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把困扰你的事情都告诉我,我会尽全力解决。” 夏南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 “不过你没事就好。”夏南检查他全身上下,确定没看到伤痕淤青才松口气,“没想到你发现他了。” 他以为林止藏得很好呢,因为他知道林止知道他住址后,曾经很仔细地在各个地方观察过有没有对方踪迹,可他一次都没有找到过,宗景郁却马上就发现了林止。不过,大概也是一次运气好。 尽管宗景郁这样说了,他仍然没法完全放心。 在他“得罪”林止前,他是亲眼看见林止怎么殴打街边那些找茬的社会人的,大家之所以对他避而远之,也正因为于此,林止家里似乎有些背景,总能为他抹平犯下过错的污点,似乎出于无奈,但也不得不去帮他免受惩罚。这人是不能招惹的,夏南一直明白,但他还是被盯上,成了对方的猎物。 想起来胃就隐隐作痛。 宗景郁并不知道夏南心里的想法,他倒是觉得这件事情好处理,双方都是成年人,他也有一定的资源和实力和林止抗衡,问题还是在夏南这里。 “我觉得,这里有点太偏僻,而且还没有摄像头,我想,带你搬到一个更合适的房子里住。” “你看我最近能力上来了,老板比较赏识我,也给我加薪了,说是要把我提拔到业务部去......咱们压力没那么大,可以考虑换个更安全的、有保安的地方住,你说呢?” “......”夏南脸上浮现纠结神色,似是很难抉择的样子,又有点不确定宗景郁是在认真还是玩笑。 知道自己有点操之过急,宗景郁赶紧解释:“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但遇到危险,你要马上报警,或者马上找我。” “好。” 夏南点点头。 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第18章 18 入侵 夏南知道宗景郁知道林止找到他的事情后,感觉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虽然他很想说服自己更加信任宗景郁,但是多年来在社会摸爬滚打的经验习惯让他还是有所保留。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胆小啊。”夏南没什么底气问他。 宗景郁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有点点哦。” “但是仅限于,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的时候。其他的时候,我感觉你的胆子超级大,从别人身上拿东西什么的,该怎么说好呢,一开始见到你时,以为你很狡猾,所以能够不被人怀疑。后来发现,你只是不在乎被人发现的后果。” 不然为什么,柜子里放满的都是些零碎的没有太大价值的杂物。窃取回来明明用不掉,却也不扔,好像是在等着谁来将它们带走。 醉翁之意不在酒,宗景郁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渐渐看清夏南这个长久存在他梦想中的年少的心动对象的真面目。 小偷,一个没有欲望的小偷,赌上自己后半生,去挑战那条底线。 在达成偷窃目标的激情后,陷入一人的孤独。 不断循环重复着,好像没有尽头。 这样的人,似乎是胆小的,似乎又并非胆小可以概括。 宗景郁不是心理医生,对于夏南独特怪癖,他无从下手。他不干涉,不纠正,只将他作正常人看待。 所以他的回答让夏南露出了笑容。 “是吗,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 夏南翻开手掌,掌心空空如也,“我最近已经不偷东西了。” “为什么?” “突然就,不想了?”他说,自己也不明白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执着于人群中那些看起来有些马虎、粗心的人,不再幻想他们的口袋里会有什么样的东西——一串钥匙或者薄荷味的口香糖,有时候是一张随手塞进口袋的停车小票,身份证他倒是会偷偷放回人口袋,以免这件事被发酵得太大。这些事物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他只想,把手伸进宗景郁的西装外套里,摸索,藏在身后,然后对着转身的他故作悬念。猜猜有谁东西不见了? “那挺好的。”宗景郁耸耸肩,“如果你觉得改掉偷东西的习惯是件好事的话,我支持。” 外面突然开始下雨了。 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落下,打在一楼的自行车雨棚上,在钢铁丛林的城市里,大小的缤纷的塑料雨棚如同回忆的芭蕉叶一般,承接和回应着天空落下的水珠。 短暂的惊讶沉默后,夏南惊呼一声,跑去收回晾晒一整天的衣服。 宗景郁也出来了,他抓住一边的衣架,将几件衣服滑到一起,很快取下来。他们 到最后,他还是没有问宗景郁的身份,也没有提到那个站在他身边的英俊男人。他想自己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他并不认识宗景郁圈子里的人物,甚至只不过过去了两个小时不到,他已经彻底想不起来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只记得是“好看”的。 问了也是白问。 你什么也不懂,却总是想要弄明白不该你管的事情。 他从小就被这么教训到大的。 夏南慢慢把衣服折叠起来,放在膝盖上。 - 他们再次见面的时机来得很快,不过这和缘分无关,因为虽然夏南没有问人是谁,可那人却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是哪位。 早上照例两人吻别,夏南今天没有昨天那么焦虑了,他正坐在椅子上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重新找个兼职干干,正浏览着同城招聘的网络信息。 