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几不可见地勾动了一下嘴角,如果此刻四周没有人,他肯定要好好尝尝他饮过酒的嘴唇是什么味道的。只可惜,现在这里不仅有人,而且那个人还是斯科特—— “他怎么了?”阿尔弗雷德走上前问道。 斯科特回头发现是自己弟弟,脸上的戒备松弛了几分,回答道:“在这里说胡话呢。” “胡话?” “五分钟之前他就抱着卫生间前的那根柱子,嚷着要回家,我就说让司机送他回去,但他却给我用手比划说他家特别远,回不去了。” 这确实像他干得出来的事,阿尔弗雷德忍着笑意,脑海里已经能想象他红着脸,像只树袋熊一样抱着柱子,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时的一副憨态可人的画面。 “然后呢?” “然后他就倒在这里开始说些我听不懂的胡话——哦我的天,你听,他又开始了。” 兄弟两个不约而同弯下腰,站在一个迷迷瞪瞪又口齿不清的醉汉面前仔细听了半天,确实一个单词都没听懂。 “讲英语,王耀,讲英语。”斯科特无奈地看着眼前手舞足蹈在表达自己的人,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在语言交流上受挫,一时间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如果此刻有人能帮他翻译王耀说的话,恐怕只会更让他怀疑人生,因为王耀此刻正手舞足蹈地想表达的意思是——“我说的就是英语啊!你怎么假装听不懂!” 而斯科特最初设想的要利用王耀套出点关于亚瑟的情况的计划,也就因此破灭,而且是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方式破灭。 “估计也只有亚瑟听得懂他讲什么了。”一旁的阿尔弗雷德眼里含着笑意,插话进来,却没想到他这句话不知道是勾动了王耀的哪根神经,让他眯着眼睛,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拿手指向着他的鼻子。 “阿尔弗雷德!” 听到熟悉的英文,兄弟两个都下意识竖起耳朵听—— “王八蛋!” 阿尔弗雷德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看来,他也不是很喜欢你啊。”斯科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开车把他送回去吧,他这幅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你总交给我来干。” 阿尔弗雷德朝他翻了个白眼,但心里却迫不及待地把醉成烂泥的王耀横抱在怀里。转身走进喧嚣的人声中,带他离开了夜店。
然而这的确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因为一路上王耀不是吵着要回家就是在骂他,虽然英文中夹杂着中文,但不妨碍阿尔弗雷德了解到他骂的有多难听。等到车在一栋独栋别墅停下来,阿尔弗雷德关掉了车灯,两只手撑在副驾驶位的两侧,俯身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小嘴,撬开他的贝齿,讨好地吮吸着他欲拒还迎的软舌。 王耀半睁着眼睛,在他的怀里呜呜直叫,好不容易重新获得呼吸的机会,他毫不犹豫地将人从自己身上推开,气鼓鼓地把头甩向另一边。 “怎么不继续装醉骂我了?”虽然人被推开,但阿尔弗雷德还是恋恋不舍地牵着他的手,有轻有重地摩擦着他的手背。 “谁装醉了,我那是——将计就计。”王耀心虚地眨眨眼睛。其实早在阿尔弗雷德把自己抱上车的时候,他的意识已经渐渐清醒了,但谁让刚才阿尔弗雷德对那个女人动手动脚的,他骂几句解解气还不应该吗?
这时,对面一直亮着灯的房子里走出来一个人,瘦高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阿尔弗雷德知道他们没有多少温存的时间了,于是强迫王耀转头看着自己,然后认真地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一个吻,蓝色的眼睛像是一汪泉水,深情地凝视着他的眼睛—— “你走之后我一直很想你,宝贝,你想我吗?” “我也想你。” 王耀的余光也注意到了亚瑟站门口等待的身影,此刻他们真的就像一对偷欢的情人,只能躲在见不得人的暗处,就连激情的时间都要掐秒计算。 这真是太残忍了,但即便心里有再多的依依不舍,彼此也只能强行将这份汹涌的爱潮按捺在心底。临下车前,王耀还是没忍住再抱抱阿尔弗雷德,然后才关上车门,转身朝亚瑟的方向的走去。
亚瑟穿着居家服,站在路灯下一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人能看懂他到底在想什么。直到王耀走到面前,他才一边盯着他被吻得水润泛红的嘴唇,一边薄唇轻启,轻轻问道—— “喝酒了?” “喝了点,还喝醉了。”王耀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脖颈,“不过我什么都没说,你放心,是阿尔送我回来的。” “嗯,你没事就行。我们回家吧。” 说完,亚瑟抓住他的手腕,温柔却又不容置喙地拉着他向他们的家走去,以至于王耀还没来得及回头和车里的人挥手说再见,人就已经消失在了一片树篱之中,也消失在了阿尔弗雷德的视野之中。 阿尔弗雷德坐在车里,抬头注视着那扇被床帘遮挡的玻璃窗由亮变暗,直至后半夜,才发动车离开了这里。 ----
第23章 到底谁才是陈年老醋?
