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觉不对:“lulu出什么事了吗?” “lulu没事,她真的很好。” 那头莫名带上了哭腔,他更觉得预感正确。 他只得放缓声音:“我无意打探隐私,只是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目前还是lulu的训犬师,兴许可以帮得上忙。” 那头哭腔更为明显:“我要结婚了。” 挺突然的,他的雇主年轻有为,空闲聊天时曾经谈起过,自己是不婚主义。只不过短短半年过去,观念转变得实在是快。 可结婚与将他辞退有什么关系? 沈渡津听得一头雾水,他也没敢把都市电视剧里什么男主角看不惯女主角手下的男性员工,从而逼迫女主角将其赶走的狗血剧情往自己身上套。 酝酿半晌他才小心翼翼地冒出两个字:“恭喜。” 那头瞬间变成嚎啕大哭。 沈渡津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还是说结婚对于他的雇主来说,算不上一件好事。 他没应付过女孩儿的眼泪,此时显得很手足无措。 他们之间其实也只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如今他在电话这头听他的雇主哭成这样,可真算得上离谱两个字。 那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平复下来:“lulu要被送走了。” 沈渡津大为惊诧,雇主很爱狗,尤其是这只拉布拉多,是她亲手接生的,意义更加非凡。 说送人就送人,他只想到一种可能:“你先生不喜欢狗?” “不是……”那头啜泣着,“是因为我怀孕了,他不同意我继续养狗。” 沈渡津很久都说不出话,一时间不知道是怀孕还是将狗送走的冲击力更大。 那头果然死亡发问:“沈老师,你觉得我该不该将她送走?” 这很考验他的工作素养。 训犬师与受训犬培养感情,最优选择是基于工作的目的去进行培养。 他的工作很快结束,这是别人的家事,该或不该不应由他来说。 狗不是他的,他无权干涉。 他声音极力掩饰过后还是透着一股遗憾:“或许你可以和家里人商量一下,等孩子出生了再把lulu接回来?” “不行……”那头似乎哭得喘不上气,“不可能的……” 沈渡津觉得头疼,劝道:“你先别太激动,小心——” 话还没说完,那头电话就挂断了,或许是因为他的前雇主突觉失态,不好意思再继续对着他哭诉。 他没再继续打回头,这通电话的任务已经完成,那就是通知他提前失业。 叹完一口气,他颓丧着走回抢救室门口,电话挂得及时,他走回来得更及时。 有个小护士拿着份什么东西在等着他,看起来焦头烂额。
第64章 比花灿烂的盛总 抢救室门口空无一人,那护士见他走来,急急地也朝着他过去。 沈渡津心里一咯噔。 “沈慧家属是吗?” “是。” “刚才怎么不见人,”那护士有些埋怨,“病人在里面抢救,你们就这么跑出去很麻烦的。” 沈渡津接过笔,粗略地扫了一眼,果然又是张病危通知。 在护士指引之前,他已经熟练地找到了签字的地方,那护士又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你不知道,很多人就这么把半死不活的病人扔这儿自己跑了。” 沈渡津闻言一怔,机械地点点头,在签字末尾点上个点。 感受到沈渡津的僵硬,那护士又解释一句:“我不是在说你啊。” 这是指着他鼻子骂完了还狡辩不是在骂他? “我不会的。”是真的不会,真想的话,也就不会留到现在了。 那护士也不是想听他表决心,拿到了他的签字就走。 直到抢救室的门再次彻底合上,周遭都完全静下来时,他才掏出手机。 微信里,前雇主给他发了一大段文字。 没什么好说的,字里行间都是歉意,沈渡津不明白有什么好道歉的,明明工资也没少他一分一毫,还缩短了他的上班时间。 她对不起的只有lulu。 粗略扫完一眼,他继续往下翻,见有一条新发的。 【前几天听你说已经联系好了下一家,是确定定下来了吗】 他回了句:【是】 那头秒回:【真的很抱歉】 【真的不用再道歉了】 沈渡津不太喜欢这种反复拉扯道歉的感觉,他只觉得这种失业的感觉很突然。 那头“正在输入中”戛然而止,过了许久都没再回,总算是彻底安静下来。 其实他作为训犬师,脱敏时间并不亚于他训过的犬。 迅速走出上一段感情的方法是开启下一段感情。 与感情类似,他不该继续沉湎于上一段工作,而该好好计划下接下来的安排。 那些已然成为往事,他的时间被彻底空出来,不做些什么似乎浪费。 他当然也能选择多休息几天,只不过条件不允许。 沈渡津在脑中飞快地算了算接下来的各种开支花销,似乎是感到不可思议,又无法相信般打开了手机计算器。 半晌,手机屏幕彻底暗下去,借着屏幕,他得以看见脸上那一抹苦笑。 不犹豫了,他抓紧时间给盛闵行打了电话。 那头很久都没有响应,久到沈渡津想先一步挂断。 “什么事?”挂断的前一秒,盛闵行终于接起,他声音里透着些鼻音,看起来还没清醒。 沈渡津有些惊讶:“你在睡觉?” 盛闵行用力搓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凌晨三点半,我不睡觉的话,该干什么?” 