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说,我没听见。 操你奶奶的,朱丘生一脚把我踹进门里,你聋干我屁事,大晚上闹妖儿折腾人,给我滚去睡觉! 我扶着被踹疼的屁股,灰溜溜上床去了。天地良心,明明是他先闹我的。 ---- 虽然很想让帽儿读研,但是他可能还是要读社会大学酱紫哒(叹气)
第39章 球赛 过了三个月,班里的小崽子们被我感化,上心了起来。老班(现在是级部主任)和我说,要是我们班数学成绩没垫底,请我吃顿饭。结果成绩还没出来,他馆子都订好了。 我和朱丘生讲了,他“嗯”了一声,没接我的话茬,只是告诉我今天有人打家里电话找我了。 谁啊?我说。 你大学的老师。 我给手机插上电,开机发现通讯录里多了一条标红的记录,拨回去,老师?诶,是我呢,下班了已经,您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苏教授说,也没什么急事,你最近怎么样? 不错,还挺顺利的。我说。 他和我说起母校的一个最新项目,其中一些理论和我大学的时候和他讨论过的很契合,问我有没有时间和那个项目的负责老师交流下。 我哪能和您们比呢,只是以前有过个很不成熟的想法。我说。 你推导的思路挺有启发性的,但我记不太得了,你还记得吗?方便的话,老师还是希望你和那位老师聊聊。 我以为时间久远,我早就忘了,怎料脑子一想,当初的记忆就发洪水一样往外冒。成的成的,我回他,老师我现在在给我们班小孩们批练习册呢,批完就给那位老师回话。 苏教授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子卯,你真的不回来念了? 瞧您说的,我这班都上了,再混个几十年就能凭个特级了,我还念啥啊。您放心,我工资不少,都挺顺利的。 电话对侧静了,我差点以为是信号掉线。然后他又很小声地说,我是怕大材小用啊。 客气了客气了。我心说我本来也不算什么材料。就算哪一点比别人好些,也不到足够惋惜的程度,我不是个什么金碗,最多是个有点花纹的瓷瓶,插花好看,盛水稍微有点浪费那种。 批完作业后我给苏教授说的那位老师去了电话,聊得很愉快,挂电话前他向我伸出橄榄枝,我没接。挂了电话,出房间喝水,推门看见朱丘生站在门口。 我吓了一跳,差点扑在他身上,问他干嘛站这儿? 我拿衣服上班去,他说,饭在锅里,一会儿记得吃。 我把手放在门把上,看着他脱掉衣服,换上工作服。这身衣服上衣合适,下衣就拦不住他的长腿,露出脚腕处的一节。我看他把袜子拉高,套上鞋子预备出去,问他,这就走啊? 嗯,朱丘生说。 我拦在门口没动,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别闹,他说,我刚吃过饭,味道不大好。 没事啊,我不嫌弃。 我嫌弃,他干脆地说,过路的时候伸手拍拍我头,说头发长了,过两天去剪一下,依然没给我告别吻。 哦,我说。 他伸手去够挂在钉儿上的钥匙,朱丘生,我叫他。 嗯? 周末小叔复健的时候,我们学校老师和隔壁百货公司打篮球赛,你有空来看吗? 他半侧过头,睫毛抖了抖,去给你加油? 嗯,加油。然后我学校东西有点多……我沉默了会儿,哥,我好久没坐你车了。 好,我尽量过去,朱丘生说,不早了,我得快走了,草生被套干了我还没给她换,你一会儿换上,然后给小叔找床厚被盖,他受不了凉。 诶。 我送走了朱丘生,给小叔盛了饭端过去,然后和草生蹲在灶台边上。她吃了口菜,哎呦一声,说帽儿哥今儿饭是你做的? 不是啊,怎么了? 这盐撒得跟不要钱一样。 瞎说吧,这你大哥做的,他手艺都能去开五星级饭店,我说完,又嫌弃了她几句怪毛病,抄起筷子扒拉菜。然后我也哎呦一声。 你别说,还真咸。 那天晚上朱丘生做了一荤一素,热了馒头。素菜咸得发苦,荤菜没放盐。馒头芯还冷着,没热透。我一边和冻馒头搏斗,一边问草生,你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草生说。 我不知道你就不知道了?你是他妹妹。 你还是他……他弟呢,草生说。 我总觉她话里有话,但没琢磨出什么意思。草生侧过脸,摆出副沉思的样子,过了会儿说,可能是你的事 我的事? 你的终身大事。 哈? 我被她说得一愣,脑子里转出好多念头,朱丘生该不会是要三媒六聘地给我办婚仪吧?但朱草生怎么知道的? 今儿你没回来的时候,村口刘大妈来给你说媒。 说媒?我一呆,说谁? 她三哥的二闺女,说是名校毕业,国企上班,一年工资有这个数。朱草生亮出三根手指头。 我诧异,那怎么看上我的?图脸? 朱草生说,人家没这么肤浅。我在旁边听着,是看上你们家了。 咱家?我又一呆,看上咱小叔,还是看上你这街溜子小姑?我去,不是?她不会是看上朱丘生了吧? 去去去,朱草生打我,不是咱们家,是你家? 我家? 朱草生点头,你爸要提了,说不定当镇长,说不定再往上。 喔,我应了一声,收拾碗筷,那关我什么事,他们真要借着风气往上爬就该去巴结卢三白那小儿子,上我这儿干嘛? 朱草生咯咯咯地笑,笑死人了,你那弟弟才多大?你放心,我大哥都给你打发了。 他打发了?他说什么? 说你年纪还小,不考虑这事。 