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赶人走啦?王耀默默翻了个白眼,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他妻子一定要和他离婚,这种说风就是雨的性格任谁都难以消受。走到一半,王耀忽然顿住脚步,转过头对弗朗西斯说:“下午有部门的模拟投票,你要是担心,可以去打听打听结果。” “哦。”电脑背后的人毫无感情地应了一句。 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王耀攥着小拳头,又骂了自己一句,立刻调头走出他的办公室。当然,一出门之后难免会被一些好事者围上来,打听他被波诺佛瓦先生叫进去说什么了。“探讨了人生价值观等精神层面的问题,并就波诺佛瓦先生未来的职业发展提出一定建设性的意见”——他要是这么回答有人会信吗?答案显然是不会。于是王耀就瞎扯了一个理由,说是自己工作出问题挨呲了,他挨骂不是常事吗?大家果然心满意足地散开了。 只是当时王耀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霍福特正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他,而在怀疑的深处还隐隐有愤怒的火苗在燃烧。
下午部门会议的主题就是模拟投票,投票是匿名进行的,部门里的所有人都有机会参选,最后的结果将对选择下一任部长有极其重要的参考作用。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甚至就可以说模拟投票的结果等同于最终结果。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小纸条上写好了一个名字,然后投入会议室桌子上的暗箱里,为了确保公平性,计票的人是从另一个部门请来的,最终的结果也只会告诉伊丽莎白一人。 但事实证明,这世上就没有不漏风的墙,还没等到下班,投票结果已经传遍了整个商务部,每个人都兴奋不已地窃听着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弗朗西斯·波诺佛瓦高票胜出”这件事。 可是这个众所周知的秘密却还被当作秘密一样包裹着,大家不约而同地想用隐秘的方式储存这个八卦的热度,以期待下一个听到的人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加入窃窃私语的讨论。直到一个名叫“瓦尔”的男人出现在弗朗西斯面前,以极饱满的嗓音恭喜他要成为下一任部长了——砰! 八卦气球被戳破了。 既然秘密不再是秘密,一时间,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围了上去,向弗朗西斯表达热烈的祝贺,将他再一次淹没在赞美的海洋中。那景象可真叫王耀大开眼界,还有不少人因为来晚了挤不进去,于是在人墙后挤着要把自己的手伸进去和弗朗西斯握一握的。 “谢谢,你和你的小组也很优秀。”弗朗西斯微笑着和瓦尔握了握手,眼前这位敢于捅破窗户纸的瓦尔,正是另外一个小组的组长。 瓦尔回答:“那也比不上波诺佛瓦这些年对部门的付出,我们大家都是心悦诚服的,不瞒你说,我自己的纸条上就写的是你的名字,娜兹也是,我悄悄瞄到的。”娜兹是第三个部长的名字,是位女士。 “希望我们以后也合作愉快。” “当然当然。” 这时,霍福特灵机一动,走上前吆喝着说要去酒吧给新部长庆祝庆祝,另一边的辛迪立刻察觉弗朗西斯露出厌恶的表情,于是上前解围说事情还没敲定,最好低调一点,他们组内团建聚一聚就行了,而西蒙只是在旁边一个劲笑着点头。 盛情难却,弗朗西斯最终答应了辛迪的提议,决定带全组去酒吧里团建一次。 “王耀,你也去吧。难得团建一次。”被人群包围的弗朗西斯不知怎么就突然点到了王耀的名字。 那时王耀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回家,他的手一顿,想着反正家里那两位空中飞人,几天也见不到人影,倒不如出去聚餐,改变一下夜生活,于是便答应了。
在他们一组人春光满面,有说有笑地离开办公室后,那个名叫“瓦尔”的男人便一改友善的面容,朝着他们的背影冷笑一声,转身悄悄溜进了伊丽莎白的办公室。 ----
第70章 夜店风波
在混夜场这件事上,霍福特如果说自己是第二,那就没人敢说是第一。所以他们一行人直接跳过选择困难症这一环节,跟着霍福特直奔一家地下酒吧。 夜场的营业时间和正常人的作息正好相反,白天不营业,晚上才开门迎客。当他们几个人到地方的时候,场子才刚开没多久。前台服务生告诉他们今晚会邀请一位挪威的DJ过来,位置好一点的雅座都被包了,当时包括王耀在内的三个人都觉得无所谓,有个地方坐就行,但霍福特不依不饶,掏出自己的高级会员卡,叫嚣着如果没有个好位置就要退钱。其间弗朗西斯看不下去了,曾出声劝阻过,但霍福特不听,并且言辞愈发无礼且不着边际,让人不禁怀疑他到底是想要一个雅座还是纯粹想彰显一下自己的派头。服务生扛不住他的压力,于是叫来了老板,后来还是老板打了几通电话,才调出一个舞台附近的雅座给他们。 等待的时间里,王耀心里感到十分尴尬,估计弗朗西斯也是一样的,所以才会在霍福特热情地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时,刻意躲开了。
