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阿尔弗雷德这么一吼,旁边的吃瓜群众们纷纷作鸟兽散。 “莱维,叫法务部和公关部的人过来开会,紧急会议!” 总裁贴身秘书莱维即刻动身,火速前往两个部门召集他们来开会。 与此同时,阿尔弗雷德也给远在美国给自己女儿陪读的陈稳稳打了一通电话,以最简洁的语言叙述了这件事,对方也表示马上订最近的航班飞回来。 挂了电话,手机的通知栏突然跳出一条消息——“今天下午两点,柯克兰集团总裁向媒体召开新闻发布会”。
“各位记者朋友们,感谢大家参与这次新闻发布会。这一次发布会的主题想必大家也有耳闻,就在两个小时前,在得知亚瑟·柯克兰竟然是谋杀我父亲的凶手的时候,我感到万分震惊与难过,一个是与我从小长大的弟弟一个是我敬爱的父亲……我难以相信这是真的!尽管之前外界对我们一家一直有各式各样的谣言渲染,但在我的印象中,我生活在一个和谐友善的家庭,我的母亲知书达理,温柔娴淑,我的父亲宽怀开明,热爱家庭,而我作为长兄,也一直把亚蒂看作是我的亲弟弟,照顾着他长大,就在上次的伦敦峰会上,我还为他引荐了我所有的朋友,但是我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冷血残忍的人,竟然会为了争夺家族继承权做出如此丧心病狂,毫无人性的事情!……抱歉,我需要喝一口水,平复心情…… “除此之外,为了证明我父亲的清白,以免日后被不法之徒造谣生事,我还要向媒体披露一个家族秘密。虽然当年我的父亲亲口承认亚瑟·柯克兰是他的儿子,但实际上二人并没有血缘关系。当年亚瑟·柯克兰的亲生母亲,即艾米莉·贝茨女士,为了勒索大量金钱,恶意设局诽谤,灌醉我的父亲,引诱他进入陷阱,但实际上当晚二人并没有发生关系,这一点有DNA结果证明,也就是说亚瑟·柯克兰并不是我父亲的亲生儿子,也不是我的弟弟,但当我们得知真相时,贝茨女士已经精神失常,而她的儿子也和我们共同生活了许多年,有了很深厚的感情,所以我们才决定将这件事隐瞒下去,我父亲对他视如己出,多次派他出任集团重要职位,没想到他竟然……各位,今天我向外界揭露这件事,目的不是落井下石,而是帮助大家认清事实,看清到底谁才是利欲熏心、背信弃义、狼心狗肺的那个人! “目前亚瑟·柯克兰已经被警方带走接受审讯,相信不日我们将会在法庭上见面……抱歉,我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因为这是一个极为艰难、甚至可以说是我三十四年的人生中最艰难的决定——各位,我在这里正式宣布:从今往后,亚瑟·柯克兰不再是柯克兰家族的一分子,同时也将终止他在家族基金中继续受益的权利!”
发布会结束,关于“亚瑟·柯克兰弑父夺权”的话题已经被推向了高潮,全英国,乃至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桩豪门丑闻上,网上的舆论沸沸扬扬,甚至有一档名为《八点档》节目借题发挥,借文学经典哈姆雷特弑叔和俄狄浦斯弑父来分析亚瑟·柯克兰的扭曲内心,一时间反响热烈,引发新一轮的讨论热潮。大多人都相信了斯科特·柯克兰的一面之词,甚至有不少人对他的遭遇感到同情,将心比心,谁也不愿意面对“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竟然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弟弟”这件事。 凌晨时分,当陈稳稳推开A.K.集团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时,里面一片漆黑,除了办公桌那边有一片亮光。他打开灯,看到阿尔弗雷德正坐在那里,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此时已经是他第不知道多少次回放斯科特下午召开的发布会的视频了,他的情绪也从最开始的怒不可遏慢慢平静下来,只是面色依然凝重。 “骗子,谎话连篇。” 阿尔弗雷德两只手交叉抵在下颌前,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视频里那个厚颜无耻的男人。陈稳稳走过来,把电脑合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揉了揉阿尔弗雷德凌乱的金发。 然而后者不为所动。“凯文叔,我为我生在这样一个骗子家族里而感到羞愧。”他的语气没有起伏,只是冷冷地陈述了这样一个事实。 陈稳稳叹了口气,不知道怎样劝慰他,只好将话题引开:“王耀呢?他知道这件事了吗?” 阿尔弗雷德一如死水的眼珠终于动了动,回答道:“他出差去法国了,估计现在还没有得到消息。” “嗯,这样也好,最好能让他在法国多待一段时间,躲过这次风波。” 阿尔弗雷德神色复杂,没有回答。这时,陈稳稳注意到了他面前的一沓文件,第一份文件的封面就写着“费朗明公司撤资协议书”,他拿起来大致过目了一遍,又放回原位,而在这份撤资协议书下还有三四份文件。 “这只是今天一下午确定的,还有三个撤资正在协商中。已经确定撤资的那几家公司现在都投进了柯克兰集团里。一群墙头草。” “还有谁在我们这边?” “贝什米特建材和你。” “路德维希怎么说?” “他说他还想再等等看,看事情会不会有所转机。” 陈稳稳冷哼一声:“他是想趁火打劫吧!” “总比破产好。”阿尔弗雷德补充道。 陈稳稳沉吟半晌,说:“这件事最好还是让亚瑟自己来决定。说起来,关于乔治的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听到这话,阿尔弗雷德两只合十的手缓缓张开,用两只食指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头。“是他做的,原因你应该能猜到,”他的声音从手掌的缝隙间闷闷地传出来,“但他临走之前告诉我他不会在警局里待很久。” 