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却爱上了你,我的弟弟……弟弟,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他这么喜欢你啊?” “……” “你也说不出来,是吗?就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发了疯似的喜欢他……我们真像是一群命运狩猎时被追赶得惊慌失措的羊羔。” 亚瑟低头露出自嘲的笑容,转身背对着自己无言以对的血亲。沉默了一阵子,直到一颗躁动的心终于回归平静,才开口说:“你回去看完协议尽快给我回电话,明早八点我会来接他,婚礼的事等我从伦敦回来再说,这段时间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他。”接着,亚瑟又一字一顿地说,“让我留在他身边,是我最后的底线。”
直到此刻,阿尔弗雷德还是没能消化自己的哥哥和自己爱上了同一个人的事实。从小到大,在他的心目中亚瑟就像是一个不近人情的湖底妖精,他想过未来有一天亚瑟会结婚,但却从未想过他会爱上一个人,而且还爱了很多年。他不知道怎么用言语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他就像是被一记重拳打蒙了一样。如果他能看到亚瑟流出一滴泪,兴许还会好受一些,因为这就意味着这不过是他一场自导自演的戏而已,但现在,他看到亚瑟的神情中一片哀伤,但却一滴泪都没落下来……阿尔弗雷德掐着自己的眉心,痛苦地闭上眼睛,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就在彼此在沉默中胶着的时候,亚瑟率先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对弟弟说:“时间不早了,你出去吧。”但当阿尔弗雷德刚要转身离开时,亚瑟却又叫住了他,“你过来。” 阿尔弗雷德刚走到他面前,下一秒一个响亮的巴掌就在房间中响起。阿尔弗雷德惊愕不已地瞪着他。 亚瑟说:“这一巴掌是我替他打的。自己无能,但不能把怒火撒到自己亲近的人的身上,这一点你都这么大了还需要我来教吗?” 阿尔弗雷德当然知道他在说哪件事,一时低下头不吭声。 “夜深了,你开我的车回去吧,车钥匙在客厅的茶几上。情绪发泄完了早点带他回家,明天还有的忙。出去吧。”
不知卧室里腥风血雨的王耀,此刻已经瘫在亚瑟家舒服的皮沙发上,手机里的消消乐也已经打到了三十五关。他抬抬眼皮,瞅了眼时间,不受控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从八点半聊到快十点了,救命啊,这两个兄弟是二十年没见过了吗?这么能聊?这要搁过年,家里亲戚都走两波了。王耀换了个姿势,举着手机继续消消乐第三十六关,一个半小时前那种紧张兮兮要为两兄弟劝架的心思已经被他抛之脑后,这要是真打起来,怕是人早没气了吧。 就在他第三十六关即将通关的前一秒,卧室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是阿尔弗雷德出来了。王耀心里一乐,手上把黄色的方块和蓝色的一交换,诶,通关啦!他起身正要夸奖自己男朋友来得正是时候,可话刚到嘴边,就被阿尔弗雷德一把从沙发上捞起来,转身时还抓起了茶几上的车钥匙,拉着王耀就要出门。 “诶你把你哥车钥匙放下啊,这么着急干什么,让我跟人家说声再见再走啊!阿尔弗雷德,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啊!阿尔弗雷德!” 话音刚落,门已经砰一声关上了。
直到把人拖进电梯里,阿尔弗雷德才在王耀逼供式的目光中,低着头解释:“他睡了,车钥匙是他让我拿的,晚上不好打车回去。” “那你刚才早点说啊,”王耀怒其不争地叹了口气,然后又小声地说,“我刚都没来得及收拾盘子,他家厨房里那个自动洗碗机我不会用。” 阿尔弗雷德噗嗤笑了一下,“没事,每天都会有人去他家里打扫的。” “哦这样啊。” 王耀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挣多一点钱,到时候也可以请人来家里洗盘子。大概对于每个热爱厨艺的人来说,心里最痛恨的都是洗盘子吧。 坐上熟悉宾利车,王耀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身边正调整座椅靠背的阿尔弗雷德:“你会开车吗?有驾照吗?” 阿尔弗雷德哼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他还从没告诉过王耀,自己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玩地下赛车玩出过冠军,不过今天倒是可以让他亲身感受一下。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前十五分钟在市区车速还有所收敛,后十五分钟在临海的公路上,王耀每分每秒都在求佛祖保佑。一辆黑色的宾利像是一道黑色的箭矢,在绕着山体行进的公路上飞速行驶,王耀眼睁睁看到车速从六十迈升到八十迈,再从八十迈升到一百迈,每次过弯都像是一场电视剧里漂移,虽然有惊无险,但还是把死死拽着车门的王耀吓得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慢点!你开慢点!阿尔弗雷德!我害怕!”连海盗船都不敢坐的王耀,此刻已经脸色煞白地缩在副驾的座位里,眯着眼睛不敢直视前方飞速移动的景物。 终于阿尔弗雷德松了松油门,指针从一百降到了正常人能接受的八十,尽管在盘山公路上还是很快,但至少能让王耀从刚才极度紧张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他想狠狠给旁边的男人来上一拳,但一想到自己小命还握在他手里,于是只能悻悻地打消了念头。 不知道亚瑟在卧室里说了什么,把他刺激成这样。