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秉烛看看他:“因为你都不吃,我自己就好像很傻的样子。” 纪向晚笑得不行,凑过去咬了一口:“陪你一起吃。” 他们没怎么说话,一人一口去咬棉花糖,叶秉烛突然问他:“你好像没怎么跟我说过你学校的事情。” 纪向晚愣了愣,说:“学校嘛,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晨雾很浓,有时候傍晚也会起雾,路灯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 纪向晚转头去看他,躲在他手里的这团云后面吻他,尝到了甜丝丝的味道,又说:“那个时候我在想,不用躲起来,就算在路灯底下吻你,应该也不会被人发现。”
第47章 不知道 开学大二了,叶秉烛的课程表一眼望去没有下脚空,纪向晚自从中旬开学后,也一直忙得翻天,本来就有时差,叶秉烛为了接着在那个公司里打零工,已经完全没有了周末,他们俩的视频电话许久也打不上一回,聊天回复都明显隔着时区,这个异国恋也越发艰难起来。 叶秉烛实习的公司也有法定节假日,但国庆节全公司上下也就放一天,还是分批着放,毕竟是吃贸易饭,总不能让公司瘫痪了,以叶秉烛的想法他是不想休这一天的,但又想抽空去看看竹青,而且也半个多月几乎没跟纪向晚同频道对上话了。 叶秉烛放假前跟竹溪打了招呼,拜托她提前和疗养院说一声,他十月三号上午过去看看,竹溪从开年到现在好像一直都很忙,几乎没能和叶秉烛凑上一起去疗养院,就只能口头嘱咐了两句。 叶秉烛清早就往疗养院去,天有些阴沉,看着像是要下雨,他特意带了伞,不是接纪向晚用的那把,是一把单人折叠伞,他先搭了地铁,又转乘公交,最后还是走了一截,才到了疗养院。 疗养院位置偏僻,病人家属大多开车进出,这边的公共交通就难免落后了些,只有纪向晚陪他来的那次是打了车,因为他不想纪向晚陪他左一遍右一遍转车,平时自己来是绝不会打车的,毕竟这么远的路程,出租的价格不便宜。 辗转到了疗养院已经快九点了,进了后院长廊,他就看见护工在门前拍打刚刚洗好甩干的薄毯。 叶秉烛上去打招呼,护工跟竹青差不多年纪,跟叶秉烛也熟,看见就冲他笑:“你妈妈从外面散步回来有一会儿了,不知道睡没睡,你去看看吧。” 叶秉烛道了谢转身去敲了敲门,听见卫生间的排风扇似乎在运作,噪声很大,可能是把他的敲门声盖住了,敲了几次里面都没有反应,叶秉烛就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个门缝,屋里窗帘也拉上了,光线很暗。 叶秉烛叫了她一声,没有人应。 他心里突然就跳得厉害,毛躁地推开了门,几乎是跑着进到了卧室,竹青睡着,窗帘的阴影笼在她的额头上。 叶秉烛踉跄着跑到她床边,惊慌中差点直接跪下,叫她,没有反应,又去摇晃她,仍然没有反应。 叶秉烛心慌地几乎要干呕,似乎喉咙口都在拼命跳动,他慌里慌张地去叫人,护工也慌了神,一边给医院打电话一边念叨:“刚刚还好好的……这怎么了……刚刚还很高兴。” 竹溪赶到医院的时候脸色极为难看,几乎是暴怒地质问护工:“哪来的这么多安眠药!不是说不让她碰到这些东西的吗!” 叶秉烛蹲在急救室外面,觉得护工张皇的样子有点可怜,但是他难受地说不出话,他心里把一句话嚼了数遍:真正想死的人,总有办法不让自己活下去。 叶秉烛又开始耳鸣,震得太阳穴疼,他也没有眼泪了,他觉得自己这几年哭的太多了,他有点累,不想哭了,毕竟他的眼泪也从来没有什么用。 护工也不知道竹青是怎么把每天晚上适量的安眠药攒成一剂毒药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在笑,扭头却去寻死。 叶秉烛头疼欲裂、耳昏目眩,却也把他们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竹溪眼眶也红着,高跟鞋的细跟敲在医院的白砖上格外响亮。 她走过来抱了抱他,安慰他说:“会没事的,来的算比较及时。” 叶秉烛把脸埋在双膝里,整个人小得像一团影子——竹溪看着他像是从来没有长大,永远为这些事仓皇受怕。 叶秉烛甚至不想点头,他有点木然地想,这是第二次了。 竹青被送来洗了胃,算是暂时脱离了危险,叶秉烛跟公司请了假,没有回去上班,在竹青的病房前守了三天,一直守到她醒过来,但也一直没有进去看她。 竹溪来送饭,给叶秉烛捎上一份,看他下巴都冒了青茬,又心疼又有点气不过,说他:“你不进去看看?蹲在门口做什么?” 叶秉烛不客气地把竹溪送来的饭吃了干净,不忘夸她:“汤熬得真好,快赶上我了。” 竹溪抬手就敲他:“贫什么啊,你妈都醒了,不进去看看?回头又没空了。” 叶秉烛摇摇头,跟她笑:“蹭完这顿饭我就回去了,再过两天开学了,我得回趟公司,有些杂活还等着我收尾呢。” 竹溪叹口气:“你别跟她置气,她这几年……也很不容易。” 叶秉烛神色暗了下来:“我没置气,只是这几天突然想明白了一点事。” 竹溪看他刹了话头,问:“想明白什么了?” 叶秉烛站起身,瞬间高了竹溪一大截,他逆着光,有些看不清表情,只是说:“我在想,我们这么拼命想让她活着,真是为她好吗?” 竹溪皱了皱眉,想反驳他,最后又把话咽了下去。 叶秉烛看了看竹溪的房门,说:“可能对她来说,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能让她放不下的了。” 