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渺不予理会,继续大声念:“渺渺——我,好,想,你——回,来,我,身,边——” “许云渺!”荀斯桓拿他没办法,只惩罚一般捏了一把许云渺的脚踝。 许云渺边笑边踉踉跄跄爬下来,笑得实在手脚发软,干脆身体一歪,直直倒进了荀斯桓的臂弯里。 荀斯桓手臂一收,卡着大腿把许云渺接住了,一路端抱到荷花池边的栏杆上放下,顺手捏了一把许云渺身后的软肉。 许云渺被捏得身体一软,手臂揽着荀斯桓的脖子扑上去,额头抵住了荀斯桓的额头,声音软糯地责怪:“你又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荀斯桓蜻蜓点水般吻了许云渺的鼻尖,“明明是你骗我,祈愿是假的,就是想偷看我写的什么,是不是?” “呸呸呸!”许云渺朝天双手合十,“佛祖你别听荀斯桓瞎说,我是真心祈福的。” 荀斯桓被他逗得哭笑不得。 许云渺不再打趣,认真说:“你上次来,说你许的愿是希望我健康平安,其实根本不是,就会编瞎话。” 荀斯桓轻叹一口气,坦诚道:“我来祈愿时,你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也有可能永远……醒不来。” “渺渺,对你,我总是很贪心的。我想你醒来,想你康复如初,想你一生平安,也是想你长长久久地陪着我。” “我想你快乐,想你无忧无虑,又想你的快乐和无忧无虑都只属于我。” “寺里的大师说,一次许太多愿望,佛祖会觉得我心不够诚。所以我只能许愿你回来我身边。” “如果你回来了,意味着你一定是醒了,健健康康,也还愿意爱我,愿意包容我的不好,或许也愿意和我继续走下去。” “佛祖知道你这么耍小聪明么?”许云渺哭笑不得,想象着那时绝望又无助的荀斯桓,又心疼起来。 荀斯桓反问:“佛祖要是怪我,怎么会把我那么荒唐愿望都实现了?” 许云渺答不上来,望着荀斯桓格外虔诚的眼睛,一时失神,不由自主就扬起了下巴,吻住了荀斯桓的嘴唇。 清清淡淡一个吻,安慰又温柔,四周的空气都被安抚平静了。 “荀斯桓,我不知道那时的我为什么要躲开。但一定不是因为我不爱你了,因为重来这一次,我是听从了心意,不由自主地就回到了你身边。” 轻轻一句话直击心窝,撞得荀斯桓心跳乱了节奏,血液乱了流速,大脑只剩一阵嗡鸣,只听凭本能又回吻许云渺。 许云渺被荀斯桓突然的热情弄得招架不住,可身后就是荷花池,他无处可躲,只能任荀斯桓掠夺他肺里的空气。 长长的唇齿交缠,吻罢,许云渺伏在荀斯桓肩头喘了会儿气,又突发奇想地问:“你为什么要把祈愿牌挂那么高?” 荀斯桓答得一本正经:“我是觉得,挂得高一点就离佛祖近一点,他老人家处理愿望的时候,能最先处理我的。” “噗哈哈,荀斯桓你也太幼稚了吧!许愿这种事还带插队的吗?” 小小插曲耽误了些时间,二人达到墓园时比预约的时间晚了快两个钟头。 荀之健的墓碑在半山腰,二人沿着陡峭又狭窄的石阶走了好长一段才到,不想吴叔竟还立在石碑边上等他们。 许云渺有些不好意思,但累得够呛,喘得说不了话。 吴叔倒没怪他失礼,主动冲他伸出一只手,玩笑道:“云渺,你这身体素质可不像做律师的人,要加强锻炼啊~” 许云渺尴尬笑笑,回握住吴叔的手,一瞬间觉得眼前这位老者的面容似曾相识,却不记得何时见过面。 “吴叔,您好。让您等了这么久,真是抱歉。都是因为我——” “我们路上临时接了个工作电话。”荀斯桓不动声色地抢过了话头,冲许云渺使了个眼色,是不想吴叔对许云渺有不好印象。 吴叔不知听没听出异样,只数落荀斯桓道:“你啊你,事事都没工作重要是吧?行了,快拜拜你爷爷吧。” 荀斯桓拿出备好的物件儿,又主动去牵许云渺,把人带到墓碑前,并肩立好。 他真像是带许云渺见家长一般,冲墓碑道:“爷爷,我来了,还带了云渺,就是我和您说过的那个云渺。” 许云渺没想到荀斯桓这么不避讳,况且还有吴叔在场,赧然犹豫道:“爷爷好,我叫许云渺,是荀斯桓的……” “是我男朋友。”荀斯桓听出他害臊便替他介绍,又对许云渺说,“爷爷知道你,我和他说过。” 许云渺松了口气,大方起来:“抱歉,之前生了病,没能早些来看望您。” 说完话,二人一道恭敬地清扫了落叶枯枝,擦去碑上浮尘,再摆好贡品鲜花,而后并肩上香祭拜。 吴叔一直静静看着他们,也未露出惊讶嫌恶的神色,待他们祭拜完,欣慰道:“荀董事长这下该满意了。” 吴叔说完又看着许云渺笑,上下打量了许久,在许云渺快被盯得脸颊发烧前说:“云渺是个好孩子。” 冬天日落早,三人又立在墓碑前没聊几句,就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刻,山上起了凉风。 荀斯桓见许云渺裹紧大衣,知道他觉得冷了又不好意思终结聊天,便主动提议下山去吃晚饭。 吴叔像是不大情愿此刻就走,对荀斯桓道:“小桓,你脚程快,先下去把车子发动起来,云渺陪我慢慢走。” 