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扬了扬眉毛,再度转头看向亚瑟。 “讨他欢心的小玩意儿。”亚瑟看着屋顶的天窗,淡淡地解释,“当时也没想到会有你出现。” “嗯?”品过味儿来的阿尔弗雷德顿时暴跳如雷,“亚瑟·柯克兰,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你插足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别在那里装深情装无辜!不过是个看月亮的破天窗而已,我下个月就在冰岛给他买套房子,屋顶都换成无缝玻璃,天天晚上看极光!……欸我没说完呢,你站住别走!” “你要是看不惯,可以现在就爬上去把它拆掉。”说完,换好睡衣的亚瑟把自己手里另外一套扔进聒噪的阿尔弗雷德怀里,“记得先去洗澡,我不喜欢床上有别人的臭汗味。” “这谁的睡衣?”他下意识凑近绸缎衣料轻嗅,确认一下是否有异味。 “我的。” 阿尔弗雷德头歪向一边,本能地“yue”了。“亚瑟·柯克兰我打死都不会穿你的睡衣!!”他冲着亚瑟的背影大声咆哮。
半个小时后,兄弟俩躺在同一张床上,面对着同一轮月亮,无言以对。 奇怪的是,一向睡眠质量极好的阿尔弗雷德,此刻却没有一丝的睡意,甚至一想到身边躺着自己的亲哥+情敌,心里就焦躁难眠。最后他烦躁地去解自己的睡衣纽扣,这件睡衣像是紧身衣一样束在他身上,难受死了,“你这睡衣怎么这么小啊。”他抱怨道。 “你也可以不穿。” 那敢情好。 “但请你离开我的卧室。” 阿尔弗雷德吃瘪,最后只是解开全部的纽扣,敞开衣领躺着——即便如此,还是招来旁边洁癖又龟毛的男人几记眼刀。 几欲发作的亚瑟最终强压住想把身边这个不讲究的人踢下床的冲动,把目光和注意力重新汇聚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面前,认真专心地批复文件。 “噼里啪啦”的打字声,令阿尔弗雷德又睁开眼,忍无可忍地怒斥:“小点声,我睡不着。” 亚瑟斜眼瞪了他一眼,保存文件,关闭了电脑,躺下睡觉。 过了几分钟,耳边再一次传来阿尔弗雷德的声音:“月亮太亮了,我睡不着。” 于是亚瑟又爬起来,按下床头的开关,天花板上的天窗被合了起来。卧室里陷入一片昏暗。 又过了几分钟。“我还是睡不着。”阿尔弗雷德转过身,摆烂似的平躺在床上,“要不我们聊聊天吧,哥哥。” “好啊,你要聊什么?” “聊游轮上的事,还是聊王耀的事?” “游轮上的事。” “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组织这场派对?” “当然有我的目的。” 等于没说,阿尔弗雷德翻了个白眼,重新在床上躺平:“我们还是聊聊王耀的事吧。” 亚瑟闭眼深吸一口气:“那先解释一下你今晚被赶出门的原因。” 阿尔弗雷德尴尬地轻咳一声,发觉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说到这个……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王耀他今天脾气特别暴躁,肯定都是因为你给他安排的那个工作让他不高兴。”接下来的十分钟,阿尔弗雷德绘声绘色又絮絮叨叨地把今天发生的一切讲解了一番,甚至连刚刚他们在房间里做的时候,王耀在他怀里释放了几次这种细枝末节都不放过——当然,他这么讲完全是为了排除性生活不合拍的可能性,绝无炫耀的意思。 就在阿尔弗雷德兴致勃勃地分享床笫之私以及王耀在他身下有多么□□的时候,亚瑟感觉自己的脑仁就像被拧成了一根绳,又被一只无形的手乱拉乱扯,嗡嗡直响,于是他果断开口打断:“你被赶出来之前做了什么?” “啊,我想想——哦对了,做完第二次后,我随口又聊起之前说的开餐厅的事,谁想到他没听两句就突然翻脸,然后就把我赶出了卧室。咳咳,王耀好像特别重视那份工作,可是我们又不缺钱,让他上班就是担心他一个人在家太孤单,打发时间而已。亚蒂,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他明明不喜欢这份工作,为什么就是不肯换一个他喜欢的事做呢?” 亚瑟若有所思地想了一阵,没有回答。 “难道我说开餐厅的事有错吗?” “也许他有自己的想法。” 阿尔弗雷德斜眼瞟了他一眼:“可以说点我不知道的吗?” “当然可以,如果你感兴趣的话,”顿了顿,他补充道,“是关于斯科特的。”话音刚落,立刻收到了对方诧异的眼神,“前两天,我收到了一张邀请函,邀请我参加一个私人聚会,地点在伦敦,举办人的名字你应该耳熟,罗伯特。” “凯特的父亲?” “是的。” “他邀请你过去有什么目的?” 亚瑟摇头。 “那你会去吗?” 亚瑟犹豫了几秒,点头。 “呵,差点忘了,你向来喜欢铤而走险。”阿尔弗雷德的鼻子里发出几声不屑气音,“不过,几个大股东撤资和一夜之间蒸发的二三十亿资金足够令他们头疼一阵子,应该暂时还腾不出手来处理别的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好奇他邀请我的目的。” “不论出于什么目的,提前声明,我个人没有出席别人葬礼的爱好,所以最好别让我给你收尸。” “那你会吗?” “什么?” “帮我收尸。” “当然不。” “那么好吧。祝你好梦了,阿尔弗雷德·F·琼斯先生。” “晚安,亚瑟·柯克兰先生。”