我沉沉地哦了一声,心里头有点希望他是说我有主了,但又知道这不可能。我问,这样就打发走了? 怎?你还有想吗?草生说,没走那么干脆,啰里八嗦地说了一大堆,阴阳怪气地,说朱丘生不配管你的事呢。 他怎么不配! 哎哎,又不是我说的,跟我恼什么啊。 我坐回炕沿上,对着朱丘生的枕头出神,他这是吃醋闹脾气了? 那可真够别扭的,亲一下都不肯。 …… 周末的篮球比赛如期进行,我热身的时候发现对面12号看我。他长着一双眯眯眼,皮肤黝黑,眼角处有道不短的弯疤。 我觉得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问旁边的老师,那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啊,百货公司的员工吧。 我收了心做热身活动,没管他追在我背后的目光。但那12号不知道哪来的操蛋毛病,一上来就贴着身防我,手特别脏。 我被他粘得冒火,心里从他十八辈祖宗骂到他没出生的曾孙子。突然感觉到一只手很带猥亵意味地摸了我屁股,一回头,12号挑衅地看着我。 傻逼,我在人潮间隙里对他竖中指。 打到第二节,12号又像发疯病一样,队友的球都不接,过来抓我腰。 中场休息的时间我恼得拧烂了三个水瓶子。我队友们也看出他针对我,面色不善地向他瞪回去,但毕竟只是场友谊赛,谁也没发难。打到最后一节后半段,两边都打累了,比分还紧紧咬着,我擦了把汗,看见个颀长的人影走过来。 他揣着兜,走得不紧不慢,清晰的轮廓在光阴下更显得俊美锐利。或许雄性在伴侣面前都有点儿表现欲,我一下子就精力充沛了,玩了招金蝉脱壳,从12号那脱出来,又1V2来个上篮。 裁判吹哨得分。 我在喧闹声里回头,向着场外的朱丘生响亮地吹了声口哨,把场上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朱丘生抱着胳膊站着,嘴唇向外一拉,勾出个很浅的笑,双唇的间隙间露出一痕齐整的白牙。 真好看。 裁判吹响比赛结束的哨子,一中教师队伍这边以微弱的优势赢了。我到朱丘生旁边,捏着他手指头亲了一下,怎么才来啊? 医院手续办的慢。 他的目光移到对面,百货公司的人收拾好了就要回去。朱丘生盯着那12号的背,皱了皱眉。 那孙子一点球品没有,小动作特多,我骂道,恶心我我恶心了全程,跟我上辈子抢了他老婆杀了他爹娘一样,真他娘的莫名其妙。 朱丘生转过来看我,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他手指一指12号走远的方向,李昊。 我怔了一瞬,目光落到朱丘生嘴唇的伤口上,一下子就爆了。艹他妈的,是他那个死畜牲,看我今儿不撕了他! 朱丘生拖着我的腰把我抓回来,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别斗鸡一样瞎窜哈。 麻痹,他把你嘴打成什么样了! 你不是还扭断了他胳膊吗? 他都好了,那能一样吗? 我也好了。朱丘生说。 都留疤了! 你嫌弃我留疤啊? 我当然不嫌弃他留疤,我甚至爱他那道疤。每次亲热的时候,我哥那道唇上的裂缝死死吸着我的眼睛,他柔软的唇都像要把我的魂魄吸进去。但是我爱他的疤,不代表我不恨给他留下那道疤的人。 走啦,一会儿还接草生呢,朱丘生叫我。 我在他后座圈住他的腰,口里还骂骂咧咧地不停。我说那小兔崽子最好别再碰见我,他娘的好大的胆子,敢动我的人,还在我头上撒泼,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年就该把他蛋削下来喂狗。 我越骂越起劲,朱丘生最后被我弄笑了,他说你说相声呢? 我骂死他,我骂死他,我在他后面边丢当儿着腿边说,我说以后有这种事不用怕,告诉你男朋友我,我给你出气。 朱丘生没纠正是他给我出气,在前面用无奈的语气说,是,谢谢您嘞,男朋友。
第40章 流言 十二月的冷风把树吹得光秃秃的,流言也是从冷寂的十二月起来的,它们像西北风一样越吹越厉害,等到我耳朵里,已经是不可收拾的地步。 先是从目光开始的,走在教学楼走廊里,我总能感觉到一束束目光黏在我背上,好奇的、诧异的、鄙夷的……他们偷偷打量着我,眼珠转着,叽里咕噜地说话。 办公室里一部分老师突然冷淡起来,看我过来就装作有事离开。老班私下找过我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借问我教学情况遮掩过去。之类种种,都是预兆。 教室也不安宁。有些同学会悄悄议论我,在我进门一瞬间假装低头翻书。早晨收作业的时候,我的课代表抱着作业本隔我老远,像要一口气缩到墙里去。 站那里干什么?不过来?我问他。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他一抬眼的眼光还是刺伤了我,他眼镜片后的瞳孔里写满了戒备,像是看什么怪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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