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思年虽然有些怀疑,但这种事毕竟不是绝对,就没再说什么。 赵蓝田为他拉开书桌前的椅子,“你坐,我去给你沏杯茶。” “不用了。” “没事,一只手能搞定。” 赵蓝田出了房间,去厨房沏茶。 庄思年在书桌前坐了下来,看到桌上有一盒墨水,一只钢笔,还有一本字帖,他觉得字帖不算是私密的东西,就翻开看了看。 整本字帖几乎快写完了,每一页都写得认认真真,翻到后面空白页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张肖像画。 画法一看就不专业,只用简单的线条勾勒了一张脸,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菱形的嘴唇,庄思年越看越像Q版的自己,而且画上的人鼻尖上也有一颗痣,怎么会那么巧合。 庄思年基本可以确定,这张画画的就是自己。 这个赵蓝田,果然不是个老实人! 怪不得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为自己挡刀,原来是暗恋自己! 从小到大,庄思年被不少男性暗恋过,有同龄人,也有比他年长的,无一例外都让他觉得恶心,他一直认为自己既不是异性恋也不是同性恋,因为他对除庄海明以外的任何男性女性都不感兴趣,庄海明是唯一能调动他感情和欲望的人。 也许是因为赵蓝田和庄海明长得太像的缘故,知道他对自己存有这种心思,庄思年没觉得恶心,反而有一点窃喜,但是很快就清醒了,长得再像也不是他本人,有什么用呢。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庄思年迅速合上字帖,放回原位,他不打算戳破这层窗户纸,毕竟赵蓝田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得给他留点面子。 赵蓝田进了房间,看到庄思年从桌子前站了起来,“我突然有点急事,先走了。” “喝点水再走吧。” “不了,谢谢。” “我送你下楼。” “不用。” “那你小心点。” 赵蓝田送庄思年出了门,回到房间,把为他沏的那杯茶放到桌上,目光划过桌上的字帖,猛地怔住。 庄思年不会是看到里面的画,认出画的是他,以为自己对他存了那种龌龊的心思吧! 怪不得他突然要走,赵蓝田立刻想要追出去跟他解释,但是往窗外一看他的车已经开走了,于是掏出手机,按了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突然又停住了。 该怎么跟他解释呢?我梦到一个长得像你的男孩,以为那是我失散的孩子,所以把他的样子画下来想去寻人,且不说这个听起来就很扯的理由庄思年会不会相信,就算他相信了,如果他问,那你为什么会梦到我呢?他该怎么回答? 而且刻意解释的话有种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赵蓝田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不解释了,反正最坏结果也就是被他炒鱿鱼,大不了换个工作,虽然他还挺舍不得现在这份工作的。 庄思年从赵蓝田家出来先回了一趟家,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他有些轻微的洁癖,白衬衣上沾了污渍都是直接扔,但是这件他没扔,而是收了起来,虽然他不知道这件沾了别人血的衣服有什么收藏的价值。 换完衣服他接着又去了公司,到了公司以后,他先让秘书从自己卡里去了十万块钱出来,然后把保安队长叫来,让他去买点水果营养品,再制作一面锦旗,连同十万块钱明天一早一起送到赵蓝田家里,特意交代他跟赵蓝田说这是以公司名义奖励他的,让他务必收下。
第六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第二天一早,赵蓝田刚为自己做了点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听到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保安队队长张全,他左手拿着一面写着“见义勇为”的锦旗,右手抱着一束鲜花,地上有一个大果篮还有好几箱礼品。 张全热情道:“老赵啊,公司派我来慰问你啦!” “哦,您请进。” 赵蓝田要帮他搬东西,张全制止了,“你还受着伤呢,好好歇着,我来就行。” 赵蓝田要帮他倒水,他也没让,“我就说两句话就走,你别忙活了。” 张全从怀里掏出一个特别厚的信封,交给赵蓝田,“这是公司奖励你的十万块钱,为了表彰你见义勇为。” 赵蓝田摆手道:“这本来就是我分内的职责,东西我收下,钱我不能要。” 张全把信封放在桌上,“你就别为难我了,领导让我务必把钱交到你手上,不然我没法交差。” 赵蓝田只能先收下,张全走了以后,他马上给庄思年打了个电话,“庄总,那十万块钱我不能要,你把银行账户发我,我把钱给你转回去。” “这是公司给你的奖励,和我个人无关,走得也是公司账户,这钱完全符合规定,你可以放心收下。” “可是这也太多了。” “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先不说了,马上有个会要开。” “好,您先忙。” 虽然庄思年这么说,但是赵蓝田知道这钱八成是他自己掏的,就算是公司出的,那不也相当于是他的钱嘛,他打算等回公司以后,想办法把这钱还回去。 自从赵蓝田受伤不来公司上班以后,庄思年每天唯一的念想又没有了,他几乎是掰着手指头等待赵蓝田拆线的那一天。 另一边,赵蓝田的伤情鉴定结果出来了,已经达到了轻伤标准,按照法律规定张超需要负刑事责任,检察院已经正式将他逮捕,张超的父亲张远贵得到消息后从老家赶来,找到庄思年请求他的谅解,这样张超可以免于受刑事责罚。 