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你卖去P.E,大概他在监狱里已经后悔死了吧。” 傅天凌幽幽的叹了口气。 他说,“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是我与傅天戈合谋。是我毒死傅严,是我想将云阁被宋氏收并……” 还有好多错事,好多报复,但他不想说了。 此刻说出这些,他只觉得浑身轻松。 傅清韫静静地望着他。 “非我族人的意思是,三叔并不是私生子,而是一个弃婴。” 傅清韫说,“是爷爷从雪地里捡回来的一个弃婴。” “凌,是傲雪凌霜的凌。” 是傅严对傅天凌殷切的期盼。 那日的故事,也有后半截。 傅清韫从西装口袋中取出一张泛黄的书信递给了傅天凌。 蝉鸣的盛夏中,长老尖锐震惊的嗓音惊了枝头的云雀。 “非我族人?” “是,天凌是我捡来的孩子。” 傅严笑着忆起了从前,在一个大雪飘飞的夜里,婴儿微弱的啜泣声让他心融万雪,将孩子抱回云阁。 他想给这个襁褓中的孩子一个家。 他为他取名傅天凌,傲雪凌霜的凌。 并对外宣称这是他的儿子。 至于傅天凌的母亲,傅严从未提及,大家都以为这是他心里的一道疤,也就没再问了。 长老得知后沉重的点了点头。 “云阁得姓傅。” 傅严不答,送长老离开了云阁。 他回来的时候,傅清韫正趴在他的房间的桌前,望着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写字桌上。 “爷爷。” 傅清韫喊他,脸上却愁眉不展的。 “怎么了,清韫?” 傅严揉着傅清韫的头。 稚嫩的嗓音中是远超年龄的问题:“云阁以后会怎么样?” 傅严:“怎么忽然问这些?” 傅清韫:“最近听见了一些话。” 傅严蹲下身体,耐心的询问他听见什么了,傅清韫摇头不答。 良久,他忽然问道:“爷爷,二叔以后会掌管云阁吗?” 傅严给他倒了杯水,笑着摇摇头。 傅清韫:“那是三叔?” 傅严摇了摇头。 傅清韫的嗓音有些急,“为什么?” 对傅清韫来说,整个云阁除了傅严,他最喜欢的就是傅天凌了。 “因为你三叔啊,和你一样是孩子。” 傅严笑着催他喝水。 傅清韫喝着水,有些不懂的看着傅严。 傅严揉着他的脑袋,同一位十岁出头的孩子说了许多。 “你三叔啊就像雪花一样,干净透了。” “但是清韫啊,雪花掉在地上会脏的……” 傅清韫听不懂,他只问:“爷爷,可三叔喜欢云阁,喜欢香道。” 傅严说:“那清韫愿意守护云阁,守护香道,让三叔开心吗?” 傅清韫点点头。 他的眼神坚毅极了。 后来他做到了。 在同样寒冷的夜里,他跪在灵枢前向傅严起誓他会如遗书所做。 守护云阁,守护香道。 还有那片雪。 傅清韫从思绪中回来。 “爷爷将你带入云阁,为你起名傅天凌时,你就姓傅。” 傅清韫的嗓音淡淡的。 可傅天凌却如处冰窖。 他手中的那封信被吹走了,在空中飘了一会,最后被雨水无情的砸在了湿地上。 信上写: 又写一封,望清韫勿嫌。 这封信是在你三叔离开云阁后写的,爷爷也许久未见他了,心里的惦念只能同你说了。 清韫,爷爷好像亲手将雪花弄脏了,这事是天戈做的不对,我已经罚了,但这双腿之憾永远无法弥补…… 你若是见到了你三叔,就代爷爷问问他要不要回云阁。云阁宽敞,他的庭院永远在的。 可以用爷爷的小院给他弄个画室,敞亮些的那种,对眼睛好。 但你三叔爱自由,不愿意就算了。 爷爷终会有一日难伴你左右,难为你分忧。 你父亲因你母亲一事日益颓废,以后若是不想在云阁了,你有空便去看看他,逢年过节时也去你母亲坟前送束向日葵。 你也别怪他待你冷,他将你母亲视若生命。 等清韫以后有了爱人,也会明白的。 最后,愿清韫长安。 ——最爱清韫的爷爷。
第121章 我喜欢你 雨水砸在书信上,浸透了纸页,字迹在水里一点点的模糊散开。 傅天凌的视线也随之涣散。 他哑哑的笑,身体剧烈的颤动着一下又一下。 那劲瘦的身体随时要倒下。 “真可笑……”傅天凌说,“我苦苦计划的复仇,竟然从头至尾就是个笑话……” 他仰着下颚,望着不见星星的夜空,余光轻瞥着祠堂上傅严的灵位。 是愧疚,是恨…… 两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里交织而起,他也分不清哪种情绪居多。 猝然,傅天凌猛咳了一口鲜血,沉重的身体哗然坠下,砸在了水泊之中。 身体因为惯性在地上轻微的上下颤了一下。 宋叔在傅天麒的眼神示意下,将傅天凌搀回了轮椅,清瘦的身影在皎洁的月色下被一点点的推进无尽深渊。 傅清韫望着灵位,给傅严上了炷香才走。 离开时,傅天麒喊住了他。 “清韫,婚宴的时候,我可以来吗?” 傅清韫未答,他撑着黑伞,挽着殷礼沉溺在黑夜下。 * 楼家。 “楼今安!” 滂沱大雨下,晶莹的水珠挂在顾时远的睫羽上,沉的顾时远连眼皮都睁不开。 但他固执的一声又一声的喊着楼今安的名字。 