他这才后知后觉盛闵行还没回国。 “你还在D国?” “在,”清梦被扰,盛闵行多少有些不耐烦,“你打给我什么事?” 他沉默了。 盛闵行总算清醒了些,用起了激将法:“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有事。”果然被激到了。 “我想也应该是有事,难得见你给我打电话,”盛闵行好像挺高兴,“总不能是半夜三更把我叫起来谈心。” 对面人貌似自作多情,沈渡津拆穿道:“我这里是下午。” “我是想跟你说说工作的事。”他又说。 盛闵行心中警铃大作,前一秒还洋溢着笑脸后一秒就阴翳无比。 他语气不好地问:“你想反悔?” 没等沈渡津回答,他又说:“可字已经签了,现在反悔的话,你是要赔付巨额违约金的。” 他甚至想把话说得更重,试图以违约金的具体数额逼迫沈渡津知难而退。 “我没想反悔。” “嗯。”盛闵行满意这个答案,一颗心稍稍落回去。 沈渡津:“我想——” 他话说一半留一半,盛闵行那颗还没完全落回去的心吊得比之前还高。 “想提前上班。” 盛闵行彻底放心,不是不上,也不是无限期推迟上,是提前。 “行,”他声音不自知地变欢快,尾音都有些上扬,“有偿还是无偿?” “当然有偿。”怎么可能给你白打工。 等待未知的答复,他说完心跳便微微加速。 盛闵行很爽快:“行,你说什么时候。” 一连两个“行”,正常人都听得出来他乐意至极。 沈渡津纠结了一会儿:“你什么时候回国,我们需要先签份补充合同。” 没有合同,不认账怎么办。 盛闵行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那股子兴奋稍稍下去了些。 沈渡津还是不够信任他。 盛闵行:“大后天。” “地点还是你定。”沈渡津说。 盛闵行微挑了下眉,这么急,回国就签? 不过不管出发点是什么,他当然无比乐意。 “好,”他舒展了下胳膊,发出一种伸懒腰时的喟叹,“定好了告诉你。” 沈渡津“好”字在嘴边还没发出来,身旁一辆推车急速经过,生锈的滑轮与地面碰撞出刺耳的声音。 他迅速捂住听筒处但已来不及,盛闵行还是在那头听到了他这边催促他“让一下”的字眼。 盛闵行问他:“你在哪儿?” “在……”他在了半天都没在出什么东西。 “到底在哪里?”盛闵行有些严肃。 他嘴唇微动:“——”他又想让盛闵行少管他的事。 “家属都在外面等着,哪儿有你这样的啊……”不属于沈渡津的声音又漏进电话里。 结果这回却不行,刚送来抢救的患者家属想一并跟着进抢救室,那家属是个魁梧大汉,两三个护士合力拦着他。 动静不小。 “你在医院。”盛闵行沉沉道。 不是疑问句,而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如果沈渡津能看见,会发现盛闵行如今的脸色能与黑沉的夜融为一体。 前一秒还笑得像朵花儿,后一秒又成了变脸大师。 “对。”沈渡津老实承认。 “去医院干什么?你病了?” “没有。” “那干什么?” “你别问了,”他快步走到空旷处,冬日的风很刺骨,冻得他浑身战栗,“我挂了。” 说罢真就将电话挂了,盛闵行很快打回来,他也故意没接。 主动挂人电话很不礼貌,但沈渡津实在不太愿意与人说起沈慧的病情,身边知道沈慧生病的只有杨牧与钟期这种相熟的朋友。 没过多久盛闵行又转移阵地,来到微信敲他。 说来好笑,认识好几个月了,微信却是签合同那天加上的。 这当然是盛闵行亲自提的,理由是方便联系进行工作上的交流。 似乎是怕沈渡津多想,他还特意强调了“工作”两个字,殊不知这样更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盛闵行头像是一片黑,和他这人一样,心眼黑,哪哪儿都黑。 【你不说去医院干什么,那我可能回国时间也不会准时】 【你别装没看见,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需要我再说得清楚些吗】 沈渡津匆匆瞄了一眼,不敢细看便熄掉了屏幕。 …… 他再度回到抢救室门口坐下,沈慧依旧没从抢救室出来,这回的时间尤其久,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但既然没出来,就是还有希望的意思。 打电话给盛闵行之前,他算的那些开销里,有百分之九十都来源于沈慧的后续治疗。 ICU住一天价格都高昂,沈慧估计短期内是不会转回普通病房了,他得更加努力些。 还有沈俞那边也快放假了,这样一来沈慧进了ICU的事就再也瞒不住。 他油然而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傍晚时分,沈慧总算被推出来。 沈渡津坐得腿发麻,站起来时甚至踉跄了两下。 手机电量还剩下百分之五,他不敢再打开,担心接不到什么重要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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