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语气还算得上客气。 宗父却勃然大怒:“你真的把脑子学坏了,有一个让你接受自己喜欢专业的机会摆在面前,广阔的天地等着你,满脑子还是读你那个高中,真的是蠢钝至极!” 宗母见两人即将爆发尖锐争端,赶紧起身挡住宗景郁,冲着宗父打圆场:“儿子年纪还小,拎不清什么样的关系是长久的、可靠的,未来能帮到自己的,怎么说出国这事也要有过渡期,先让他出去旅游一次,就知道自己未来的方向了。” “还要我说多少遍,我不去!” 宗景郁爆发的怒吼让走到客厅的妹妹都吓了一跳,她仓皇跑进阿姨怀中,急忙问他们在争执什么。 宗母冲那位服侍家里多年的老保姆使了个眼色,令其带着孩子到别的地方不要介入。 这是宗家罕见的对抗和分歧。而这场分歧大约是必定会分个高下,也定会伤了谁的心。 身为儿子的宗景郁没有还口余地,他的学校接到宗家申请,很快同意了他的转学。宗父告诉他,他除了出国没有别的退路时,宗景郁已经冷静下来,在自己的房间里听他说完结果,表情严肃冷漠。 雷霆手段后必然要进行补偿,宗父答应他出国后不作限制,大学专业他自己选择,不过多干涉。此外,给他打了二十万做安慰费。 宗景郁没有动那些钱,但是他知道,如果宗父真要狠心对他,是不会默许他借人帮助一个差点留案底的高中生的。 在出国的飞机上,宗景郁满脑子都是夏南,他不可能放下他不管。他答应了对方,不让林止再靠近他一步,便说到做到。他拜托先前帮他去派出所调和的叔叔,请他关注一下林止的情况,此人有天生的暴力倾向,是个纯粹的坏种,不会经过退学一事之后当真夹着尾巴做人。 果不其然,一年后接到中间人消息,林止因为挑衅斗殴被拘留,可能面临三个月的监禁。 他还花了钱去给母校暗示要照顾他的朋友夏南,以便他能愉悦轻松地度过校园生活。 而夏南,没有混混的骚扰,也顺利进入高考季。 至此,他才能放心。 只是他在交通联络便利的社会,没有勇气请人帮忙告诉夏南自己因为何事而出国,被家人逼迫着送到国外,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这件事,说出来没有谁会相信。他走得太仓促,也太不负责,只能尽己所能去拜托他的关系给予夏南更多帮助支持。 解决完他人事情,自己的精神则变得浑浑噩噩。 在国外他没有交心朋友,仿佛那种行为在他身上发生就是一种背叛。 宗景郁在某些方面和沈铭苏说的一样,他就是个书呆子,木然地将知识往头脑里狂塞,全额奖学金、优秀毕业生、大学创业者......这些名头像是他给自己框死目标的必经之路。 这些年他把自己展示给夏南看到的温柔,都藏起来,迫不及待想要完成学业回国,回来找到对方。 之后就是实习、回国进行投资、任职总经理。 他不停奔波劳累,赚取属于自己的钱。却还是免不了在家里被父母指着鼻梁骂白眼狼。 所以说他对家庭的感受复杂,因为他从没有在家庭生活中感受过轻松。 只有和夏南待在一起,他的内心才会有真正的安宁,才能明白努力为何,珍视为何。 - “所以,这就是全部。”宗景郁讲完这一切,包括他与父母的争吵,自己离开家庭的原因,都一五一十地坦白出来。 “就算是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我也没有感觉有哪里不好。”宗景郁说,“我自认并不算追求物质的人,可以说是很理想主义,这么多年来我的心里,日夜想到的也只有你。” “还记得我们重逢的第一面吗?你站在红灯的十字路口,那是我第一次打听到你的位置,那天在你的必经之路上,我差点错过你。” “可是,你低着头,魂不守舍地走在斑马线上,我一愣,瞬间就认出你来了。那时候我很紧张,我怕你看到我就想起我的不告而别,想象过你会愤怒,你会冷静,但没想过,你不记得我。站在市中心最热闹的十字路口,我们身边车流向四方涌动,那一刻我知道,这次我必须坚定地选择一条道路,然后,追上你。” 夏南呆滞地看他,嘴唇都合不上,他愣了足足有半分钟。 他想到自己分手的念头,简直简单粗暴地有些过分了。 宗景郁为了他考虑周全,甚至在离开之后不忘为他善后,所以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觉得有人在暗中保护他,包括校方对他的态度,老师还破天荒地为他指导高考后的志愿填报...... 如果一切属实,那么他的逃避,又是怎样的一种伤害?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做了这么多。” 宗景郁看他的眼神有些忧伤:“我不愿意告诉你,就是怕你因为这些事情心里觉得有不安。可能我还是说得多了,让你觉得沉重。只是我太想让你明白,当初我并非因为别的原因而离开你的身边,是迫于无奈,世俗的差距不会阻挡我们,现在我想追求你,和你好好在一起,分手的事情,希望你......好好考虑。” 夏南咬着唇,起身走到他身边,抱着他。 “对不起......”他啜泣着,“我也不知道,明明自己很喜欢,可总是觉得,和你好遥远——” “你喜欢我吗?”宗景郁将他紧紧抱住,用力之大,仿佛要将人揉碎,他皱着眉头闭眼,酸涩不断扩开。 夏南吸了口气,“喜欢!” “那能不能答应我,别再说那种话了?” “好,好。不说了,再也不说了。”夏南把脸埋在他的颈边,泪水打湿对方衬衫,他哭得厉害,整张脸都红了。 