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里开着空调,贺年两手交叉局促的坐着,旁边储寒大方展示自己的伤情。 “诶,你看我这腿,石膏上边签个名,是不是还挺帅?” 贺年赶紧制止了他的动作:“你别乱动啊。” “不怕不怕,我还能表演金鸡独立呢。”储寒撩了下头发: “小爷我厉害着呢。” 短短几句玩笑话缓解了贺年大半的紧张感。 储西烬透过镜子看见后车座的人脸色发青,秀气的眉毛微微拧起,饱满的红唇也抿着,他淡淡出声打断储寒: “你消停会儿,不然这一个月你就住医院算了。” 储寒惊恐的闭上了嘴巴,开始用手语咿咿呀呀给贺年比划,像个活宝。 “嗯……嗯嗯嗯……” “……” F市F大学附属第一人民医院。 进了医院大厅后,贺年道完谢去排队挂号,储西烬拎着储寒去了二楼的会诊室,他把人丢在了李医生那儿。 贺年很少来这么大的医院,流程很陌生,有些茫然的排着长队,平时生病也多半是感冒,去药房买点感冒药,又或者去小诊所打点滴就好了。 护士隔着玻璃询问:“您好,挂哪个科?” 贺年愣了一下,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中暑该挂哪个科。 “你好,挂急诊科。” 贺年顺着点点头,赶紧拿了零钱,又愣怔的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男人。 储西烬依然是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高挺的鼻梁和优越的下颌线被外边的光打上一层阴影,给人的感觉却不强势,而是一种修养与礼貌的舒适感。 贺年稀里糊涂跟着储西烬去了急诊室,他心有那么一秒钟的加速,还有些安心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奇妙,硬撑着一下午的精神,突然放松了下来。 他向医生描述了自己的症状,头晕出汗,胸口气短呼吸急促,四肢乏力用不上力气,还想呕吐,大概就是这些。 两点F市最热的时候,长时间处在高温下,身体产热和散热失去了平衡,导致体温调节障碍,汗腺功能障碍,就会中暑。 医生听完嘱咐道:“开了药按说明书吃就行了,另外注意多喝水,多休息,饮食也尽量的清淡,对了,空调也不能开的太低。” 贺年认真的听着医生的嘱咐,生怕漏过哪一样,那小表情实在是可爱。 等取完药,贺年客气的微微躬身道谢: “储先生,今天太麻烦你了了,还有那个药钱……加个微信,我转给你吧。” 储西烬笑了笑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 “滴”的一声,识别成功。 “转账就算了,下次买蛋糕从里边儿扣吧。” 贺年面色微红,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点点头。 在过往的人生里,追逐林风濯的是他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和同学相处也都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也不会给别人添任何麻烦。 已经习惯了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友好的同别人交流,这会儿只是干巴巴的站着。 “走吧,送你回去。” 储西烬走到门口见身后没反应,停下脚步。 贺年这才不好意思的跟了上去,他无法拒绝这样的善意,想了想便说: “储先生,以后你来店里我都免单。” 储西烬眉稍微挑。 上车后,储西烬打电话给了助理,让去接一趟储寒,太阳已经落山了,温度不像中午那么灼人,他索性关了空调。 “热的话就开窗,空调可能会有点冷。” 贺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转头把车窗开了一条缝,顿时风灌了进来,温热的,驱散了车内微凉的温度。 他好受了一些,但身上还是烫的厉害,依旧没什么力气,储西烬看出来了,车子开的很稳,最后在一家大药店停住。 “等我一下。” 储西烬说着解开那全带下车进了药店,贺年掏出手机看了眼,唯一的消息是周然,问他情况怎么样了。 贺年回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中暑,马上回来。 而林风濯一通电话都没给他打过,就连普通的问候也没有。 贺年关了手机闭上眼睛,右边手臂还传来隐隐的痛。 五分钟后,储西烬手上拎着个袋子,车子重新启动,贺年因为中暑的原因导致有点晕车,闭着眼睛昏睡,口袋里手机震动,他掏出来看了眼,原来是周然打来的。 “小贺老师,有人找你,好帅啊,好像是今天篮球馆里的,我说你不在他就走了。” 贺年愣了下:“我知道了。”
