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津摁下消毒柜的开关,然后毫不留情地白他一眼:“你好慢。” 回到客厅,沈渡津拿起早已叠整齐放在沙发上的衬衫:“衣服拿回去,别放我这里。” 这是将钟期带回来那天晚上盛闵行换下的衣服。 那天两人还争吵不已,最后以盛闵行换衣服摔门走人作为结尾。 可换下的衣服又留在了这里。 纵然生气,沈渡津还是将其洗干净并且晾干叠好。 但这种事不能再出现第三次。 盛闵行如果不将它带走,真当他这儿是来了就能有衣服换的常驻地了。 “上次你怎么不还给我?”盛闵行束着手没接过去。 “忘了。” 盛闵行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沈渡津不懂他这有些许失望的语气是为什么,难不成非要他有什么特殊的收藏癖好才高兴。 他一把把衬衫塞进盛闵行怀里,将人送到了门口。 盛闵行幽幽抱怨了句:“连个袋子也不给。” 沈渡津自动忽略他的话,顺利开了门。 “那——后天见。”他与盛闵行道别。 “不对。” “不对什么?” 盛闵行:“今晚见。” 沈渡津吃惊道:“你今晚还来?” 他甚至还回头看了好几眼,盛闵行倒是点醒了他,他现在就担心盛闵行故意漏了什么东西在他家而后找个由头又登门造访。 但沙发上没有属于盛闵行的东西。 合同拿了大衣也穿了,到底还有什么?!沈渡津有些抓狂。 “今晚见什么?”他忍不住问了。 “忘了么?”盛闵行露出一副很欠揍的表情,“今晚去夜幸接你。” 说完便在沈渡津反应过来之前帮忙带上了门。 有冷风裹挟着顺着钻进沈渡津的下衣摆,他莫名心跳加速。 一定是因为太冷了,冷得人心跳加速。 他也没发现这因果有多么牵强,转身便走了回去。 ** 空荡荡的客厅给人很寂寥的感觉,沈渡津心脏漏了好几拍。 误会解开得莫名其妙,他心里一块石头也终于算是落下。 之前还当盛闵行是故意躲着他,毕竟签合同人也不到场,但今天这人又突然“大驾光临”,他真是越发摸不透这人。 也奇怪,他本不该如此在意的。 盛闵行只是他的新雇主,他何须这样患得患失。 难不成—— 他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并且因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面上发烫。 不,没有难不成。 盛闵行所言非虚,这人住的地方的确远,几乎与沈渡津如今住的地方成对角线。 从前他上班的地方离住的地方近,实在是小瞧了云城的早高峰。 正式上班那天,沈渡津特意七点出了门,结果堪堪在八点半时赶到。 盛闵行也没说错,他们俩几乎碰不到一起。 早上八点半的时间,他来到这人家里,而这人已经出门上班。 前一天晚上盛闵行已经交代过管家第二天会有训犬师来报到,所以他没费多少力气便顺利进了宅子。 盛家院子空荡荡的,看起来没什么人气,沈渡津坐在院子里只觉得一阵阵冷风席卷过来。 管家将狗牵了出来。 沈渡津忽然记起那封邮件,以及盛闵行那只露出马脚的手。 那是盛闵行第一次表露出要聘请他作为训犬师。 面前这两条狗的确是视频里的小狗,长大了,毛发更加旺盛了,看起来也更加凶猛。 毕竟是藏獒。 两条藏獒眼珠子直溜溜盯着沈渡津这个生人,沈渡津走到哪儿他们眼睛就跟到哪儿。 有一只脾气稍微外露的甚至往前朝着沈渡津走了两步,带着管家也被迫向前。 “周围可以散步吗?”沈渡津伸出手顺了顺那只藏獒的毛,“我是说带着他们一起。” “可以的,这一片只有阿行这一套宅子,”管家有些迟疑道,“沈先生现在要带他们散步?” 阿行?沈渡津对这个突兀的称呼感到陌生。 在夜幸,他听过那帮公子哥儿叫盛闵行“闵哥”。 看管家年岁像是五十往上,应该是看着盛闵行长大的才会有如此称呼。 他不再纠结于称呼,笑笑道:“对。” 管家又看看沈渡津的模样,要比盛闵行瘦小得多,上回盛闵行只是带了一只出门没多久便气冲冲地回来,而这位沈先生一来就—— 他还犹豫着,沈渡津手已经伸过来牵狗绳:“没事的,给我吧。” “那沈先生您注意安全。” …… ** 一周前盛闵行便从市中心的公寓搬到了郊区的私宅。 无他,因为沈渡津在这边的宅子替他训犬。 搬过来的弊端是路上通勤时间会变长,他早上七点出门也未必能到得了公司。 今天是沈渡津上班第一天,他本想等着沈渡津报到后再出门,但沈渡津不知路上出了什么变故迟迟未到,权衡利弊后他还是在八点二十的时候出了门。 主打的就是一个精准擦肩而过。 急匆匆出了门,到公司才发现练一天晚上整理好的资料没带过来。 他让陈瀚跑一趟去取,所有一切都交代得清楚明白,奈何陈瀚第一次进这套宅子,哪哪儿都不熟悉,在管家指引下找半天都没找到,像是业务能力一瞬间低到了极点。 没办法,盛闵行只好亲自跑一趟。 其实在陈瀚第一次打电话过来说找不到资料时他就有这个想法。 天时地利人和,这是老天爷给机会。