这些天他想通了。 但楼今安把他的电话,微信全部拉黑了。 只要是没存过号码的电话,楼今安一律不接。 楼今安喜欢安静,买了栋偏远的郊外独栋别墅。 所以顾时远才敢冒昧的来喊他。 丝丝缕缕的雨水灌入顾时远的喉咙,将他呛的嗓子疼。 十分钟后,楼今安披着一件针织外套下来。 他望着雨里站着的顾时远站在别墅门口愣神了许久。 他不说话,只看着。 长发凌乱的散落在胸膛前,被他埋入双臂中。 顾时远缓慢的走近他,“楼今安……” 他朝着楼今安走近了些,但没敢上楼今安别墅的台阶。 太逾越了。 “楼今安,我想过了。” 顾时远眼神认真。 楼今安看着浑身湿透,唇色惨白的顾时远,终于还是于心不忍的开了口:“进来说吧。” 他把别墅大门拉开。 顾时远愣了两秒走到楼今安面前,他没进屋,而是一本正经的看着楼今安,他想牵手,但又顿在了半空中,迟迟不动。 “我身上很湿,我站远点。” 他后退一步。 楼今安:“……” 顾时远:“楼今安,我喜欢你。” 他眼神坚毅,不可撼动。 顾时远又说,“我想过了,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新鲜感,我以后一定不会因为生理上的别扭而向你提出分手。” 楼今安眉头微蹙。 “进去说。” 他转身进了别墅。 顾时远紧随其后,他兀自端着木椅,没坐在沙发上,那会把楼今安的沙发弄脏。 楼今安给他倒了杯热水,放在他的面前,又转身上楼,拿了一条没用过的毛巾给顾时远。 顾时远接过后,随意的擦着,目光始终落在楼今安的身上。 等楼今安坐定。 他才又一遍重复道,“我说真的,我喜欢你。” 楼今安垂眸哑哑的笑着。 “是因为我的长发吗?” 楼今安的眼中情绪复杂瞧不出几分认真。 “嗯?”顾时远愣了一下,“我不喜欢你的头发,我是喜欢你的人……”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又纠正道:“不对不对!我喜欢你的人,就会喜欢你的一切,我也喜欢你的长发。” 楼今安不答。 他垂眸望着自己的掌心,指腹轻轻地捻着。 “你觉得我像女人吗?”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他在国外时也有许多gay追求他。 因为他像女人,也足够漂亮。 在开放的国度,即使是直男也不会拒绝一位长发清秀的男人。 大部分的人都会抱着玩和好奇的心态,毕竟对他们来说,只是多了个东西而已。 反倒勾起几分刺激。 也有一部分人将他当做圈内天菜。 但这些都是蓄意的接近,他都不喜欢。 生理上,更是厌恶。 顾时远错愕的眨巴着眼睛,“女人?” 顾时远咬重了语气,“我之前是喜欢女人,但我喜欢你。就算你是男的也喜欢。” 楼今安不说话。 顾时远有些着急,但他又不敢逼楼今安今晚非得给他一个答案。 好一会,顾时远才敢小声说:“楼今安,你有什么顾虑可以说出来。” 楼今安:“三年前的事……你什么感觉?” 顾时远:“刚睡醒的时候有点懵,还有点难接受。毕竟这是我的第一次,就稀里糊涂的没了……” “然后你还跑了……我有一种被白嫖完还被嫌弃了的羞辱感!但你要说感觉……我那天喝醉了,真的记不清了。” “不过我现在完全能接受我们曾经发生的一切!你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试一次!要是不满意你随时喊停!” 他十分认真的补充:“哦对了,我已经有在好好学习了。我有问傅清韫取经,我现在理论知识已经点满了!” 楼今安:“……” 他气结好久,才从嘴里挤出话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明明想问的是三年前顾时远对他是什么感觉,现在又是什么感觉。 顾时远迟缓着从薄唇里吐出一个“啊?”,但没等楼今安回他,他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在雨里淋太久,有些感冒了。 “先上楼洗个澡吧,我给你找件衣服。” 楼今安从沙发上起来,但手腕被顾时远一把抓住了。 “这些都不重要,楼今安。”顾时远轻喊着他的名字,郑重的问他:“重要的是我今晚说的,你相信吗?” 楼今安:“……” 顾时远:“我没要你立马回答我,你可以慢慢想,我有时间。你也可以随便考验我,但……你能不能先把我电话拉出来?” 楼今安:“我考虑一下。” 顾时远:“……那我先回家。” 他松开了楼今安的手往外走,刚走没两步,他忽然回头十分认真的说,“等你想好了给我打电话,我家猫会后空翻!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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