然而,当阿尔弗雷德真的睡着的那一刻,才是亚瑟这一晚噩梦的开端。一件惊奇却又不意外的事发生了——他的好弟弟,阿尔弗雷德·F·琼斯,睡觉时会不自觉地张开嘴,并且喉管里会随之发出一阵惊雷般响亮又拖得极长的呼噜声。 柯克兰先生辗转反侧,也曾用被子堵住耳朵与漫长的呼噜声作斗争,但他可怜的睡眠最终还是无情地离他而去,一双碧绿的眼睛在黑暗中瞪得像两道强光手电似的。非常令人惋惜的是,尽管他试图用一种温和的方式(比如说用脚踹)令自己弟弟苏醒,从而制止这场巨大的轰鸣,然而对方似乎做了一场不复醒的好梦,任他怎么折腾都一动不动,鼾声如雷。最后不堪其扰的亚瑟只得掀开被子,拿着自己的电脑下床,到隔壁落地窗前的茶几上开始点灯熬油批文件。
再次醒来,是因为听到了一阵连续的敲门声。 亚瑟迷迷糊糊地从藤椅上爬起来(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捏了捏自己酸痛僵硬的肩膀,皱着眉头打开自己卧房的门。 “亚蒂!”王耀站在门外吃了一惊。 因为早晨起来在一楼到处找不到阿尔弗雷德的身影,所以王耀才上二楼一间一间找,最后只剩亚瑟的房间,但这间房通常都是反锁的,所以他敲门之后本来没抱多大希望,却没想到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 “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王耀又惊又喜,眼里发光,一只手不自觉搭在他的手臂上,掐了掐没有几两的肉,“怎么感觉你瘦了呢?” “我昨晚回来的,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但听说你当时情绪不好,所以就没有打扰你。耀,你的眼睛怎么了?” 亚瑟刚想伸手摩挲那肿得像核桃的眼睑,却中途被对方低头躲开。“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他收回手,问道。 “没、没什么,昨天突然想家而已。”王耀不自然地躲开他的视线,理了理自己鬓角的碎发,“啊对了,你有见到阿尔弗吗?我在一楼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他。” “他昨晚睡在我这里。” “睡在你这里了?!” 亚瑟领着他走进卧房,没等推开那扇双开门,王耀已经透过玻璃看见床上那个睡得四仰八叉的男人,紧接着又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呼噜声。王耀的脚步一时顿住,下意识偷偷瞄了一眼亚瑟的眼睛,果然有两道淡淡的黑眼圈。 “你知道他睡觉习惯不雅,是吗?”亚瑟问。 真不愧是亚瑟,被阿尔弗雷德这么折腾了一晚上,竟然还能用“习惯不雅”来形容他。王耀憋着笑,点点头,然后又关切地问:“那个,你昨晚睡觉了吗?” 亚瑟先是摇头后又点头:“睡了一会儿,在椅子上。” “那我要不先把他带回去,你再补补觉吧?” 在王耀的认知里,一般这个时候亚瑟都会以一种谦逊体贴的口吻告诉他不用麻烦了,然而这一次,亚瑟竟然毫不犹豫地“嗯”了一声。可见这一刻他是多么想把里面那个鸠占鹊巢的讨厌鬼丢出去。 然而叫某人起床显然也是一个需要耐心的活儿。特别是当他睁眼看到王耀站在床边时,混沌的大脑一点也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和心理上都下意识开始凑近撒娇,又是要亲亲又是要抱抱,否则就不起床,一米八八的大男人在床上扭得像个蛆。一想到亚瑟就站在他们背后注视着一切,王耀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后实在没办法,王耀只能凑在他耳边说:“我们先回去,这是你哥的房间。” 话音刚落,那条扭来扭去的蛆就像被送到北极速冻了一样,浑身僵直。这时,他的记忆终于姗姗来迟地涌进脑海,好像……昨晚他是和亚瑟一起睡来着……他僵硬地歪了歪头,立刻看到了站在王耀背后的一个熟悉的修长的身影,顿时脸色大变,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 “嚯,我说昨晚怎么净做噩梦。”阿尔弗雷德嫌厌地撩开被子跳下床,并快速把自己身上的睡衣脱下来丢在床上,翻脸不认人的速度堪比翻书;倒是王耀临走前把那身丝质的睡衣捞起来,告诉亚瑟他会手洗之后还给他的。
然而在两个人离开之后,亚瑟并没有选择补觉,而是冲了一杯咖啡,在约定好的时间和自己的客户开始了远程视频。多亏了斯科特之前一系列不理智的举动,让亚瑟争取来贝什米特家族的注资,现在他们开发S岛成为家庭度假村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当年安娜姑妈因为想念一家团聚的时光,所以开了一家度假村公司,姑妈去世之后,亚瑟和陈稳稳也继承遗志,扩大固有产业的同时也不忘辐射各个领域,六七年的苦心经营,虽然暂时无法与金融城里的财阀们平起平坐,但也是行业中的翘楚。亚瑟非常清楚,想要动摇柯克兰集团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不能只靠掌门人的几件丑闻,最后决定胜负的还是实力,所以他非常有必要笼络一批既想隔岸观火,又怕错过时机回报不够丰厚的人,让他们投资自己的开发新一批家庭度假村的计划,而钓鱼的饵当然就挂在了那艘充满神秘和奢靡的游艇上。 免费又快消的激情麻痹理智的神经,令人放下防备,伪装成天使的恶魔,往往更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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