想了想:“哥哥问叔叔,下午去哪里了。” 邵孟辉有些惊喜,邵臣这是开始关心他的去向了? “我下午去外面逛了圈,给你买了个礼物,你看喜欢不喜欢。” 他说着拿出手机,图片上是一套战斗机甲的乐高小零件拼图,造价非常高昂,被称为乐高界的劳斯莱斯,还是限量版……得花点功夫才能弄到。 “乐高太大你在医院不能拼,我给搬回家去了,只要快点好起来就能回家拼机甲,你要加油啊!” 这几天他都在请教自己的情人,从她那里得来的讨好孩子的办法,话也是逐字逐句照本宣科,虽然邵孟辉嫌肉麻,但万一邵臣就喜欢肉麻呢。 他说完自己先尴尬得发毛。 然而邵臣没什么表情,他推开自己面前的手机,将应辛拉回身边坐好,继续翻手里的故事书。 邵孟辉虽然不明所以,但也不好当众跟一个孩子过不去,不太高兴地换了个位置。 宁雅雯知道邵臣为什么不待见他,怕邵孟辉把气撒到林林身上,随便找了个借口将人拉了出去。 邵臣继续指着书上绿色的草地问应辛:“这是什么颜色?” 应辛:“灰色的。” 邵臣:“这是绿色。” 应辛低头扣了扣手指,有些紧张:“不对,是红色。” 阿姨给他的袋子就是这个颜色。 邵臣找了个红色的背景墙。 应辛:“也是灰色的……不对,是红色的。” 他有些混乱了。 崔阿姨从旁边经过,笑道:“乖崽,幼儿园不教你们认颜色吗?” 应辛点点头:“教了” 可是他怎么都学不会,他太笨了。 爷爷带他去镇上的医院检查,医生说他看到的颜色就叫做灰色,应辛牢牢记住了……可是阿姨又说那是红色。 现在他也不知道他看到的到底叫灰色还是叫红色。 这勾起了应辛的伤心事,他记得自己明明把红色袋子里的榴莲饼都吃完了,但哥哥还是生病了,阿姨说哥哥手里的红色袋子是他换过去的。 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想问哥哥,可他现在连颜色都分不清了。 当天晚上,应辛又发起高烧。 他这次发烧断断续续,等邵臣痊愈,他还没好彻底。 医生起先还安抚:“惊吓过度就是这样,家属要耐心。” 然而应辛非但没好,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不仅来回发烧,手脚冰凉,还开始说胡话,醒来也恹恹的发呆,昏昏欲睡眼睛半眯半睁,分明是精神衰弱之症……医生心惊胆战,忙联系儿科专家和儿科心理专家共同诊治。 邵臣被隔绝在病房门外,焦急万分。 邵老爷子安抚:“别着急别着急,爷爷请的都是最好的专家,一定能找出问题关键治好小团子的。” 崔阿姨非常担忧:“那么好的小娃娃,怎么老天就是看不得他好……应辛是被小少爷的病吓着了,我们那儿有些‘收惊’的土办法,寺庙里也有卖受惊符的,不知道管不管用。” “什么土办法,”宁雅雯皱眉:“别用那些香啊土啊的来害人,医生就在这儿说什么胡话?” 崔阿姨讷讷低头。 宁雅雯收回目光,眼神有些复杂,她只是想把这个孩子送回家,没想害他,但如果他的命运就是这样,也怨不得其他人。 邵臣在医生们的建议下将应辛抱在怀里,拍他的脊背,病房里放着轻柔的音乐,意在放松应辛的精神,让他能安心睡过去。 办法确实奏效,应辛是睡着了,高烧却一直不退。 到第二天还是一筹莫展,哪怕主家嫌弃崔阿姨也去求了个受惊符来,在邵老爷子的示意下放在小团子的枕头底下。 邵臣眼睛都熬红了,说话带着哭腔:“爷爷” 老爷子看着烧得脸颊通红的小团子,于心不忍,让专家们再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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