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管家见他回来有些诧异,在他问起沈渡津之前主动向他报告新来的训犬师的动向。 “这位沈先生今早带着狗出去遛了弯儿,现在正在狗屋里搭配食材。” 盛闵行点点头,上楼找到那份陈瀚死活找不到的文件后便下楼前往狗屋。 他不愿意把狗拿笼子装着养在屋里,特意花钱找人在院子里搭了座小木屋。 木屋房梁上悬着的那个牌子还空着,他懒得起名字,一切从简,就习惯叫“狗屋”。 狗屋在院子的最尽头,院子不小,盛闵行走了好几分钟才到。 进去的时候并没看见沈渡津,只看到两条被栓在一旁虎视眈眈望着他露着獠牙的“小狗”。 盛闵行没回来过多少次,这两条狗见他的次数也屈指可数,现在只当他是生人入侵。 他回瞪过去,又觉得幼稚,跟两条狗置什么气,还是找沈渡津要紧。 他往里走去,终于在角落发现了沈渡津。 像是睡着了。 盛闵行轻笑,这人上班第一天就被自己抓到偷懒睡觉,又多了个可以拿捏他的理由。 他轻轻蹲下,一旁的藏獒见他动作喉咙里发出低鸣,像是在警告他不要靠近。 “养不熟的东西,他才来第一天就这么亲近,”他又瞪了那两条狗一眼,用气声道,“别吵!” 视线重新回到沈渡津脸上,他嘟囔一句:“有点本事,才相处几个小时就让他们乖乖听话了。” 沈渡津毫无反应。 盛闵行朝着他吹了口凉气。 还是毫无反应。 遛狗这么累?他腹诽一句。 上次看见沈渡津的睡颜还是在车上,那次可真够尴尬,他准备做点什么这人便醒过来和他大眼瞪小眼。 不如——上次没做成的事,这次把它做了? 他也不算是缺德,沈渡津上班睡觉在先,他要点“赔偿”怎么了? 沈渡津睡着时看起来很乖,他更加按捺不住心里那一簇烧得旺盛的火苗。 一鼓作气,再而盛,三而更盛。 盛闵行凑近过去,这人睡着了周身都丝丝冒着热气,熏得他唇上温热。 他戛然而止地停住,深感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垫上沈渡津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吻在手背。 亲完撤开脸后还意犹未尽地揉了揉沈渡津的刘海。 ?不对劲。 他手兀地停顿在沈渡津头上,这人发质稍硬,发尖扎得他掌心发痒。 刚才隔着头发没发现,现在将头发薅开了才觉得沈渡津的体温像是比平常高些。 况且上回醒得这么轻易,这回任他如此折腾都没醒。 有古怪。 他又探了探沈渡津脖子,再与自己的对比,果然烫得吓人。 “沈先生?” “阿度?”他大胆叫道。 手指落到这人衣服上,发现湿润润一大片。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回来的路上下起了小雨。 管家刚才说过的,新来的沈先生溜了狗回来。 坏事儿。 他管不了这么多,背上沈渡津往外走。 一路上颠簸终于把沈渡津颠醒,他挣扎着用手撑住盛闵行的后背要下来。 二人之间紧密贴合着两层衣物,就算是这样沈渡津的体温还是传到了盛闵行这边,冷风一吹就连盛闵行都打了个哆嗦。 他觉得自己后背上都是湿润的。 沈渡津应该烧得严重,并且身上衣服湿了个透。 他有些后悔出门前没给这人罩件衣服。 “别动,你发烧了,我们现在去医院。” 沈渡津还在讷讷地问:“你怎么上班时间回来了?” 盛闵行见他这跟不上节奏的样子就知道是烧得差不多糊涂了,他不想跟个病人多说,加快脚步向车里走。 沈渡津脑子转不起来,还在迷迷瞪瞪地想着“急什么”,盛闵行已经把他塞进了车里。 到了医院,沈渡津还磨磨蹭蹭地不肯下车,盛闵行只好又将他从车上拖出来。 急诊挂号就诊一条龙下来,听到医生的诊断盛闵行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39.5℃已经算是高温了,不赶紧降温的话容易引起一系列的并发症。”戴着虎纹眼镜的女医生说。 盛闵行又开始慌张。 “开个针水吧,连打三天,等下就去。”女医生在纸上写下一连串看不懂的文字。 不知是不是路上吹了风的缘故,到注射室找地方坐下的时候,盛闵行感觉手边的人温度又高了些,脸都滚烫得发红。 一共四个吊瓶,滴注速度不敢太快,护士特地交代过不能自己上手调速。 盛闵行看着瓶里的液体一滴滴地流入沈渡津手背的血管,计算着打完所有吊瓶需要多长时间。 今天的工作计划算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打断,陈瀚的电话已经来了四次,此刻是第五次。 他终于接起。 二十分钟后,陈瀚赶到了医院。 沈渡津的脸朝里偏着,他只能看见盛闵行的衣服盖在一个男人身上。 至于男人是谁?不知道。 他心道,上次果然不是空穴来风,盛总就是玩腻了沈渡津又舍不得就此罢手,这才让他带着合同去找沈渡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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