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渺,你怎么回事?”荀斯桓上前一步想抱抱人。 许云渺第一反应是隐瞒生病的事,往后一躲,掩饰道:“什么怎么回事,白天累了,早点回来睡觉,还被你吵醒了。” “这个点就睡觉?”荀斯桓震惊地抬手看表,六点一刻多,甚至没到云寰的常规下班时间。 “今天访谈结束得早,别杵门口了,进来说。”许云渺往房间里退了一步,示意荀斯桓进屋,脑子里飞快盘算—— 荀斯桓应该有所怀疑,但还没发确定他是不是病了,一会儿干脆就装作是出差太累了缺觉,只要不碰到…… “荀par?” 怕什么来什么,走廊里传来一个许云渺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傻里傻气的,随时会出卖他。 刘士园刚结束工作,来看看许云渺的情况,却在房间门口见到了荀斯桓,心中大为震撼—— 他还以为,荀斯桓为了确保调查项目顺利开展,居然千里迢迢跑来亲自督工。 刘士园怕荀斯桓责怪许云渺旷工,快走了几步,要去给他的渺哥解围,自认为机灵地问:“渺哥,你好点儿了吗?” 许云渺被问得打了个冷颤,赶紧冲刘士园丢眼色,编道:“我正准备补个觉呢,荀律师就来视察工作了。” 这话既暗示刘士园别提自己生病的事情,也是在暗示荀斯桓别在人前暴露了他们的情侣关系。 可惜,两个人都不睬他的暗示。 荀斯桓立刻从刘士园的问题里猜到了,怒意冲到头顶,拧着眉头,压着焦急问:“许云渺,你到底怎么回事?” 刘士园又一次会错了意,还以为荀斯桓在责怪许云渺偷懒,急急辩解:“荀par,您别生气,渺哥其实生病了。” 救火不成,反而火上浇油,一时间,刘士园替许云渺不平,许云渺无可奈何,荀斯桓火冒三丈,三人僵持住了。 许云渺整天没吃东西,站了会儿觉得脚软,本想伸手撑着玄关桌子借力,一错眼没撑着,失去了平衡,险些摔倒。 荀斯桓一个箭步上前,箍着肩膀把许云渺扶稳,手掌隔着睡衣摸出了异常的体温,冷问:“许云渺,你是不是应该给个解释?” 许云渺此刻一想,也觉得自己瞒着荀斯桓有些欠考虑,可为什么下意识就是想瞒着呢?也许就是因为,荀斯桓总是太在乎他了。 “你疯了是不是,明明生病了为什么骗我?!”荀斯桓继续质问。 身体很神奇,自己一人时无坚不摧,被人一抱,反而娇弱了,许云渺虚虚反握住荀斯桓的手臂,越过荀斯桓肩膀,给刘士园送了个赶紧撤离的眼色。 刘士园犹豫了,总觉得荀斯桓憋着气,他的渺哥要遭殃,直到荀斯桓厉声命令他立刻滚蛋。 房间只剩下二人,气氛安静又紧张。 荀斯桓关了门,没多说,把人抱上床安置好,量体温敷毛巾,找退烧药,烧温开水,步骤熟练又妥帖,手上温柔,却全程板着脸。 许云渺看着这冷脸,想起上回在家里睡着没接电话,那时唐晓艾还在呢,屁股就挨了两巴掌,他有点发怵,往床里躲了躲。 荀斯桓忙完,继续沉默,在床边坐下后,就那么看着许云渺。 许云渺心慌,主动认错:“对不起,不该瞒着你的。我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大老远跑过来忙前忙后,刘士园和阿黎发现我们……怎么办?” “为什么不能被他们发现?”荀斯桓面色一凛,“为什么不信任我,为什么不依赖我?许云渺,你为什么现在还把我当外人?” 荀斯桓说到这里猛然想到了什么,冷不防问:“黎言卿也知道你病了?是不是?” 许云渺心下一沉,知道这问题的深意,可也不能骗人,只好点头。 荀斯桓自嘲般笑了一下,又问:“为什么刘士园和黎言卿都能知道,却偏偏要瞒着我?” “你怎么角度这么清奇……”许云渺觉得他在解题发挥,在故意上纲上线,撇嘴道,“还不是因为告诉你了,你就会发脾气。” 发脾气还不是因为又担心又失落?荀斯桓瞪了许云渺片刻,叹了口气,取过体温计看了,心情更糟了。 他不想和病人吵架,独断道:“后面的行程你不用参加了,再休息一晚,明天我开车带你回申城。” “我其实已经好很多了,而且日程还剩最后两天,我坚持一下——” “我不许。”荀斯桓打断了他,态度坚决得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许云渺也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听了这句霸道专断的话,有道理也不乐意听了。 “荀斯桓,我们约法三章过的,工作上不能感情用事,你要食言吗?我知道你担心,但我是成年人了,对自己的身体有数。” “你有什么数?熬夜熬到发烧,睡觉睡到失联,你哪次像个对自己身体有数的人了?”荀斯桓翻起了旧账。 许云渺被翻得没面子,梗着脖子也说了重话:“那几次明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不都是你大惊小怪?” 荀斯桓梗住了,自己一片关心呵护,被许云渺视为“大惊小怪”。 许云渺说完就后悔了,冷静了才再开口:“阿荀,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拿着资深律师的工资,就该承担资深律师的责任,我不想你总为我破例。” 荀斯桓简直快气晕了,离谱的话张口就来:“那你就别做什么狗屁资深律师了!