荀斯桓听出这是有话要单独和许云渺说的意思,又有点不放心,怕二人独处时,吴叔会为难许云渺。 许云渺也听出了话外之音,冲荀斯桓道:“吴叔说得是,你走快些,把空调先开起来,我手都冻僵了。” 荀斯桓见他神情自若,不再瞎操心,长腿三步并两步往山下去,很快把一老一病甩在了看不见的身后。 他边快速下山,边默默想着,越想越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待下到山脚时,仍觉得心中硌得慌。 不知吴叔独留许云渺是要说什么……莫不是爷爷生前还有什么话专门留给许云渺? 可爷爷弥留之时,荀斯桓就在床边,若有什么话,直接同荀斯桓说岂不是更省力? 说来,吴叔今天一眼就认出了同他一起来的是许云渺,还挺出人意料的。 他一向来很注意,家里知道“许云渺”这个名字,应该只有父母、大哥、小妹和爷爷。 他倒是给爷爷看过存在他自己手机里的许云渺的照片,可那些照片他从未直接发送给爷爷过……吴叔又是怎么认出许云渺的呢? “啊——!” 一声惊呼打断荀斯桓的思路,他猛转身顺着声音来源望去,却见一道细长的驼色人影从陡峭的山间小路极速下坠。 驼色,许云渺的大衣就是驼色! 荀斯桓的大脑甚至来不及反应,身体已朝着那道飞速下坠的人影冲了过去。 可任他跑得再快,也来不及阻止那道身影下坠,如同飞鸟疾速俯冲,最后坠落在山脚的平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动。 荀斯桓的心脏也跟着那道人影一起,轰然坠地。 “云渺!”荀斯桓的吼声穿透整个静谧的墓园。 他几乎是跪扑过去,膝盖立时磕上了一地尖锐,是一颗颗青金石,因剧烈冲击而碎裂一地。 他鬼使神差地想去把碎裂的石头都捡起来,可手抖得厉害,边捡边漏,又噼里啪啦地滚向人影的方向—— 许云渺已然倒在了一片混乱中,衣衫凌乱,浑身伤痕,半阖着眼,嘴唇翕动着,好像在说什么。 荀斯桓听不见,事实上,他已然听不见这世上的任何声音,满眼只看见许云渺的额角,有一朵血色莲花在无声绽放。 真的太忙了,缓了好几天_(:з」∠)_ 到第60章 正文完结,最后几章争取日更。 (鞠躬)
第58章 熟能生巧 许云渺此刻能清晰感觉到生命的流逝,灵魂变得轻飘飘的,随时可能飞离躯/体。 热的血涓涓不断从伤口往外渗,带走体温和神志,许云渺觉得再这样下去大概会不妙,该伸手捂住,可手不受控了。 荀斯桓焦急的脸出现在视野里,模糊到只剩轮廓,可轮廓也是慌乱无助的,让他看得心疼。 脑子里没来由冒出一句话,一句如果不说出口不能放心昏迷的话,嘴唇不由自主地努力,也不知荀斯桓能不能听见。 一滴血不听话地染红了视线,身体愈发轻了,思维却比刚才活跃了许多,一些事情陡然走马灯般挤入脑海。 一个个场景,一段段对话,时光以此刻为原点,以风的速度追溯向前,灌进逐渐干涸的血管。 许云渺已不能理解涌入的信息流,却忽然觉得十分感伤,此刻的他与过去的他重叠,于是过去的情感映射于此刻。 “荀斯桓,你这个傻瓜,你从来都是唯一的选择。” 荀斯桓仿佛跌入了一个噩梦,又回到这间囚笼一般的病房,床上躺着安静睡着的许云渺,苍白,脆弱。 李主任反复说了,其实许云渺手臂的骨折更严重,脑袋只是有外伤和轻微脑震荡,可荀斯桓依然惶恐,彻夜未眠。 唐晓艾这时推门进来,一错眼还以为床边摆着一尊雕塑,荀斯桓的动作好像和昨晚她离开时没任何区别—— 坐在床边,手肘支在腿上,双手始终攥着许云渺藏在被子里的手,像是害怕一松开许云渺就会飞走。 唐晓艾安慰地拍了拍荀斯桓的肩膀,柔声说:“小荀,你去歇一歇吧,妈妈和你换换。” 荀斯桓抬头,脸色不比许云渺好多少,满眼通红,不知是因为哭过还是疲惫,下巴上是青色胡茬,整个人邋遢到像个流浪汉。 “您别劝我了,我要等渺渺醒来。”荀斯桓固执到像个和父母斗气的青春期少年,整个世界里没什么比许云渺苏醒更重要。 唐晓艾无奈,不再说什么,倒了一碗热汤给荀斯桓,说:“那你喝点汤,等渺儿醒了,你还要照顾他,没力气可不行。” 这句话荀斯桓听进去了,接过汤,一口闷干净,而后又恢复了雕塑的动作。 呆呆守到下午,李主任来查房,见荀斯桓还保持着昨夜的姿势,也是一样的无奈摇头。 “小荀,你放心吧,云渺缓过劲儿了会醒来的。现在嗜睡是因为流了太多血。” 荀斯桓点头,话从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仍然坐着,眼睛都没有从许云渺脸上挪开半分。 ——许云渺回答了那夜他提出的荒唐问题,那时许云渺一定是恢复了记忆,可只短短一瞬,下一刻他又立在了随时可能失去许云渺的悬崖边缘。 晚上到晚上,再到次日清晨。 “渺渺?”荀斯桓盯得眼睛都出现重影了,恍惚间看见许云渺的眼睫动了一下,“渺渺?能听见我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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