王耀想把手里的汗找张纸巾擦一擦,但一动身发现自己腿上什么东西掉在了腿边,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那份婚前协议。刚才被阿尔弗雷德突然拽起来,他情急之下竟然随手把它也带上了。王耀复杂地看了眼这份协议,心想也用不上,于是卷了卷塞进了车门上留出来装杂物的空挡,准备一会儿下车就扔掉。 突然,飞驰的车被一脚刹车踩停了。王耀整个人随着惯性沉沉地向前一扑,又被安全带勒着,重重地跌回了柔软的座位。这一路被折腾得七晕八素的王耀揉了揉眼睛,正想开口骂始作俑者,却见对方竟然打开车门径直下车了。王耀环顾四周,有些路痴的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也不是家门口啊,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今晚回去还要整理行李,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这时,车窗外忽然传来剧烈的响动。王耀一抬头,发现是阿尔弗雷德一拳又一拳地在捶打铁质的栏杆,赶在他把自己手打废之前,王耀推开车门,一个健步冲过去,拉住了他自残的举动。 “你今晚到底要干什么?又是飙车又是自残的,你看看,手指都出血了!你唔——” 王耀正说着,忽然被男人一把带进怀里,低下头封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这个吻不同以往他惯有的暴戾霸道,反而带着些讨好的意思,小心翼翼地用舌尖试探,直到王耀贝齿张开得到许可,才加深了这个吻。 相爱的人,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爱人的情绪。此刻王耀就感觉到了这个高大的男人在恐惧,在害怕,就连抓着自己手的巨掌都在颤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王耀还是软下了心,任他对自己索取,给他安慰和自己无尽的爱意。
恋恋不舍地结束了缠绵的吻,阿尔弗雷德两只手像是捧着这世间最珍贵最易碎的宝贝那样捧起他的脸颊,痴痴地望着他,用食指的指尖轻轻描摹着他的眉眼,而那眉眼也含情回望着自己。幸福就在两人缠绵的眼神中发酵。 他恍惚间发觉,原来那一纸婚约根本无关紧要,因为这一刻他们已经永结连理了。
回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这张脸的时候,可会想到未来有一天自己会像现在这样痴心不改地恋着他吗?会想有朝一日他也有了一个想把他藏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和他牵着手,平平凡凡度过这一生的人吗? 不会,他当然不会想到当初那个把自己领回家,瘦瘦小小像只麻雀似的人会让自己如今痛苦万分又牵肠挂肚。命运早已为他织就了一张繁琐的网,他左躲右闪,却在最容易逃脱的线孔被勒住了翅膀,从此为一个人放弃自由无羁的心灵,甘愿落为尘世中一个普通人。
“在想什么呢?”王耀见他盯着自己看了半天,一言不发,但眼神又缠绵到发烫,不禁有些害羞。 “我在想,这张脸到底有什么魔力?”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我神魂颠倒,也能让他那个冷酷无情的哥哥念念不忘。王耀,你到底有什么魔力? “我又不是男巫,哪有什么魔力?” “你就是男巫,是你对我下咒了。”阿尔弗雷德笑着啄了一下他水润的嘴唇,“告诉我,你会不会那种可以让人爱到不能自拔,爱到天长地久的药水,我要你再爱我深一点,再爱我久一点。” 王耀白了他一眼,“我但凡要是会巫术,肯定要研制让人听话的药水,这样你就不会再让我生气了。” “对不起,那天是我失控了。”阿尔弗雷德把他重新抱进自己怀里,贴在他的耳边道歉,“我的小星星可以原谅我吗?我保证绝不再犯。” 对于阿尔弗雷德这层出不穷的爱称,王耀已经习以为常,最后抱着他的点了点头。 “那我打电话给你哥吧,说协议的事就算了,我明天回中国。” 听到这句话,阿尔弗雷德的眼神暗沉了下来,“不,”他说,“你答应他吧。” “为什么?”王耀看他刚才那幅样子,还以为他没想通呢。 “因为我不舍得你走,我想天天都和你在一起。” “那——我可要和别人结婚了?” “嗯。” “你甘心做我的情夫了?” “嗯。” 这只暴躁金毛答应得过快,反而让王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甚至自己开始犹豫了起来。但亚瑟给他的协约里写的是两年期,也就是说在自己二十九岁,在阿尔弗雷德二十七岁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就可以正式注册结婚,也还是谈婚论嫁的好年龄。既然阿尔弗雷德都同意了,那多等两年就多等两年吧,说不定两年后还能一起攒钱买个属于他们的房子呢。 “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协约可签的是两年,你别到时候又后悔。” 这时候,阿尔弗雷德突然从他的颈窝里抬起头,对上王耀一双黝黑的眼睛,认真地说道:“答应我一件事:你要永远爱我,不要爱上别人。” “别人?哪里来的别人?” “不要爱上亚瑟,不论以后他对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当真,更不要对他动心。你只能,爱我一个人。” 看他说得那样严肃,王耀也不好再跟他开玩笑,于是点点头,答应他:“我保证,我这辈子就爱一个男人,就是那个十层楼能爬到我阁楼旁呼呼大睡,最后被我领回家的男人,那个男人叫‘阿尔弗雷德·f·琼斯’,我要爱他一辈子。嗯?满意啦?” “满意了。” “满意就快点开车带我回家,半夜拉我来吹海风,亏你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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