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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昊明顺着大厅的楼梯上到二楼，经过笔直的走廊和走廊两侧一间间并排挨着的宿舍，来到了走廊的尽头，他隐约听到南面水房外面有说话的声音，便抬脚走了过去。 站到阳台上，季昊明看到一条条的晾衣绳上飘荡着雪白的床单，几个大男孩儿一边聊天一边晾床单，谁都没有注意到他。 “你们好。”季昊明向前走了几步笑着说。 男孩儿们听到声音都转过头来，他们都穿着福利院里统一发的深蓝色运动裤和白色T恤，不过季昊明一眼就看到了给他送花的那个男孩。 男孩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回头继续干自己手里的活，倒是旁边有两个男孩儿也笑着说了声：“你好”。 季昊明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杵在那里看他们干活，这时另一个男孩儿向他走了两步说：“你好，我叫蔡志成，听说你今天过生日？” “嗯，是的。”季昊明笑着应了一句，他记得这个男孩儿，左脚有点跛，联欢会的时候唱了一首歌的那个人。 “一会儿请我们吃蛋糕？”蔡志成又问。 季昊明点头，“嗯，一会儿你们忙完，咱们就一起下去吃。” 蔡志成缓缓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到季昊明的手腕上，“你的手表很漂亮，能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季昊明一边说一边摘下手表递了过去。 蔡志成接过手表，前后左右地看了看，眼里满是喜爱，片刻后他不舍地递了回去，“谢谢，真好看。” “不客气。”季昊明把手表重新戴回手腕上，抬起头时看到送花的男孩正注视着他这边，在触及到他的目光时又别开了脸。 季昊明心想：“这表确实挺好看的，我喜欢，孟诗雨喜欢，蔡志成喜欢，那他是不是也会喜欢呢……” 很快，床单都晾完了，大家把水盆放回水房就都往楼下走，送花的男孩走在最后。 快到楼梯口的时候，季昊明停下了脚步，等送花的男孩走近了，他笑着说：“你好。” 男孩顿住脚步，抬起头看着他。 心跳莫名地快起来，季昊明赶紧又开口说：“我……我能和你交个朋友吗？可……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这个手表……手表送给你！” “天啊！这怎么还成结巴了！在学校演讲时我也没这样啊，简直太丢人了！”季昊明一边在内心鄙视自己，一边摘下手表递到了男孩面前。 “我不要你的手表。”男孩应了一句便错身离开。 季昊明还呆愣在原地，走出两步的人又停顿了下来，然后回过头淡淡地说：“我叫潭星，生日快乐，季昊明。”
第三章 认错 “潭星，潭星，深潭浅水落繁星，真好听……”季昊明站在原地呆愣地想着，“就像他的眼睛一样，闪亮，柔和。” 等他回过神儿时发现潭星已经下楼了，季昊明赶紧把手表揣进裤兜里跟了下去。 一个五层的大蛋糕已经被摆在了桌子上，季鸿看到儿子下来了，笑着对他说：“昊明，过来许愿切蛋糕吧。” 季昊明走到桌前，看着蛋糕上的“生日快乐”四个字，定定地说：“不用了，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蛋糕被切成很多块，分给了所有的人，季昊明满脸笑意地看着大家说：“今天是我的生日，谢谢大家能和我一起过，我很开心，希望大家也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生日快乐，季少爷。” “祝你生日快乐，昊明。” “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 在院长的带领下，大家纷纷给季昊明送去了生日祝福。 “谢谢，谢谢大家！” 蛋糕很香甜，就像季昊明的心情一样，甜甜美美的。 “季昊明，生日快乐啊。”坐在季昊明身旁的孟诗雨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蘸了一大块奶油蹭到了对方的脸上，随即“哈哈哈”地笑起来。 季昊明连忙拽了几张纸巾把脸上的奶油擦掉，转过脸对孟诗雨无奈地说：“谢谢，不过你要是能老实点，我就更快乐了。” “主要是你脸太白了，和奶油太配了，我就没忍住，不能怪我的。”孟诗雨说着站起身，“我去楼上洗洗手，你去么？” “我先不去了，一会吃完了再洗。”季昊明继续吃着自己的蛋糕。 “昊明毕业考考得怎么样？”王院长笑着问季鸿。 季鸿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然后淡淡地说：“考了第一名。” “哎呀，真是不错啊，这不是小状元嘛……”王院长赶紧又是一大通的夸赞。 虽然季鸿的神情淡淡的，但是季昊明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骄傲和欣慰。 渐渐的，陆续有人吃完了蛋糕，然后上楼洗了手开始吃桌上的水果，季昊明看潭星正在吃西瓜，他也用叉子叉了几块吃，果然，甜的。 “昊明，吃这个火龙果，挺甜的，”已经回到座位上的孟诗雨憋着笑说：“而且你看，你俩发型还挺像的。” 季昊明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回：“像什么像，我就是头发有点长了，一点都不像，我看你倒是和火龙果挺像的，心里面全是子儿。” 孟诗雨一听立即瞪圆了眼，抓住季昊明的胳膊气恼道：“喂，你别瞎说，我哪里……”话说了一半她突然顿住了，盯着自己的手腕看了片刻后，蹙起眉着急地说：“我的表呢？我手表怎么不见了？” “放兜里没，还是放别的地方了？”季昊明看着她问，“你想想自己是什么时候摘的。” “什么时候摘……哦，我想起来了。”孟诗雨猛地站起身朝楼上跑去。 过了一会儿，就见她垂头丧气的从楼上走了下来，然后走到静茹身边，和静茹说了些什么。 “诗雨，你别着急，我帮你问问院长。”静茹握着孟诗雨的手说。 “嗯，谢谢阿姨。”