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年疲惫的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的,腿也酸痛的厉害,今天周然请假了,下午好些订单都是他自己去送的。 客厅里十分安静,贺年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他睫毛轻轻磕了几下,有些饿,但又没那个心思去做饭。 手机上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他等了一整天,没有等到林风濯一句生日快乐。 林风濯生活习惯挑剔,所以平时很少来这边,一般只会过来吃饭,但不过夜,贺年厨艺很好,偶尔还会被夸赞几句。 贺年慢吞吞的点开头像,对话框里大段大段的消息,绿色的很长,白色的很短,几乎都是嗯,知道了,在上课,在忙……也不知道是回应的哪一条。 最后,贺年还是选择发送消息,想了半天打出一行字:“风濯,明天回来的时候说一声,我好做饭。” 消息发送成功。 贺年想,要是林风濯能回一句生日快乐就好了,那就原谅他的粗心。 嗡嗡。 手机振动,贺年低头一看,只有四个字,都不用点进去看。 “他在睡觉。” 眼睛有点涩,贺年关了手机,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盯着窗口发呆,最后把头埋在怀里低声呜咽,胸口难受的喘不过气,最后只剩下颤抖的抽噎。 林风濯好像找了别人。 酒店里,白落俞穿着白色浴袍,白皙的皮肤上全是吻痕还有咬痕,眼角处的大片绯红还未消散,林风濯确实已经睡着了。 枕头旁的手机亮了亮,消息备注是叫贺年,这么晚来消息,但问的又是家常话。 白落俞翻了两人的聊天记录,并不算热络,他不确定对方的身份,只是模棱两可的回了句他在睡觉。
第2章 早上醒来贺年感受到一丝茫然,眼睛发胀肿了一圈,金色的暖光刺的人睁不开眼。 他看了眼时间,不过才六点半。 手机上除了几条新闻快捷推送,没有任何消息。 贺年洗漱完简单吃了早餐,快放暑假了,这段时间生意好,他想多做点新品种的蛋糕和甜点,估计真到了暑假,怕是连维持租房还有水电费都困难。 算算这半年多,因为地段靠近大学,虽然门面不算大,竟也赚了快有十七八万块,钱都在银行卡里存着,目前的收入足够维持生活和爸爸的住院费用。 这么想着,贺年深呼了口气,这点存款带给了他最后的安心感,等再赚一年的钱,他想重新读书,考个好大学,读大学是他一直以来最向往最羡慕的生活。 店里忙了一早上,贺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刚要歇口气就看见林风濯的车停在了门口,男生脸上满是疲惫,眉头也不自觉微微皱着。 一声轻响,礼盒被放在木制的长桌上。 “给,生日礼物。” 贺年默默看了眼礼盒上边的logo和图标,张了张嘴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每天跟面粉奶油打交道,哪里能带手链,但是贺年还是挺开心的。 “风濯,你饿不饿,我现在做饭?” 温声细语的调子,换句话说,娘吧唧唧的,林风濯听得莫名有些烦躁。 他嗯了声,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下,从贺年身边挤过去上了二楼。 正中午,贺年关门挂上了“暂停营业,九十分钟”的牌子。 厨房里的油烟气让林风濯直皱眉,天气本来就热,这么个小破房子里格外的闷,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只听见“咚咚”两声,还伴随着一声低骂。 “怎么了?” 贺年从厨房跑出来,见林风濯臭着脸弯腰捡东西,结果转身又踢倒了垃圾桶,林风濯来了火气,直接将垃圾桶一脚踹翻在地。 塑料桶硬从中间生生裂开一条缝,显然不能用了,里边只有几个纸团,上边写着函数方程。 贺年被吓了一跳,早知道就不把隔壁的房子退掉了,风光的富家少爷根本就不适合待在这种拥挤逼仄的地方。 刚租房子那会儿,林风濯把隔壁一整层都租了,足足有一百五十平米,装修豪华,但又鲜少过来住,贺年心疼钱,续钱的时候跟老板娘商量着退了,签的一年合同,老板娘自然不愿意,但贺年性子温和,房子打扫得干净不说,还时常送一些面包点心,最后便同意了,还把小阁楼租给了他。 “遥控器呢?天热不知道开空调?我真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林风濯拔高音量,脸上十分不爽。 “我来吧,就放在旁边架子上。” 贺年赶紧取下遥控器开了空调,林风濯躺在沙发上,额前的碎发汗湿耷拉了下来,他看了贺年一眼。 “还不去把窗子关上,有没有常识啊你。” 关上窗户,贺年从冰箱里拿了做好的冰镇汤圆,林风濯这才消停下来,嘴上还是没忍住挖苦道: “我说你一天能不能不要那么抠门,丢不丢人啊,F市这天儿都已经38℃了,开空调这点电费能值几个钱?” 贺年干站着,木纳的点头应声道:“……好,下次你来我提前开。” 林风濯低头吃汤圆没再说什么,小圆子软软糯糯,里边有红豆红枣和桂花蜜,一口吃下去冰冰凉凉的,舒适不少。 贺年早就习惯了,其实开着窗子能通风也不算太热。 初中毕业那会儿,贺年成绩优秀,愣是从小县城考上了F市的私立学校,这才有机会认识林风濯,私立高中收费贵,学费要一大笔钱,但贺父贺母还是咬牙坚持让贺年去上学。 