陈稳稳点点头,以他对亚瑟的了解,如果他没有把握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既然如此,他们的工作就只剩下一个:帮他维持住A.K.公司的正常运营。 这时,阿尔弗雷德又蓦然开口:“说真的,我心里无比希望他死在监狱里,因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精神病、杀人犯,这是他应得的……”停顿了几秒,他又接着说:“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哥哥。” 陈稳稳诧异地转头,窗外的霓虹灯照着阿尔弗雷德忽隐忽现的侧脸,这才发觉他的神情有些悲伤——这个孩子真不该出生在这个家族里——陈稳稳眼中的惊讶渐渐化成怜悯,心里复杂的情绪只能以一声长叹代替。 “阿尔弗,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维持集团的正常运营,这主要分成两个方面,一是尽快平息舆论,减少集团形象受损;二是找到新的投资人,不能让资金链断掉。后者我会利用我的人脉想想办法,前者就需要你……” “我知道了,我打算就从那个叫《八点档》的电视节目入手。”
第二天下午,阿尔弗雷德飞往伦敦,准时出现在英国天空电视台的办公楼下。英国天空电视台是英国广播公司最强的竞争对手,而它也正是柯克兰集团投资的公司之一。此行他要找的是负责《八点档》节目的主持人,卡莱尔·贝尔先生。说来也巧,他记得卡莱尔以前在柯克兰集团效力时,亚瑟正任他的上司,后来经亚瑟提拔,才有他今天的地位,可以说是对他有不小的恩惠,阿尔弗雷德正是希望能借此说服对方撤掉近期针对亚瑟的节目话题。 他一进大楼就被请到顶楼的一间咖啡厅等着,约莫等了将近一小时,卡莱尔·贝尔才姗姗来迟。这不是个好信号。阿尔弗雷德笑着与他客套两句,便开门见山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卡莱尔,我不愿意耽误你的时间,那么我就直接一点说,我希望你能撤掉这两天关于亚瑟·柯克兰的新闻,我可以给你们出一笔钱当作补偿。” “为什么?我们又不是独家报道。” “但是你在节目里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讲‘亚瑟是当代扭曲版俄狄浦斯’的事已经引发了非常恶劣的舆论影响,我的意思是,你越界了。” “哦?但是谋杀自己父亲的人又不是我。” 阿尔弗雷德盯着对方看了许久:“你就是不打算撤掉?” 卡莱尔摇头,眼镜片下的眼睛闪着嘲弄的光,甚至语重心长地建议道:“琼斯先生,我要是你,现在只会劝亚瑟·柯克兰改邪归正,而不是在我这里做无用功。这会显得你很愚蠢。” 阿尔弗雷德舔了一下后槽牙,继续说:“如果我给你其他大人物的八卦新闻,你会撤掉吗?” “非常抱歉,我想到还有什么新闻比眼下这个更劲爆。” “卡莱尔……” “贝尔先生,”卡莱尔纠正道,“我们还没那么熟。” “好的,贝尔先生,我记得你四年前曾在柯克兰集团效力,那时是亚瑟一手将你从小职员提拔上来,你有现在这样的成就,可以说他功不可没。” “你说错了,我有这样的成就全靠我一手打拼,而亚瑟只不过当时恰好是我的上司而已,哪怕换作是别人,我也一样平步青云。” “呵,你是为了讨好斯科特才做到这个份上的,是吗?” “至少我的老板不会杀害他的亲生父亲。” “我不得不说,你本人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更厚颜无耻一些。” “过誉了。你们有钱人肆意践踏着法律,却要求我们这些普通人要遵守道德,论起厚颜无耻我还真是甘拜下风。” 油盐不进!阿尔弗雷德被气笑,唰一下站起身准备走,但没走两步又觉得这口气实在难以咽下,于是折回来,手指着眼前无耻的男人,厉声喝道:“卡莱尔,你知道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站在我面前说话,也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欠我们柯克兰家人情!” 卡莱尔听后嗤笑一声,也毫无畏惧地站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睛:“琼斯先生,我也希望你能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被我邀请到这里和我喝一杯咖啡。而你之所以能进来,不是借亚瑟·柯克兰的光,而是斯科特·柯克兰,懂了吗?你在我眼里只是一条没站对队伍的丧家之犬,除了你的哥哥们,你一文不值。”
所谓墙倒众人推,平日宴会里挤破脑袋要来攀谈的阿猫阿狗,此时摇身一变都摆出高贵的架子,或者干脆推托说不在。诸如卡莱尔之流不在少数,他们中一部分人是当下迫于形势,而另一部分人则准备着一场以丑为乐的狂欢,所以阿尔弗雷德这边非常不顺,而陈稳稳那边也迟迟没能传来好消息——之前由于英格兰银行宣布上调利率,经济转入下行,债务成本变高,没有一家银行愿意冒巨大的风险贷款给信用受损的A.K.公司;而其他投资人也因为亚瑟·柯克兰的谋杀事件以及这件事发酵的程度,而拒绝把钱砸入A.K.公司这堆有去无回的烂泥里。 目前A.K.集团的投资人仅剩贝什米特建材和陈稳稳,二者也都不愿意再投入更多资金。A.K.集团下的项目皆已暂停,其中包括之前投资数十亿的岛屿度假村计划,短期内集团仍可启用备用资金支撑,然而一旦备用资金告罄,又没有新的资金及时注入,就将造成资金链断裂,那么亚瑟·柯克兰就离破产不远了。甚至有不少权威经济学杂志,例如《金融时报》《每日邮报》以及《经济学人》已经开始猜测A.K.集团最多还能坚持多长时间,以及破产后亚瑟·柯克兰要面对的巨额违约债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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