竹溪神情复杂,说:“秉烛,我知道你难过,但你不应该怀疑这个。” “小姨,我不会怨她,我只是觉得,可能是我……” 叶秉烛眼角垂着,把不够重要咽了回去,又说,“可能是我做得不够好,没能让她继续像以前那样喜欢我。” 竹溪想说什么,叶秉烛打断她:“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叫我。” 竹溪伸手拍拍他的头,说:“没有妈妈会来衡量自己的孩子值不值得爱的,再说了,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好。” 叶秉烛鼻子又酸了,转身冲她挥挥手:“走了。” 他想给纪向晚打电话,但是时间不合适,只能盯着那个号码看了一会儿,又把手机揣了回去。 叶秉烛大一还参加了许多社团活动,加了学生会,体验了一把之后大二就退了,觉得还是赚钱比较重要,因为现在课多,偶尔没课室友都出去跑活动了,比如今天,周五的下午,就剩下他一个人,跑一趟公司还不够路上折腾的,但他自己待着觉得憋闷,就去了体育场。 他不怎么会打球,就绕着橡胶跑道跑圈,耳朵里插着耳机,音乐声开得很大,他在想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只是盲目地、自虐式地发泄。 不知道跑了多少圈,一直到跑不动了他才放缓了速度,慢悠悠地往边上走,不知道哪冒出来一个小姑娘递了一瓶矿泉水给他,很自来熟地问他:“学长,你是从学生会退出了吗?就迎新看见你,后来都没再见到你了。” 叶秉烛愣了一下,看见她一直举着水,不知道该不该接,那小姑娘笑:“学长你拿着吧,刚刚买冰红茶中了再来一瓶,我跟老板换了矿泉水,反正我也喝不完,也不认识别人,你就拿着吧。” 叶秉烛这才接过来,在手里掂了一下,没喝,说:“那谢谢了——我本来就没打算在学生会多待,迎新就走个形式,算是告个别。” 那小姑娘应该是化了淡妆,五官很好看,穿着运动装,一身的青春靓丽,又叹气:“那太可惜了——对了学长,你应该不记得我,我叫邱粒,跟你一个专业的,院学生会还在我们军训的时候去送过水,你去的就是我们的方阵。” 叶秉烛有点心不在焉,笑:“是吗?” 那段时间这些新生可是把学生会的这些学长学姐讨论了好几天呢,叶秉烛的话题热度也一直居高不下。 邱粒显得很活泼,看他好像心情不好,又把语调放得更轻松了些,跟他聊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叶秉烛也跟她笑了笑,心情确实好了一点。 邱粒看他要走出体育场了,拿了手机问他:“学长,能加个联系方式吗?虽然你人不在学生会了,但是以后有什么轻松好加分的活动我第一个叫你。” 叶秉烛这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痛快地拿了手机加了微信,这才看见隔着七个小时时差的纪向晚在半个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 【棉花糖:我听小姨说了,这么多天了你怎么也不跟我说】 【棉花糖:晚上给你打电话,我也想你了】 棉花糖这个备注还是那天逛了游乐园之后改的,就是因为那天接吻都是棉花糖的味道,现在看起来终于觉得有点羞耻。 邱粒不小心看到了,加了微信后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学长,你这么浪漫啊,给你对象备注这么甜?” 叶秉烛后知后觉的有点尴尬,干笑:“起着玩儿的,有时候就很中二。” 邱粒笑:“不啊,多可爱啊,你对象也在上大学吗?” 叶秉烛手指按在手机键盘上,给他回了个好,漫不经心地答:“是啊,他在国外留学。” 邱粒的眼睛亮了亮,说:“啊那真是太不容易了,那么远,还有时差吧。” 叶秉烛笑了笑:“是啊,所以每次见面都要格外珍惜。”
第48章 方寸之地 叶秉烛晚上十点的时候才给纪向晚打了电话过去,他没回寝室,自己溜达到了体育场后面的阶梯上坐着。那个时候的寝室正热闹,打游戏的嗷嗷叫,吃夜宵的,看直播的,一个都没闲着。 这个点的跑道和篮球场上都还有人影,只是不多,还算安静,偶尔传来两声进球的喝彩声,或者是擦篮筐边时的倒彩声,夜间的风不算冷,有点让人脑子清醒的凉意。 他拨过去那边立刻就接了起来,像是一直在等这个电话。 纪向晚声音有点哑,说他:“你好能耐啊,让我等这么久。” 叶秉烛说:“我怕你在忙。” 纪向晚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什么事能有你重要。” 叶秉烛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了,叹了口气,才说:“其实想给你打电话,怕打扰你。” 纪向晚那语气简直想透过手机敲他一下:“你的电话能叫打扰吗?我想着你也忙,以为你是没空打电话给我。” 叶秉烛愣怔地看着深墨色的天幕,低声说:“哥,我想你了。” 纪向晚卡了一下,说:“我也想你,快了,圣诞节我就放假了,第一时间飞回去找你。” 叶秉烛笑了笑:“那行吧,勉为其难地等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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