前一夜的酒精让王耀睡了个好觉,甚至连一个梦都没做,醒来已经到了正午时分。低头嗅了一下自己昨晚忘记换掉的衬衣,浓重的酒臭味令他险些把胃里的酸水吐出来,于是赶忙爬起来去浴室冲了个澡。 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王耀一边用毛巾擦干头发一边从浴室走了出来,路过客厅时才惊奇地发现原来亚瑟也在家。 王耀望着沙发上正低头刷平板的亚瑟,一时发怔:“亚蒂,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今天周六。”对于王耀睡到这个点亚瑟并不怎么意外。他放下平板走到他面前,低头问,“饿了吗?我把你前两天买的速食放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下。” 我买的速食?我买的……王耀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你不会把我的凉拌海蜇给热了吧?!”说完,王耀调头跑进厨房,打开微波炉一瞧,差点气绝过去——架子上摆着的,果然是他前两天放在冰箱冷藏室里的凉菜。 “它不能用微波炉热吗?”亚瑟站在门边见他一副石化的模样,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这是凉菜,也就是冷盘,以前你在学校没吃过食堂的拍黄瓜吗?……不过热了就热了,没关系,也能吃。” 王耀只能苦笑着戴上手套,把已经热到汁水冒泡的凉菜从里面端出来,又切了几片面包和一整个牛油果,摆好盘端上了餐桌。 “亚蒂,你之前住院了吗?”吃饭的间隙,王耀忽然想起这件事。 亚瑟点头,却没有主动接上话茬。 “为什么住院啊?” “车祸。” 听到这句话,王耀震惊地转头看着他,嘴里的牛油果嚼都没嚼一下就咽了下去:“你伤得严不严重?怎么这么大的事你都没跟我讲啊?阿尔知道这件事吗?”发生这么大的事还能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这得是多强大的心理素质啊,王耀一边说一边又生出一种崇敬的心情。 “要是严重的话,你现在也见不到我了,”亚瑟抬眼,半开玩笑地回答,“阿尔知道这件事,莱维打电话告诉他了,估计他也是怕你担心所以没跟你说吧。” 王耀不满地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声。 “昨晚玩得开心吗?”亚瑟将话题岔开。 王耀的头立刻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一群人跟下油锅的活鱼一样,蹦来蹦去的没什么意思。而且音响声音开太大了,我昨晚一直到睡着耳边都回荡着动次打次的魔音。”再加上他本身就对那个地方有阴影,所以昨夜的经历可谓是不堪回首了。 但有一件事,或者说是有一个人,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窜来窜去,就跟打地鼠似的,想忘也忘不掉,他无意识地用叉子将一块牛油果块按成了泥状。 那双洞察人心的绿眼睛瞥来一眼,又静静地收回去,“在想阿尔?” “呃……是。” 这个男人脸上的是一对显微镜吗?怎么什么都能看出来?被看破心事的王耀摸了摸鼻子,把泥状的牛油果舀进了嘴里,不敢再胡思乱想了。 “以后可能要委屈你一段时间了。我和他在伦敦都有自己要做的事。” 虽然亚瑟没有直说他们要做的事是什么,但言下之意王耀也心知肚明。就像昨晚发生的事,恐怕不是家常便饭也是难以避免,既然他们已经签了协约,按照劳工合同,他就必须陪他们演完这出戏。 但是自始至终没有人告诉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且每次提起这件事,他们要么保持缄默,要么讳莫如深,好像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像个没头苍蝇一样。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A市?” “很快。” 不同于之前阿尔弗雷德模棱两可的答案,亚瑟的回答简洁而铿锵有力。而且他似乎天生就有这样的魔力,即便没有任何征兆能佐证,却也会让人不由自主相信他说的话。 也正因为如此,王耀脸上沉闷的乌云一下子散开,重新扬起笑容干完了这顿饭。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却完全超乎王耀所料。
尽管阿尔弗雷德已经回到了伦敦,但电话还是打不通。平时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偶尔在陪亚瑟出席社交宴会的时候远远地撞见过几回之外——当然,依旧是香槟和美人环绕,到处散发着他无处安放的荷尔蒙——两个人真的就像是毫无联系的陌生人。 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还是某次酒会中途他去了趟卫生间,结果一出门就撞见阿尔弗雷德搂着一个貌美的长腿巴西美女调笑着走过来,路过他时还特地转头轻佻地给他打了个手势,然后带着美女消失在了后花园。
刚开始王耀还在心里默念一遍不气歌,告诉自己生气伤身体,可后来随着时间长了,每次从宴会回来,他的脸色难看到一路上亚瑟都不敢主动和他讲话。为了能让王耀和自己多说几句话,亚瑟卖弟求荣,主动上交了阿尔弗雷德的ins和脸书账号。 但是王耀不看还好,一看就差没提把菜刀杀到阿尔弗雷德家门口了(如果他知道阿尔弗雷德家在哪里的话)。 他的社交账号里清一色是那种上流社会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的享乐日常——开着游艇在南法出海,在上流派对和某个当红的嫩模把酒言欢,在私人飞机上开香槟,戴着名表与他的豪车合影,身上更是GUCCI、VERSACE和LV全副武装……总之就是集纸醉金迷,酒池肉林之能事,奢靡浮夸到王耀甚至以为照片里的脸是P上去的——因为这和他认知里缠着自己要炸鸡吃的阿尔弗雷德简直判若两人!而如果不是这段时间他切身经历了这个亿万集团在英国乃至世界金融领域的地位,王耀甚至会以为照片里的人是个玩“杀猪盘”的诈骗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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