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怪你,亚蒂。我从没有因此怨过你。” “他们告诉我,有时候我会变得很可怕,但我从不知道那是什么样子。” 王耀不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是他的家人,还是他的朋友?但回想起来,除了工作伙伴,亚瑟身边似乎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那“他们”所说,是否是带着恶意?这不得而知。 “这是个很混乱的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堪的时候。亚蒂,不要苛责自己,你是个人,不是神,而且即便是神,也不都是十全十美。”王耀感到自己指尖传来温热的湿润,于是取出一只手,为他擦去眼角的泪水,就像在抚爱他心中的伤口,“如果上帝可以让我们交换身躯,我不会做得比你更好,所以我不责怪你。” 听到他说的话,亚瑟怔住了,心中的震撼甚至大于感动。这个世上再没有人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以一种不妄下结论、没有偏见的宽阔的心和眼睛,去包容他身上的过错。蓦然间,他发觉肩头一直背负的无形的重量,顷刻间从身上剥离、脱落。 亚瑟情难自禁地去吻他的手,从掌心再到每根手指,每一枚吻都毫无保留地挥霍着他最热烈最浓醇的情感,而不用担心这份感情会有耗尽的一天,因为对眼前这个人,他的爱滔滔不绝,就像一片被装进玻璃杯里的海,用之不竭,哪怕轻轻摇晃,都会掀起惊涛骇浪。 “我爱你,王耀,比你想象的还要多,比你估计的还要深。这世上所有爱你的人加起来,都不及我对你一天的爱。但是我知道,因为他比我早一步摘得你的心,所以你永远不会以相同的爱来回应我,但你的确爱我,只是用朋友的爱、家人的爱,曾经我埋怨过你,恨不得当面指责你,但后来我慢慢发现了,你越是对他忠诚,我就越是爱你,因为我爱的不仅是你本身,还有你的灵魂。 “你不知道在我昨天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心里有多么激动,几乎所有人都放弃了我,就连凯文叔和我的弟弟也都不例外,但你却回来了。王耀,我最亲爱的爱人,金钱、地位和权势,这些阻挡得了世上其他人,却阻挡不了你,我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再将我们分开。” 亚瑟的眼光化成爱神饮下的最醇厚的酒,捧起那张美丽无比的脸,注视着他,将过往千百个日夜酿成的□□从彼此的眼光中流淌进他的心扉。 如今,即便只是这样不逾矩的满怀爱意的对视,就已经极大地满足了亚瑟,因为从王耀平静的面容中,他知道自己被囚禁的爱终于从它主人那里获得了特赦令,从此可以不用过着怀爱若贼的日子,可以用对待爱人的方式来对待他。 可是,除了一份被承认的爱,他已经一无所有。命运竟是以一种人道的不公展现着宇宙间的公平。 “亚蒂,他不会的,”在他的怀抱里,传来王耀柔和的声音。出于一种心灵感应,亚瑟一下子就明白他在说阿尔弗雷德。 他继续说道:“他不会抛弃你的,现在他一定也陷在某种困境中,需要时间去消化将要面对的一切。” “为什么你和他还没见面就这么相信他?”亚瑟问。 “因为我了解他。”王耀无比认真地看着他,“我们都多一点耐心,再等等他。” 亚瑟抿住双唇,沉默了半晌,最后从喉间艰难地发出一声“好”。 王耀高兴地笑起来,把自己的脑袋搁在他的肩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亚蒂,我不知道这件事会最后会发展到哪种地步,但我知道你会重新站起来,也许这个过程会花费一年、两年、五年,甚至十年,但总有一天你会重新站起来,放下你的不安,一切都会变好的。在这之前,我和阿尔弗都会陪着你,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话音落下,一枚轻吻落在了亚瑟的眉间。 ----
第65章 黑色转机
由于亚瑟·柯克兰各项行动受限,公司大小事务还是由陈稳稳暂代处理,一连几天没有融到资,董事会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曾经热热闹闹的15人董事会会议,如今到场的算上陈稳稳和一位作为独立观察员的首席法律顾问,一共也只有7位,而且数量还有继续减少的趋势。 而令陈稳稳感到意外的是,阿尔弗雷德来了。不是通过视频参会,而是真真正正的本人到场了。 他在一个靠近门的空位置落座,从侧脸看,他的眼袋大得可怕,眼眶一圈也泛着疲惫的红色,面容发白,但脸颊却有两坨突兀的红晕,嘴边一圈毛毛糙糙地长着短胡子,神情颓靡,就像几天几夜没休息好一样。不过好在他穿得还算体面,西装领结一样不少,至少比他想象中要好,但衬衣随着他坐下而在胸口皱起几道纹路,并不服帖,显然没有在里面做固定,而一头蓬乱的头发也印证了这一点——他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陈稳稳略略打量了他一眼,重新收回视线,见人都到齐了,于是开始主持本次董事会会议。 本次会议的主题就是向公司的股东们详细陈述公司现状,以便大家各自决定去留。 听完陈稳稳的汇报,局面就像他所预料的那样,股东们纷纷面色凝重,缄口不言,或盯着桌面,或看着彼此,没人还能保持乐观。 “但好消息是,”陈稳稳换了一种明亮的语调来提醒各位注意,“柯克兰先生已经被保释成功,且据我所知,那些新闻都是不属实的谣言,警方至今也没找到站得住脚的实证,相信很快柯克兰先生就会正式回归董事会。” “我只希望那时候这家公司还在,或者说,还是这个名字。”一位男股东说。 陈稳稳刚想开口,又被另一位女股东打断:“恕我直言,凯文,我们都对柯克兰的先生的遭遇感到愤慨和同情,这完全是一出栽赃陷害,但我们同时也很在乎他能不能拉来投资,这关系到我们切身的利益。你说,以现在的情况,他行吗?” “他太年轻了。凯文,我当时就对你说过,但你就是不听,执意要把公司交给他,”另一位年老的股东推了推眼镜,插话进来。显然他一开口,周围聒噪的议论声都纷纷停下,目光都投向了他。他是一位烟草商人,在业界颇有名望,同时也在大学任教,曾经是安娜的老师,后来被她拉进董事会,作为元老级人物,如今在场的两人都是以他的去留作为风向标。他继续慢悠悠地说:“我们都不否认柯克兰先生有敏锐的商业嗅觉,他投资的项目回报率也很可观,但商场如战场,没有好的谋略,只知道一味向前冲,那不是勇气,而是愚蠢,还要连累我们这些可怜人。我看哪,这场闹剧,也就到这儿了。”老者手一摊,摇摇头。 陈稳稳回答:“斯达尔先生,我们充分重视你的情绪和感受,但现在的情况不适宜讲这些丧气话,如果你能提出一些有用的建议,董事会将感激不尽。” 老者冷哼一声,反唇相讥:“凯文,如果直言不讳也是一种丧气话,那我们的董事会会议就干脆开到我孙女的幼儿园去得了。或者说,你对他无视股东们的利益,挑战柯克兰集团这种以卵击石、自不量力的行为有何高见哪?” 众人的心鼓一同奏起紧张鼓点,几个本就犹豫的股东此刻已经屏住呼吸,似乎打定主意要在这艘船沉没前坐一艘小艇先行逃命去了。 “所以您觉得我们该怎么办?”刚才发言的男股东谨慎恭敬地询问。 “就和女人改嫁是一个道理……” “老爷子,路德维希到底答应给你多少好处,值得你这样为他鞍前马后。” 忽然角落里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老斯达尔先生的高谈阔论。众人循声看去,说话的人竟然是那个懒散地斜靠在椅子里的阿尔弗雷德。 斯达尔先生眼睛微微眯了眯,随即讥笑道:“呦呵,真是吓我一跳。我以为是哪里来的胡言乱语的酒鬼,没想到竟然是你,阿尔弗雷德,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关心起我们说什么了?” “不不不,你说错了,”阿尔弗雷德用胳膊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叉,坐直身体,又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说道,“老爷子你是越老越糊涂了。第一,根据英国法律规定,只要一个公民有公司合法的股权,那他出现在这里就跟困了出现在卧室、饿了出现在餐厅、想找人上床出现在红灯区是一个道理,哪怕他是个酒鬼。第二,谁告诉你我对你们说什么感兴趣了?我不过是对你们演的这出滑稽剧比较感兴趣。一群小鸡崽在问大灰狼,‘灰狼先生,请问我摆什么姿势最方便您吃掉我?69还是背入式?’。”说完,阿尔弗雷德便大笑起来,狂放的笑声传遍整个会议室,而其他人则面呈酱色,隐忍不发,唯一可以出手制止的陈稳稳似乎也不打算干预此事。 终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斯达尔先生忍无可忍,厉声开口:“阿尔弗雷尔·F·琼斯,这里是董事会,不是你搞不三不四的下流场所,这里没人喜欢被侮辱,如果你还没酒醒,最好出去洗一把脸清醒清醒。”其他人纷纷露出隐秘的嘲笑。 但阿尔弗雷德不吃这一套,他“啧啧”两声,摇着头继续说:“可怜极了,话说到这里你们还认不清状况。其实这位老爷子早就和贝什米特建材串通好了,他在内部作接应,扰乱人心,赶你们就像赶一群慌不择路的小鸡一样,一旦贝什米特启动收购计划,就会让你们心甘情愿以低廉的价格抛售股权,一口一口被他们吃掉,钱也全赚进他们的兜里。” 尽管他的一番慷慨陈词并不无道理,但迎来的却是众人的沉默,就连陈稳稳也没有公开支持。阿尔弗雷德咬了咬牙,悻悻坐回椅子上,一直到最后会议结束,他也没等到谁愿意站他这一边,反倒是等到了斯达尔先生那镜片下向他投来的狡黠得意的眼神。“看来比起像你一样反抗,他们更情愿成为小鸡被我吃掉。”会议结束后,斯达尔先生特意绕到他身后,附在他耳边说道,“顺便一说,我喜欢69。”说完,他当着阿尔弗雷德的面做了一个挺胯的动作,仰脖兴奋地发出一声狼啸,肚子上的赘肉跟着抖了抖,然后迈着愉快的步伐离开了会议室。
到最后,会议室里只剩他和陈稳稳两个人。陈稳稳叹了口气,主动走过来,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 “我没想到今天你会来。” “我刚说错了吗?”阿尔弗雷德咬牙切齿地问。 陈稳稳摇头。 “那他们是疯了吗?没人站起来臭骂这个老流氓一通?” “因为路德维希拉拢的不止他一个,我也在内。” 阿尔弗雷德吃惊地转过头看着他:“你?真的?” “是的,不过我还没考虑好,所以暂时没答应,”陈稳稳回答道,“考虑的原因不是亚蒂。我之前在这里做过一段时间的CEO,如果他们想组建新的董事会,势必要打压我的股权占比,而我还要去美国陪女儿,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他们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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