吃完饭后,两人坐在一起把早已融化的蛋糕切开吃了。 一边吃,夏南一边掉眼泪,跟止不住的水龙头一样。 宗景郁瞥了他两眼,故作轻松道:“你哭了,我顾着安慰你,自己都不敢掉眼泪。” “对不起。”夏南咬着勺子讷讷道。 “夏南,对着我,永远别说‘分手’和‘对不起’。” “对......哦。”被下了禁令,夏南说话卡壳,他羞耻地低下头。 然后忍不住笑了一下,算是对自己的笨拙感到滑稽。 宗景郁抬手摸摸他的后背,抱着人亲吻额头、脸颊和嘴唇。他很庆幸今天能和夏南谈开了,也在后悔,要是当年高中时候的自己能够再有勇气一点,再积极主动一点去找夏南,他们之间就不必错过这么多。捧着夏南略显茫然的脸,如同看到这世界上最可爱的宝物一般,他将唇瓣贴覆在他的皮肤上,还喃喃着夏南的名字,什么情啊爱的。 夏南也笨拙地回应着他。 “我们搬家吧,搬到别的地方去,有电梯,有宽敞的房间,然后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工作或者在家里待着,做什么都可以。我们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独属于我们的时光。” 没想过人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夏南仰头看着宗景郁,他的身体被包裹在人怀抱中,前所未有的温暖。 “好。” 迈出这一步又有何不可呢,他想。 ---- 宗鲸鱼:我的小浣熊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亲一下,再亲一下……
第22章 22 温存(H) 决定好要搬家后,宗景郁联系了中介看房,他们打算先租一套更好的房子,之后再决定要在哪里定居。 见夏南盯着自己满屋的柜子,他还补充了一句:要有储藏室的。 之后的几天,因为准备刮台风,全城戒备,出门的时候经常看到有人在窗户上贴胶带,在小型建筑物前面堆沙袋,加固建筑物的基座以使其免受狂风摧残而倾倒或飞走。南部城市的台风总是骇人,饶是成年男子都有可能被吹得站不起身,所以大家都习惯台风天在家躲避。 一连几天不出门,需要采购物资。 宗景郁牵着他的手,带他去商场买东西。 本以为只是买点吃喝的东西,夏南没想到对方带他跑到大商城的专柜挑选装饰品。名牌表店里店员笑容和煦,戴着手套的手扶着一只黑丝绒托盘,请他挑选柜台里心仪的腕表。 夏南低头一看简直要吓死,他知道不便宜,可也不知道这里随便一只表就要几万到几十万,小心从侧面不动声色拉扯宗景郁衣角:“你在干什么......” “我想送你点东西,能让你一直戴在身上,看到就能想起我的。”宗景郁说,“不过男性可以佩戴的饰品少得很......我想送你一支手表,可以吗?” “太贵了,我不要。”夏南不接受。 宗景郁没说话,他握着夏南白皙漂亮,皮肤下透着青的的手腕,看了一会,指向其中一支明亮灰色的窄表带配经典表盘的表。“要这支吧。” 店员想给夏南量手腕的尺寸,方便手表表带的调节修改,夏南将手背起来,不让她量。 “听话好吗?”宗景郁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他似乎很执着于给夏南买这件昂贵到对方无法支付也并不需要的东西。 被他这么一看,夏南有些胆怯了,他看了眼手表店的玻璃门,好像下意识想走掉。 宗景郁叹了口气,手势示意店员先将手表包好,他抓着夏南没让他跑掉。等到手表包装完毕,他没要袋子直接囫囵塞进自己口袋,刷卡结账带着夏南走出专柜门店。 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能让夏南接受自己身份的落差,宗景郁已经尽量隐晦地做事,可夏南贫困出身,不相信世界上有免费的礼物和不求回报的给予,所以他总是客客气气。 别的都可以无所谓,他会依着夏南来,可是他想要在夏南身上放一点自己的东西,是他给的,是他的标记。 提着超市袋子回家,夏南有些闷闷不乐,他自己觉得在手表柜台丢了宗景郁的脸,也丢了自己的脸。 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他的眉眼也明显地耷拉下来,干活轻手轻脚的,也不和宗景郁搭话。 打开小冰箱,把饮料一瓶瓶放进去,放了六瓶就塞满了,还有些别的零碎的像巧克力这种,都要挨着缝隙塞。他这个房间在售楼处的售价是三十多万,宗景郁给他拿的那支手表要三万多,虽然已经算里面很便宜的一款,但他还是看得触目惊心,缓过来之后又觉得自己是小题大做,这点钱在别人眼里可能只是一笔零花钱,在他这里却要攒整整半年。 宗景郁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关上房门就把他抱住了。 “我只是想弥补你。” “弥补什么?” “如果我能早点找回你,你可以过得轻松些。” “我过得一直不错。”夏南有点赌气地说。 实际呢?他自己觉得生活其实也就这么个样子,他幻想不到自己有钱之后能变得有多开心。只想身边有个人能陪陪自己解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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