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叫你哥哥么?”吕懿深吸一口气,把冰袋取下来,拿在手里捏了捏,一副看似没所谓的模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凯布尔。” 楚谌歪着脑袋,一脸不解:“我认错什么?我刚刚在楼梯那听见你打电话,不是你把我堵在这里么?说起来,你刚刚说的话就没有要解释的么?” 这下轮到吕懿愣住了:“我刚刚说的话?” “就你和艾……算了,我要去睡了,明天还要去学校。”楚谌觉得自己在梦里也没办法说出那个名字。而且梦里的一切都是自己臆想的,吕懿给的答案也必然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于现实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 但……梦里还是有可以做的事情的。 “吕懿,你现在要睡了么?” 虽然是个问句,但在吕懿听来就是个赤裸裸的邀请。 尤其是,楚谌吐字清晰地喊出了他的名字。他并没有把自己认错成别的人,那些亲昵的举动都是对自己做的。 “你好慢啊……”楚谌见他愣神,抱怨了一句,脚步不稳地站起来,拉着吕懿就往记忆里的楼梯走去。可他环顾了一圈,也没看到楼梯的影子,嘟囔了一句:“怎么楼梯不见了?梦里还搬家了么?” 梦里? 所以刚刚这些,楚谌都觉得是个梦。他忽然有些好奇,楚谌梦见的是什么? 先前的幽怨荡然无存,他故意问:“哥哥,我们现在在哪?你今天是跟谁喝的酒?” 楚谌依旧牵着他的手,闻言转过头来,一副觉得吕懿是不是失忆了的表情,耐心地说:“在家里啊,我和导师喝的酒,刚回家不是跟你说了么?你快找找楼梯在哪,我真的要睡了,明天还要去学校提交资料。” 吕懿很久没听他说这么多话了,一边带着他往卧室里走,一边引导着他继续说:“是搬家了,卧室在这边。你要去学校交什么资料?” 他好像回忆起来的确有那么一次,楚谌和导师喝了酒回来,整个人显得很疲累。可他不记得那天他给谁打了什么重要的电话,只记得晚上他回房间时,楚谌背对着他,睡得离他很远。 再之后他们见面,楚谌就搬进了楼梯另一边的客卧里。 “不想说。”楚谌站在床边,脱掉了大衣和羊绒背心,正在解衬衫上的纽扣。刚才他要说吕懿不愿意听,现在他也不想说了。 吕懿其实已经猜到是什么资料了。记忆里楚谌博士回国后就回母校任职,直到他们离婚前夕,他和学校提交辞呈。加上读书的时间,他在大学母校待了近十年,走的时候却很淡然。 有时候吕懿都怀疑,看似长情的楚谌为什么做起决定来,会那么决绝。 那边楚谌依旧在和自己的纽扣做斗争。醉酒的人本就行动受限,更是做不来这种细致的事。解了一会就不耐烦,扯了两下领子,一屁股坐在床上。 “过来解纽扣。”以为在梦中的楚谌理所当然地抬头使唤吕懿。 吕懿顺从地在他面前弯下腰,手指点了点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好方便解领口下面的那一颗。 楚谌偏过头还没两秒,又转过来,盯着吕懿藏在毛衣领里的脖子。 他知道吕懿现在已经厌烦了自己,并且他也做好了搬离主卧的心理准备。可现在是在梦里…… “最后一次了。”楚谌低声说着。 吕懿还没直起身子问他什么最后一次,就被突如其来钻进后脖子的冰凉触感惊到了。 楚谌的手沿着他的颈椎骨一节节往下摸,指尖在滚烫的肌肤上撩火,像一条灵巧的小蛇,只是这小蛇钻到一半就不动了。 吕懿身上那件羊绒衫是高领,领口就那么大,阻止了楚谌进一步往下探。于是他抽出手来,拍了拍眼前人的腰。 “把衣服脱了,我要亲你。”
第十四章 楚谌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做梦时那一帧帧画面如同重新亲历般印象深刻,睡醒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都梦见了些什么。 宿醉的后遗症在此刻显露无疑,大脑清醒过来后身体的不适一股脑儿都涌了上来:晕眩的脑袋,沉重的眼皮,干涩的喉咙,作呕的胃,还有轻轻挪动就泛着酸意的腰背。 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又是怎么收拾干净上床睡觉的?断层的记忆让他相当不安,像是被第二人格侵袭后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忍着酸胀换个姿势,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溢出几声细碎的痛呼。难不成昨晚自己是被凯布尔扯着两条腿拖回来的么? 这么想着他翻完了身,手臂落下时打在一具同样温热的身体上,很小一声,却震得楚谌脸色发白。 自己身边怎么会躺着一个人? 那人还没醒,被楚谌这么一拍顺势缠了上来,硬是将手脚都挤进楚谌身体缝隙之中,将人紧紧地捆在自己怀里。 这人身上带着一股自己浴室里那瓶沐浴露的香气,混杂着残留的微弱香水味,霸道地侵袭着楚谌的每一个毛孔。 怎么会是他? 他为什么还能这么自然地抱着我? 熟悉而久违的姿势,不用看他的脸,楚谌就知道这人是吕懿。曾经自己有一大段时间都是被这么抱着醒来,一度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吕懿一张开手臂,他就会顺从妥帖地嵌进空隙之中,与他相拥。 肌肤相贴,某个地方不受控制地有了感觉。 他本就贪恋吕懿给的那些温情暖意,更何况现下他并没穿上衣,吕懿的体温透过肌肤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禁果就在自己眼前摆着,散发着诱人的光泽,看起来唾手可得。