门外传来一阵他从未听过的脚步声。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这个人之前,他其实从未发觉过自己有辨别脚步的能力。 但这种步调实在是太独特了。 贫穷的筒子楼里遍布城市里打拼谋生的人,是不会有这么松弛嚣张的步子的,他一步一晃,仿佛掌控了一切。 而这个带着难分善恶气质的步伐,眷顾在他的门口。 夏南顿了顿,起身,有一瞬间忘了呼吸。 “笃。” 门外的人就敲了一下,然后没有别的动静了。 因为有林止上门的前车之鉴,他不敢担保门外一定不是坏人,所以没有动身,伪装成室内没人的寂静。 随后他惊恐地听见,钥匙插入门锁旋转,锁头被打开的声音。 “等......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能把门打开——” 是贼吗?! 夏南惊吓到身子挪动不得,站在原因眼睁睁看着门被大力推开。 站在门口的人是昨天在宗景郁公司楼下见到和他同行的那个男人,大概。 剪裁得体的不适合出现在市井巷道西装,一丝不苟梳好的发型,哪怕记不得对方的面容,也能很快联想起来。 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太深刻了。 “宗景郁为了藏起你,竟然选了个这么简陋的房间。” 沈铭苏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悠哉地走进来。 “他小子比我想象的还要抠门。”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想解释一下,这个房间是我自己租来住的。而且你擅闯别人家的行为触犯了我的底线,我会报警,” 夏南知道对方应该不会伤害自己,但是听到他口中对宗景郁的结论和两人关系的评价,不自觉地有些不高兴。哪怕知道他和宗景郁认识,此刻也不能将他当成宗景郁的朋友对待。 真正的朋友是不会这样贬低宗景郁的。 “你,自己住的?”沈铭苏扬眉,对夏南的警告并不放在心上,“他住在这里将近两个月,你就没有想过这么小的地方会把人挤出病来吗?” 说完,他也没有听夏南说话,拿出手机点开聊天语音消息。 房东的声音,“您明天直接拿钥匙进去就行......那个租客欠我很多人情,说实话我也不想租给他了,您想盘下来的话,随时可以进去看......” 夏南从没听过房东的声音这么殷勤谄媚,因为眼前的人很尊贵富裕么? 他知道自己没有别的办法让这不速之客乖乖离开,只得拿起电话准备找宗景郁。 不过对方句句离不开宗景郁,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呢? 沈铭苏见他准备打电话,赶紧用别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知道我和宗景郁的关系吗?找他,只会让你陷入尴尬。” 夏南心抽动一下,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被他掩盖下去,“为什么?” “你原来一点也不知道。”见自己话语有用,沈铭苏得意起来,“他家和我家是世交,我们在生意上有所往来,私下也是多年的老友。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都不好奇他的身份的么?——可能也是他故意不想让你知道的吧,毕竟,一个只能住得起廉租房的人,看到一个多金的男人来追求自己,一定会贪婪得忘了自己的本分。做个暖床的玩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也就是你最大的作用了。” “......” 夏南攥紧拳头,他不知道沈铭苏究竟想怎样,听到他这番羞辱人的话语,心里气愤难当。 对方话里话外,把他当成个贪图财产的没有尊严的家伙。 但更令他难受的是,自己没有底气对他说宗景郁并没有将自己当成一个玩物。 恋爱、交往,都是他的第一次。从小被鄙夷嘲笑到大的夏南,不敢像别人一样自信地说宗景郁有多喜欢自己,是否不像这个他的“老友”说的那样,把自己当成城市里见不得光的情人。 “我的名字叫沈铭苏,如果你好奇的话,可以上网查一下。”沈铭苏弯唇皮笑肉不笑,“作为一个善良的人,我要劝你一句,别妄图凭借宗景郁跻身上流,你一无所有,到最后只会将局面闹得很难看。” 像是为了印证夏南是他口中的贪财之人,他还拿出一个信封,信封里一沓厚厚钞票。 “这个钱我留给你,换个干净明亮点的房间吧。我在这里站一会就想打喷嚏了,灰尘真多。” 沈铭苏装模作样地扇扇鼻子前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皱眉有多嫌弃的样子。 夏南难堪地低着头,扯着哑嗓子说:“这钱我不需要,拿回去!” 沈铭苏轻笑一声。 “我给你的东西,是不会拿回去的。你大可以拿去报警,然后让人查一查你的档案,看看会不会他们会觉得是我给你的,还是你偷的?” 夏南的脸刷一下白了,他万万没想到,沈铭苏连他的过往都查得一清二楚。 太阳底下没有隐蔽,有了这一层把柄在,他是彻底哑火了。 他是一个劣迹斑斑的恶人,的确,没有脸面留在身处光明的宗景郁身边。 沈铭苏很满意地拍拍自己的手,大发慈悲:“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也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希望你自己心里清楚。而且,宗家父母是不会接纳你的,听说宗景郁高中出国前就是因为你才和父母吵架,差点出不了国。你差点耽误了他的大好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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