第4章 储西烬把人送到目的地,转头发现副驾驶的人已经睡着了。 贺年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根根分明,样子看上去乖巧的不像话。 下雨了,玻璃窗上是满是雨丝,滴滴答答往下滑落。 “贺年?醒一醒。” 睡梦中是无尽的黑暗,贺年感觉自己怎么也逃离不了那可怕的深渊,他马上要被吞噬掉。 这时,突然一股陌生又好闻的气息将他包裹起来,好像是白檀混着雪松的味道,很温暖。 这个味道…… 贺年微微眯着眼,等看清人猛地坐直的身体,小鹿眼变得圆润。 “储先生,谢,谢谢您。”声音沙沙糯糯的,有点哑。 储西烬没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他: “你在发烧,需要休息,记得按时吃药。” 连连道完谢后,贺年跳下车小跑进了店里,雨势不算大,他拍了拍衣服又朝着门口黑色的车子微微鞠了个躬,很快,车子启动消失在雨里。 “小贺老师,怎么样了,没事儿吧,医生怎么说的?” 贺年摇头拍了下头发:“没事,今天真不好意思,还让你加班了。” “哎呀,这有什么的。”周然把店里打扫得一尘不染,烤的面包也卖了个差不多,业务熟练。 确认贺年没事后,周然这才八卦的凑上去问,眼睛都要冒金光了。 “老板老板,刚刚那车是宾利诶!你朋友吗,好酷啊!” “嗯?” 贺年虽然听过这个牌子,但他对这方面并不了解,更别说具体价格了。 周然神秘的竖起三根手指晃了晃。 贺年看了一眼答道:“三十万吗?” 周然摇头:“不对不对,大胆猜。” 贺年认真想了一下,最后他试探着小声说: “难不成三百万啊?” “bingo!答对了!这一款的配置,三百万起步,是不是超级酷炫!” 贺年惊讶的暗自咋舌,酷不酷的先不说,都是四个轮子,这车怎么好卖的那么贵,都够他买房子连带装修,这样都还能剩下一大笔养老呢。 至此,贺年心里对储西烬的敬意又多了几分,能认识这样优秀的还热心肠的人,真是他的荣幸。 周然下班后,贺年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七点了,雨越下越大,也不会有客人,他索性收拾着关了门。 贺年原本以为林风濯走了,没想到开门跟人撞了个正着,楼上的小阁楼连着个椭圆形天台,外边也是有楼梯的。 屋子里开着灯,空调温度打的很低,贺年弯腰换拖鞋忍不住哆嗦了下,林风濯黑着脸,长腿架在客厅中央的茶几上,语气不善。 “谁送你回来的?” 贺年愣了一下:“就,是一个,来店里买过蛋糕的客人。” “客人?” 林风濯皱眉冷声反问。 下午他本来是去聚会庆祝的,不知怎么又反复想起贺年,结果饭没吃完就赶过来了,结果倒好,扑了个空。 外边雨越下越大,乌云密布像口倒扣的锅,把天气压的极底,阳台上晾晒的衣物没收,早被淋了个彻底。 林风濯不耐烦拔高音量: “什么样的客人开8S来你这破店里买蛋糕?” “就是,普通客人。”贺年老实回答,身上沾了雨水的衣服还有点潮意,贴在身上让人很难受,屋里冷气十足,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风濯。”贺年轻喊了声,他觉得自己头晕眼胀,转身把药放在旁边架子上。 “我想先去换件衣服。” 林风濯扔掉手里的游戏机,起身走过去狠狠拽住贺年的胳膊,力度大到吓人,贺年一个没站稳,被他扯了个趔趄,胳膊撞在木架上,疼得他倒抽气儿。 “你有没有脑子?!他为什么要开车送你,贺年我告诉你,别他妈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林风濯没看清楚车里男人的样貌,只看见贺年有说有笑的道别,对方好像穿着西装,光从这一点他就可以判断,车里的男人并不年轻。 想到这里林风濯首先联想到的就是三四十岁是中年油腻男,指不定还有啤酒肚地中海,他厌恶的皱起眉。 “问你话呢,怎么,哑巴了?” 贺年委屈的垂下头,当时那种情况,如果储先生不帮忙,他很可能会晕倒在大街上。 “路上遇见的,储先生正好送弟弟去医院,顺路的,稍我一程。” 听见车里还有别人,林风濯这才表情缓和下来,他瞅了贺年两眼,除了精神不好,没看出有哪里不对劲。 “就那一下,真砸出问题了?” “没有,是中暑了。” 林风濯八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大手在贺年额头上摸了两下,因为缺乏生活经验,他感觉温度跟自己也差不多嘛,下了雨天气又闷又热的。 “当初说了,你跟着我每天在家做好饭就行,非要开那破店,累成那样也没见你赚几个钱,干点别的什么不好?” 贺年不知道说些什么,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我也不会干别的。” 林风濯见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就觉得烦,说句话费劲死了。 “算了,你去换衣服吧,最好去洗个澡,把自己洗干净点。” 晚上林风濯点了外卖,摆满了一大桌子,吃惯了贺年做的饭,总感觉这味道差点儿,结果就是大桌的菜几乎没怎么动。 贺年觉得浪费,用保鲜袋全部封起来放进了冰箱里,下次吃热一热就行,林风濯从来不吃隔夜菜,倒也习惯了贺年那抠搜样,坐在沙发上继续打游戏。 赢了一把后,林风濯觉得没意思,朝着收拾桌子的人招手: “年年,过来。” “怎么了?”贺年擦擦手刚坐过去就被林风濯拦腰抱住。 “你之前不是想让我给你补习英语吗?把书拿来。” 贺年受宠若惊的点点头,明亮的眼睛里透着几分欣喜。 其实林风濯脾有时候对他还是挺好的,高中那会儿林风濯风靡全校,个子高,长得帅,家世还好,总是周围人的讨论对象,贺年也在篮球场上偷偷看过几眼。 两个人有着天差地别的生活,唯一的交集还是因为贺年成绩好,经常考年纪第一,偶尔在校园里打扫卫生时会遇见林风濯一群人,当然,他只敢低着头,等人走了才偷偷看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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