张远贵是个庄稼汉,没什么文化,找到庄思年后直接给他跪下,“庄总求求你,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妈又死的早,他要是进监狱这辈子就毁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庄思年有些同情他,但是张超现在已经走火入魔了,这次放过他他下次会干出更丧心病狂的事,进了监狱里他没准还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所以他没有答应张远贵。 张远贵不肯放弃,天天来公司门口堵他。 庄思年不胜其烦,他怕张远贵去骚扰赵蓝田,给赵蓝田打了个电话提醒他。 “最近有没有一个叫张远贵的人找你?” “没有,他是谁?” “他是张超的父亲,最近他天天找我给他儿子求情,我怕他早晚会找上你,到时候你千万别心软答应他和解。” “他天天骚扰你?你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他一个老人家,也挺可怜的。” “人心难测,你还是小心一点,最好雇个保镖。” “嗯,放心吧,你自己也要小心。” 赵蓝田隐隐有些担忧,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从基因和家庭教育的角度考虑,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他担心张远贵求情不成会对庄思年施以报复,决定去探查一番。 第二天一大早他去了趟公司,躲在公司门口附近暗中观察。 将近八点钟的时候,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来到公司门口徘徊,长相和张超有八分像,应该就是张远贵。 又过了一会儿,庄思年的车开过来了,张远贵冲车里的庄思年招手,庄思年让司机把车停了一下,降下车窗冲张远贵说了句什么,然后车又开走了,张远贵试图进入公司,被保安拦下了,他在门口转悠了一会儿,最后唉声叹气地走了。 他走了以后,赵蓝田走到公司门口,李保国见到他惊讶道:“老赵,你怎么来了?” “我来打听点事,刚才那个想进公司被你们拦住的人是张超的父亲张远贵吗?” “对,就是他,天天来公司,烦死了。” “他每天都是什么时候来?” “大概就是上下班的点,早上八点,晚上六点左右,轰都轰不走。” “盯紧点,千万别让他进入公司。” “放心吧。你手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还有一个多星期拆线,拆完线就回来了。” 赵蓝田跟李保国闲聊了几句就回家了,晚上快下班的时候又来了一趟公司,果不其然张远贵又出现了,他在公司门口一直等到九点多庄思年才下班,但是这次庄思年的车停都没停就直接开走了,张远贵盯着他的车看了很久,眼底似乎有一抹戾色。 赵蓝田觉得不能掉以轻心,事实证明他的担忧不是多余的。 赵蓝田连着三天每天早晚都会来公司盯着张远贵,确认庄思年安全后他才会走,第四天的早上,他发现张远贵的挎包好像比平时鼓一些,他觉得有些不对劲,悄悄向他靠近。 这时庄思年的车开过来了,张远贵冲到路中间跪了下去。 车立刻停下,庄思年从车上走下来,想去扶他,张远贵悄悄从包里掏出一个玻璃瓶,正要拧开瓶盖,赵蓝田冲过来一脚踢飞了瓶子。 瓶子掉到不远处的草坪上破裂开,里面的透明液体流了出来,瞬间将周围的草地腐蚀得一片焦黑,紧接着一股浓烟从地上升起,空气中飘来一股刺鼻的味道。 果然是浓硫酸!这对父子真是一脉相承的歹毒! 张远贵见计划失败,还想往庄思年身上扑,赵蓝田一拳把他打趴下,狠狠一脚踢在他腰眼上,他瞬间就动不了了,李保国叫了两个保安过来一起把张远贵控制住,然后报了警。 庄思年整个人吓傻了,赵蓝田其实比他还害怕,万一自己不在场,后果不堪设想。 他把庄思年拉到一边,“庄总你没事吧。” 庄思年脸色发白,眼神透着惊魂未定,“没事。” 赵蓝田看着他的眼睛说:“别害怕,已经安全了。” 他的目光温暖而坚毅,驱走了庄思年内心的恐惧,“嗯。” 很快警车赶到了,赵蓝田跟庄思年一起被带到警局做笔录。 做完笔录出来,庄思年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由衷地对赵蓝田说:“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不过你今天早上怎么会来公司?” “我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赵蓝田担忧地看着他,“你还要去公司吗?你脸色看起来很差,最好回家休息一下。” “没事,你现在要回家吗?我让司机送我到公司以后顺路送你回家。” 赵蓝田想跟他说不要这么拼,身体要紧,但是他跟人家非亲非故的没有立场这么说,便没再说什么,他不放心庄思年,就陪了他一路。 回公司的一路上庄思年都很沉默,接二连三遭到袭击,面临死亡威胁,一般人都要崩溃的,何况他才二十五岁,还算半个孩子,赵蓝田轻声安慰道:“庄总,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 “我从来不哭。” 准确的说,是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哭,在庄海明面前可没少哭过,从小庄海明就教导庄思年,在家里随便,但在外面不能轻易掉眼泪,因为没人会同情你,坏人反而会觉得你软弱专挑你下手,这么多年庄思年一直记着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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