F市一线城市,物价很高,就算只吃饭也比小县城要贵上好几倍,很多时候几本资料书都要花光他所有的生活费,平时去食堂吃饭,连带油带肉的菜都不敢点。 后来贺年就周末去饮品店里打工,还管饭,拿到微薄的工资后,自己租了一间小单房,这样每天晚上也可以去上几个小时的班,能多挣几十块钱呢。 贺年分的清主次,学习很刻苦努力,后来从普通班考到了最好的火箭班,随着教育资源的提高,学费又涨了近乎一半,夏天闷热,逼仄的小房间里其实是装了空调的,但贺年没敢开一次。 等做好饭,林风濯已经睡着了,贺年洗手换下沾了油渍的衣服,走过去伸手在林风濯额头是贴了下,一片冰凉,他伸手拿过遥控器把温度调高了些。 “风濯,你真的喜欢我吗?” 贺年声音很低,他俯身凑过去,林风濯五官优越,半边脸隐匿在阴影下,此时呼吸绵长不设一点防备。 不知道是在问睡着的人,还是问自己 ,或者只是单纯的陈述。 贺年声音闷闷的:“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一句喜欢,我知道,你是因为愧疚才和我在一起的吧,可我还是舍不得你。” 对他来说,曾经林风濯如同一道光照亮了他的暗淡的世界。 沙发上的人显然没有任何意识,贺年眼眶微红,他俯身呼吸越来越近,想要贴上对方的唇,却眼尖的看见林风濯领口里的暧昧红痕。 贺年单薄的身影就那么突兀的停滞在半空中,大脑一片空白。 他丢盔弃甲骤然退开,却被人攥着手腕用力拉了回去,林风濯睁眼直起身把人压在身下,扶着贺年的腰亲了下去。 “不要……” 贺年曲着腿极力抗拒,他还没有下贱到知道男朋友刚跟别人上完床,又马上接受和自己亲热。 “不要?” 林风濯垂眸,视线落在贺年红润饱满的唇上带着几分戏谑,嗤笑一声,捏住他的下巴抬了抬。 “跟我耍什么脾气?” 不顾反抗,林风濯再次俯身,他只觉得贺年的腰又细又软,摸着比白落俞更要有感觉,压着贺年的腿,将人紧箍住。 身上的人像是一堵墙,贺年推不开,心中凄凉,认命的闭眼接受了一个粗暴的吻。 林风濯只当他是紧张,贺年在这方面一向保守,两人到现在也没有真的做到底。 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才有意思,贺年跟个木头一样没有丝毫的回应,林风濯很快便没了旖旎心思,他侧过头微微喘气。 手指在人耳廓来回安抚,察觉到贺年浑身在颤抖,林风濯怜惜的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抬头时从发丝间似乎闻到了腻腻的油烟气。 林风濯一阵犯恶心,所有的兴致结束。 “没意思。” 他把人放开,翻身起来去桌上吃饭。 贺年沉默了会儿,湿了眼角,他闭眼心想,算了。 林风濯吃完饭没多留,又赶回学校上下午的课程,贺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桌上的碗筷还摆放着,沙发乱作一团,遥控器不知什么时候摔到了地上,电池滚落在垃圾桶旁边。 贺年脸色有些苍白,眼里的光慢慢淡下去,就好像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走进林风濯的世界。 书架上还放着最新版本的高考模拟试题,红蓝皮。 F大是曾经的梦想,如果没有出那件事,他就可以和林风濯上同一所大学,该多好啊。 那样的话,两人之间的话题会不会多一点呢,而不是像现在,只会绕着一日三餐财米油盐这种生活琐碎,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无趣。 贺年拿起沙发上的礼盒,包装很有质感,里边安静的放着一条细长的手链,尾处有三颗莹润的珍珠,很漂亮。 包装上还写着感情寄语,无尽的爱,此时看着那几个字却格外刺眼。 贺年低头为自己戴上手链,笨拙的弄了很久才扣好,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收到来自林风濯的生日礼物,珍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碎亮的光。 他十六岁那年遇见林风濯,转眼已经二十岁了,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半年。 准确来说,连个告白都没有,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但应该算是在一起了吧。 以前贺年一心追逐着林风濯的脚步,虽然两人有着天差地别的生活,但贺年没有自卑过,就算两人的感情永远不会对等,他心甘情愿去付出。 曾经的小小鸿沟已经变成了不可跨越的银河,成了现实,被生活无限放大,自己也被彻底击垮,从学校里的第一名变得平庸,变得灰头土脸,碌碌无为。 贺年仰起头深呼一口气,他想再努力一点,开这家蛋糕店时借了林风濯二十万,如果把钱还了,他会不会在这份感情里得到解脱。 周然下午来店里帮忙,贺年轻松了不少,他在网上学习了新的教程,尝试做新品种的蛋糕和冷饮。 “你好,点单。” “来了!” 周然停下手中打包的动作,热情的笑着问: “三位看看要点什么?” 白落俞本来就是路过,天气太热了,旁边好友拉着他买冷饮,说这家店一绝,尤其是提拉米苏比那些专卖店口感还要好。 “就那个杨枝甘露和红丝绒蛋糕吧,要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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