这都不需要有蛇的引诱,楚谌早就心向往之,哪怕有教条的约束惩罚,依旧朝它伸出了手。 在一切不可控之前,楚谌推开了这个令人眷恋的怀抱。 床头柜的抽屉猛地被人拉开,不过两秒钟又被一把推合。被窝里的热气散了一大半,有人从中仓皇逃离。脚后跟踩着略长的睡裤,每个脚趾都在努力地向外奔跑,在未开暖气的冰凉地板上留下了一连串肉眼无法看见的脚印。 空旷的走廊,在清晨传来一声闷响——洗手间的门被狠狠关上,像是无法控制力道一般,只想着赶紧关掉,赶紧隔绝掉外面的一切。 随后门内传来几声躁乱的金属碰撞声,才弹上反锁的机关。 吕懿从楚谌脱离怀抱的那一刻就醒了,只是一时间身体没有跟上,等他坐起时,就听见了走廊上洗手间的动静。 床上的被褥掀开了大半,吕懿身上盖着的那些也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堆积在腹部,露出线条分明的上身。 昨晚他睡得很晚。 在楚谌说完让他脱衣服那句话后,他没有动。他怕楚谌醒来后露出后悔的神情。 但楚谌显然无法理解他的良苦用心,见他犹豫干脆直接撩起毛衣下摆,两只手灵活地游走而上,攀附在他的肩上。 他们身高差的不算多,楚谌不需要踮脚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和他接吻。 酒精是迷幻剂。吃了让人记忆混乱,理智全无,哪怕现实中的楚谌对自己已经毫无感觉,此刻在错乱回忆的作用下,他依旧可以把自己当成爱人,吻得难舍难分。 喝醉的人无法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但吕懿意识清醒,他的欲念是可控的。 “我再问一遍,我是谁?” 楚谌猛然被推开,能看出来心情很差,整个脸都快皱成一团,看起来很想把吕懿的脑袋拆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你是吕懿。” “你知道接下来会做什么吗?”吕懿还是没让他亲。 “废话好多,”楚谌拿开他的手,呼吸间带着醇香的酒气,“还是说在梦里和你做,也不可以?” 或许被拒绝多了,这次面对吕懿的沉默楚谌并没有再坚持,而是把手从他的衣服里拿出来,后退了一步,扶着额头晃晃悠悠地说:“不可以就不可以吧,我先睡了,晚安。” “可以的。” 吕懿留住了他。 冬日的阳光明媚却不刺眼,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细长的一条,割裂出晨昏两极,也将昨夜的旖旎和今晨的疏离彻底划分开来。 吕懿看了一眼未合紧的床头柜,沉着脸走下床,敲响了洗手间的门:“谌哥,你还好么?” 里面的水声不算大,更像是为了掩盖什么而存在。 楚谌的声音从其中穿过,带着湿漉漉的尾音,砸在门板上,异常冷静:“嗯。你先回去吧。” 酒醒梦散。 楚谌恢复了清醒时理智的模样,恢复成了那个不喜欢吕懿的,对过去没有留恋的楚谌。不带没有多余的客套,只是叫自己走。 吕懿的手垂在门板上,即便昨晚已预想到这种结果,他依旧抱有侥幸。事实证明,侥幸只是当下的某种自我安慰罢了。 一门之隔。 楚谌觉得今天早上的一切都很糟糕。 洗手间那扇门的反锁扣估计久未有人使用,拧了三四次才听见锁扣弹进去的声音;淋浴间不知道被什么卡住了,拉门一直关不上;热水器像是罢工了,直到现在还是凉水;最烦的是他握着的那根“救命稻草”,发出一阵虚弱的震动后就没再动弹,看起来是没电了。 醉酒醒来,离婚半年的前夫睡在自己身边,身体的反应怎么看都不是单纯睡了一觉而已。 两腿发软,肩膀和背上都带着不太明显的痕迹。吕懿年纪越大下嘴越轻,又或许是真的太勉强。楚谌当然不觉得昨晚是吕懿主动的,他都能想到吕懿在面对自己这个难缠的醉鬼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是不耐烦的,碍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又不得不留下。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正对着镜子努力看向后背,手上握着那个没有用的东西,身体的反应没有减弱分毫。 他此刻无比厌恶自己这具发情得不合时宜的身体。 门外安静下来,吕懿应该走了。楚谌用力地把手里无用的东西掼在地上,橡胶和瓷砖撞击发出一声闷响。他没再看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地走进淋浴房,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开始动手解决。 “叩叩叩——”门上又传来了叫人分心的敲门声。 吕懿不知为何没有离开,而是在听到有东西砸到地上时略显着急地问了一句:“谌哥,出什么事了!要我帮忙么?” 楚谌哪有心思回答他,两只手都用上了,后脑勺轻轻磕在瓷砖上,想加快些速度。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身体就像在跟他对着干。发泄不出来,又消不下去,直愣愣地同他对视,祈求着告诉他,想要门外的那双手。 别想了,不可能的。 他咬牙掐了一把,痛意从中枢传遍全身,让他清醒。 清醒之后他惊恐地听见,洗手间的门把手正被人疯狂地拧动着,伴随着门外吕懿喊他名字的声音。心跳得飞快,一半是害怕被人闯进来一览无余,另一半则是因为吕懿这几声再度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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