你还怕我养不起你吗?!” 许云渺闻言难以置信地看了荀斯桓许久,忽然不生气了,甚至居然笑了一下。 “行吧,我明天回去。你是老板,你掌握生杀大权。你说的对,你是关心我,为我好,你有钱又会照顾人。” 荀斯桓听出话里的阴阳怪气,愈发心烦:“许云渺,你别这样怪里怪气说话,不同意就不同意,我们摊开解决。” 摊开解决?一句句话,哪里给人留了商量解决的余地,从来都是荀斯桓一人的命令。 “我没不同意,我服从安排。”许云渺忽然就觉得好累,说话也没力气了,“我累了,睡了。” 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就恢复了恼人的安静,荀斯桓还坐在床边,虽然生着气,也不忘替许云渺换换额头的毛巾。 以前,他们意见不一时也经常这样。 一开始谁也不退让,吵着吵着,许云渺忽然就服了软,摆出一副“好吧好吧都听你”的态度,像是吵累了,懒得再继续了。 荀斯桓最受不了这种时刻,一腔情绪打了个虚空,许云渺越服软,他就会越生气烦躁,越想让许云渺“心悦诚服”。 他们好像总是如此,一人理智又强势,道理说得周全不容置疑,另一人无奈又固执,松了口却违了心。 其实很多事情,并非对错分明,各有各的考虑,明明可以找一个两全法,可情绪推动之下,谁都不理智了。 荀斯桓也明白,很多时候自己的过分强势和过度控制,才是让许云渺不开心的真正原因。 其实,如果他愿意不那么颐指气使,如果他也能适当让步,宽容理智如许云渺,一定不会非要和他对着干。 可他就是做不到,面对许云渺的时候,他常常因为太在乎而更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云渺,对不起。”荀斯桓趁床上人睡着了,握住被窝里的手,低头吻了吻。 只是,他低头之间,床上人的睫毛,微不可见的一阵颤动。 抱歉,更晚啦~
第37章 过度关心 许云渺听见了道歉,第一瞬的反应是不想睁眼,心里的感觉怪怪的,脑袋里许多困惑、担忧,搅和在一起,乱成了一锅粥。 仔细算算,无论成没成恋人,自从他加入云寰,好像就没这么久地和荀斯桓两地分离过,哪怕荀斯桓去海城那次。 猛然异地十多天,又因忙碌很少联系,他终于有机会过了一段脱离荀斯桓呵护的生活,虽然有生病的小意外,可总体感觉不差。 每天忙碌又充实,项目上的所有人都信任他,依赖他,把他视为项目的核心人物,这种独当一面的成就感是久违的。 并不是被荀斯桓罩着不好,也不是荀斯桓没给他展现能力的机会,只是,若荀斯桓在,工作永远是第二位,呵护他才是第一位。 于是,荀斯桓为他开了太多特例,改会议时间,忽然给他放假,诸如此类,荀斯桓的那份过度的关心,经常让他觉得难以招架。 没错,就是“过度的关心”,仿佛许云渺是个不知分寸、不能自理的小孩子,仿佛许云渺就该被像金贵的鸟儿一样养在笼子里。 此前,他一直想不通,是什么让他对温柔有加的荀斯桓有了这样的担忧,直到听见今天荀斯桓怒火中烧时的那句话—— “那你就别做什么狗屁资深律师了!你还怕我养不起你吗?!” 也许这句气话才是藏在荀斯桓内心深处的愿望——把许云渺禁锢在身边,变成一件谁都碰不得的、没有自由的宝贝。 可许云渺不愿意这么想,他更愿意相信,荀斯桓只是当惯了,所以连谈恋爱也喜欢颐指气使罢了。 过了而立之年的二人吵架,没比幼儿园小朋友们成熟多少——心里和身体明明都诚实地想和对方玩儿,嘴上却打死不承认。 荀斯桓尤其如此,人睡着了又亲又道歉的,等人醒了又装起酷。 回申城的一路上,许云渺若不先开口,他便抵死不先开口,虽然是冷着张脸照顾人,却没有不周到的地方。 调查项目最后两天的访谈是荀斯桓亲自给许云渺做了替补,把人送到申城后,他第二天又起了个大早,赶去宁城。 许云渺自然感激,可也更觉得那份殷切的好,变得难以承受—— 他只是想和荀斯桓谈个寻常的、对等的恋爱,他不需要荀斯桓为他这样不顾一切的付出,他希望爱不总是脱离理智。 之后,二人尴尬了几天,许云渺最后又是没忍住的那个,用一杯亲手做了爱心拉花的咖啡,哄好了荀斯桓。 但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问题没有被解决,只是两人都默契地选择了搁置问题。 调查访谈在立秋结束,黎言卿又在申城留了约莫半月,和许云渺一起整理证据资料,也偶尔一同出游。 荀斯桓害怕再和许云渺吵架,一直忍着,没再对二人的亲近提意见。 时至末伏,调查项目基础工作全部完成,黎言卿回新港城的日子已定,荀斯桓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黎言卿回新港城那天,许云渺忍了坐车的恐惧,亲自送人去机场,荀斯桓听到消息,让许云渺在机场等着他去接。 好巧不巧,待荀斯桓赶到机场时,正好远远看见了许云渺送黎言卿进安检口。 二人说了听不见,但脸上都有笑意,黎言卿还递了一只小纸袋给许云渺,而后两人在安检口拥抱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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