这段插曲过去,几个人分别在雅座寻找各自的位置,霍福特和辛迪一左一右把弗朗西斯夹在中间的长沙发里,西蒙和王耀只能找两张单人沙发坐下。没过一会儿,酒吧里突然响起一首古早的Only Girl,不得不说霍福特确实会挑地方,立体音响里音乐一响,刚才尴尬的氛围立刻被冲淡了,再加上越来越多的年轻男女涌进来,气氛几乎瞬间变得燥热。 点的酒送来了,整整一个塑料筐。上一回在斯科特的酒吧里,自己抱着厕所门口的柱子大喊大叫的糗事王耀还记忆犹新,这一次家属也不在现场,他决定尽量克制着自己,别再喝出什么洋相来。但是反观坐在中间的那三个人,他们可就没王耀那么多顾忌了,交杯换盏,把酒言欢,不到一个小时,已经喝完了半筐。而且王耀之前从来没见弗朗西斯喝过这么多,看来他现在是新官上任,心情非常不错。 五彩斑斓的灯光一下一下闪过,光影下一张张忽隐忽现的脸,舞池里蹦跳摇曳的身体,疯狂的尖叫,嚣张的酒精味,淡淡的烟草味,沉醉在愉悦气氛中的人们。王耀一个人默默观察着眼前充满荷尔蒙的狂欢,后来辛迪和霍福特拉着弗朗西斯走进舞池,西蒙问他要不要去,王耀摇摇头,说自己还是留下来看着他们的饮料吧。之前某一次不好的经历令他对此十分警惕。于是西蒙跟着他们也走进舞池,成为那疯狂派对的一分子。 就在此时,舞池顶端的金球突然爆开,无数彩带飘落。尖叫声、欢呼声,从四面八方涌来——狂欢又被推到了另一个高潮! 王耀在犹豫要不要提前回去了。 但是当他站起来,视线在舞池里巡睃了几圈之后,都没找到弗朗西斯的人影,而现在更别指望打通电话他能接了。王耀长叹一口气,正准备坐下,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他名字。他闻声转头,发现自己一直要找的人就站在身后。 “找谁呢?”弗朗西斯的脸陷在一片昏暗中,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问道。 “找你……呃,有点事。”王耀回答。 “正好,我也找你,有点事。”弗朗西斯说到“事”字上时,眼中明显闪过兴奋的色彩,“走吧,我们去那边静坐区。”
他们走到角落的吧台前坐下,这里专门给客人提供一些非酒精饮料,弗朗西斯要了一杯咖啡,王耀什么都没要,他只想和弗朗西斯打声招呼就溜,但看这架势,对方似乎不打算速战速决。 “来,坐下说。”弗朗西斯一反常态地热情,拍了拍他旁边的高脚椅,对他说道。 王耀没办法,只能听命坐下来。此时他才借着头顶的吊灯看清对方——弗朗西斯的脸色一片潮红,虽然眼神看起来不至于醉到神志不清,但也十分接近了。王耀有些担忧地问:“有什么事吗,弗朗西斯?你看起来有点奇怪。” “弗朗吉,”弗朗西斯突然指着他,斩钉截铁地说,“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叫我弗朗吉。我们是朋友了。” “好吧,弗朗吉,我们什么时候成朋友的?”王耀有些纳闷。 “就在刚刚,在我打定主意要告诉你一件事的时候,我们就是朋友了。” 王耀开始犹豫还要不要继续听下去,万一他接下来要说自己是个亡命逃犯,杀过人,还埋过尸,那他听完不就成帮凶了? “那个,我家里还有……” “不许走!” 王耀刚一打算脚底抹油,就被弗朗西斯一把拽回椅子上。妈的,力气还挺大!王耀试着挣扎了一下,但毫无效果,于是眼一闭,认栽了。法国佬,你最好是要告诉我你的银行卡密码。他在心里腹诽。 这时旁边的酒鬼又开始念经了—— “王耀,我命令你成为我的朋友!我命令你坐这儿听我说!我命令……嗝——Pardon,没忍住。我简直要急疯了……我必须找个人说说。”弗朗西斯一边急切地抓着王耀的手臂,一边打了个巨臭的酒嗝。王耀立刻屏住呼吸,把头转向另一边。 好像铺垫得差不多了,弗朗西斯喝了一口冰咖啡,冲王耀比了一根手指,终于进入正题:“我——有一家剧院。” “嗯哼?” “对我很——重要。” 弗朗西斯一边用他那魔性的语调说着,一边两只手张开老远,冲王耀比画。 “嗯,哼?” 然后弗朗西斯忽然泄气地吐出一口气,神情也变得有些哀伤:“我老婆就为了它,要和我离婚。” “为什么?”王耀意识到这就是他的秘密,于是放下了顾虑。 “因为现在愿意走进剧院的人越来越少,剧院快开不下去了。”弗朗西斯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咖啡奏效了,他看起来意识清醒了一些,说道,“我小时候恰好赶上戏剧黄金时期,从小我的父母就喜欢带我去剧院,我看完了莫里哀和拉辛的所有剧,就连每一幕的台词都背得下来,后来长大又读完了易卜生的《玩偶之家》和萧伯纳所有的作品,虽然我大学学的是金融,但我很坚定地选择了戏剧社。我和我的妻子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当时,我和我的妻子就是戏剧社里公认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有一次,我们演出由丁尼生的长诗改编的戏剧,她饰演爱慕骑士的夏洛克小姐,我饰演那位骑士,我们那时注视着彼此,十分动情,于是谢幕的时候,我脑袋一热,非常唐突地抓起观众扔上来的玫瑰花,当场向她求爱。她竟然答应了。啊老天,我觉得这辈子都没那么幸福过。” 说到这里,王耀注意到他的脸上似乎又荡漾着往日幸福的回响,只是与现实对比,便显得惆怅。 “我们度过了非常甜蜜的四年大学生活,毕业之后,我告诉她我想开一家小剧院,她十分支持我,我们都渴望把青春的梦想付诸现实。于是我到处借钱,向银行贷款,千辛万苦终于开了一家属于我们的剧院,在开业的第一天,我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就在舞台中央,向她求婚。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我头脑一热、冲动作出的决定,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自认为可以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决定。我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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