孟诗雨点头应了一句，然后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王院长，和您说个事情。”静茹转过头轻声和王院长说，“之前诗雨去水房洗手时，把手表摘下来放到了水房门口的柜子上，洗完手走的时候她忘记拿了，刚才想起来上去取，可是手表不见了，她找不到了，麻烦您帮我问问，有没有谁看到了。” 王院长听着，脸色越来越差，沉声说：“好的，您放心，我问一下，一定帮您找到。” “没关系的，”静茹温声说，“都是小孩子的东西，也不贵重，找不到也不要紧的，问问就行。” 当王院长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出“孟诗雨的手表不见了，有谁在水房捡到了”的时候，大伙都惊讶的摇着头，没有一个人说看到了。 王院长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站起身严肃地说：“手表不会凭空消失，谁要是拿了就主动交出来，还是那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等了一会儿，下面还是没有动静，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好，没有人承认是吧，那我现在就去调监控，今天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弄明白。” 静茹听了连忙说：“算了，王院长，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既然大家都没看到那就不找了，真的不用这么麻烦。” 王院长却态度坚决，“不行的，季夫人，这件事我一定得查明白，这不只是一块手表的事情，您放心，我自有分寸。”话落他便往办公室走了过去。 静茹转头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季鸿，没有再说什么，其实她也知道，这不是一件小事，现在他们还小，如果不改正过来，将来就有可能犯更大的错误，后果不堪设想。 福利院的监控刚刚装上不久，还没有查过监控记录，王院长这一动作，大家顿时都感到有点紧张，但肯定有一个人，比其他人要紧张十倍，百倍…… 坐在潭星旁边的蔡志成已经不再吃水果了，他低着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一只手搭在腿上，紧握成拳，另一只手揣在裤兜里，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着，手似乎也紧紧撰着，两条腿在桌子下面微微发着抖。 潭星看了蔡志成一眼，然后转过头看着墙壁四周的气球，蔡志成腿脚不好，不能走来走去爬上爬下的去布置，他就一直坐在桌旁吹气球，潭星记得这些气球里大部分都是他吹的。 当王院长拿着笔记本电脑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蔡志成的腿抖得更厉害了，额头上有一粒汗珠承受不住自身的重力，猝然滑落下来。 缓缓地抬起头，就在蔡志成费力地张开嘴时，有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裤兜里轻轻的拽了出来，然后从他冰凉的手心里拿走了那只蓝色的手表。 王院长把电脑放到桌子上，当他按下开机键的同时，潭星站了起来。 “院长，不用查了，是我拿的。”说完，潭星把手心摊开，所有人都看到，一只漂亮的蓝色手表正躺在他的手心里。 大家都吃惊的望着潭星，因为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他。 其实水房门口的柜子是一个监控死角，根本拍不到谁拿了那块手表，只能拍到每个人进出水房的先后顺序，王院长本打算根据这个来推断，但是现在有人承认了，他也就没必要再去查了。 王院长吃惊地看着潭星，他根本没有想到偷拿手表的人会是潭星，因为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可是事实摆在面前，手表就在他的手上，让人不得不信。 吃惊过后是更甚的愤怒，王院长厉声质问：“潭星，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行为？你这可以说是偷窃了！” “我知道，院长，对不起！”潭星蹙着眉，诚恳地道歉。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啊。” 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潭星知道是蔡志成拿了这块手表，因为他知道这已经是蔡志成第三次拿别人的东西了，院长说过，再有一次，就让蔡志成罚站三天，还因为他知道，蔡志成那只有毛病的腿根本受不了。 但是这些他都不能说，他只能看着王院长愧疚道：“对不起，院长，我就是觉得那块手表很漂亮，一时糊涂，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我保证！” 王院长深深地注视着潭星，片刻，长长地叹了口气，“那行，既然你知道错了，就接受处罚吧，记住以后再也不要犯了。现在，你去给孟诗雨道歉。” 潭星点头，转身走到孟诗雨身旁。 孟诗雨脸色阴沉，用余光撇了潭星一眼。 潭星把手表轻轻地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态度诚恳地说：“对不……” “不是他拿的！”季昊明突然站起身，大声地说，“不可能是潭星拿的。” 潭星的心猛地颤了颤，大脑空白了一瞬，他只看到季昊明蹙着眉，看着自己的眼睛说：“明明不是你拿的！” 季昊明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潭星连自己送到手里的表都不要，又怎么会去偷拿别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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