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谌看菜眼熟,菜看他不安。 叮铃哐啷在厨房忙活了一个小时,端上来的三盘菜可圈可点。吕懿有些饿了,专心地吃着饭,一个人卷掉了大半排骨。凯布尔更是赞不绝口,说楚谌做的菜是神迹。 神不神迹的楚谌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尝了一口就发现排骨的糖放太多了,甜味压过了菜肴本身的味道。 他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开口劝吕懿,用的还是中文:“排骨少吃些,太……” “甜”字还没说出口,吕懿瞟了一眼大快朵颐的凯布尔,直接把排骨全扫了。 “现在想想他就是故意的。我问他要不要玩乐高,打游戏也可以,他看都没看我一眼。要知道我可是非常受小孩子追捧的。”凯布尔吐槽了一番,忽然想到什么,求证着问楚谌:“他不知道我和你交往过么?” “不知道。”楚谌答得干脆。他和凯布尔交往不过半年,一开始也并不纯粹是因为互相喜欢,更多的是一种尝试。吕懿那时候还小,楚谌打算和他坦白出柜都是六七年后的事了。 “唔,果然。所以他也并不知道你为了他抛弃我留在国内……看起来他从小就很在意你了,怎么会舍得和你离婚?” “……”楚谌一怔,难得皱起了眉,看向对面的人:“你怎么知道我是和他结婚的?” 楚谌并没有把自己结婚对象是谁公开在朋友圈内,凯布尔或许能听说自己结婚了,但他绝对打听不到自己是跟谁结的婚。 凯布尔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楚谌并不知道自己知道了的这件事,因此试探着问:“他没跟你提过么?” 什么意思?他们两个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有过联系? 楚谌脸色更差了,把来上菜的服务生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报的菜名不对,小心地问询了一两句,结果自然是没什么事。 楚谌目送服务生走开,转过头继续盯着凯布尔:“说吧,你们什么时候联系过。”明明是极其平静的语气,却让人听着像层叠云山下翻涌着还未打响的滚雷。 “不不不……”凯布尔一连说了三个“no”,像是听见跟吕懿私下有联系都受不了一般,极力撇清关系,“我从没和他联系过,我联系的是你,只不过恰好被他接到了电话。这小屁孩还说会转达给你,现在看起来你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啊!” 楚谌和吕懿作为兄弟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吕懿不会自作主张地接楚谌的电话;之后他们有过一段相对来说十分短暂的蜜月期,随着异地的时间越来越长感情也变得越来越淡,那时候吕懿是有可能接他电话的,在很多次他无法应付青年旺盛的体力而失去意识之后。 “什么时候的事?” 楚谌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急切地想知道这个时间点,就好像知道了之后可以为吕懿突然骤变的情感再找出一个合理的借口。 “四五年前?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是圣诞节晚上,那时候我正好失恋,偶然翻到了你的联系方式,就想跟你问声好。接电话的是个陌生男人,我还以为是你的新男友,结果他居然听出了我的声音……” 四五年前的圣诞节,楚谌回忆了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在吕懿还愿意他去多伦多见面的日子里,他们只一起过了一次圣诞。 圣诞大多数学校都放假了,吕懿因为寒假的学研活动留了几天。那天吕懿很晚才到酒店,甫一见面楚谌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堵了唇舌压进了床褥里。 楚谌努力了几次,用被撞得不连续的语句同他说圣诞快乐。吕懿爱和他十指交握,身体力行地告诉他这个圣诞自己过得很快乐。 其实就算吕懿的态度转变和凯布尔有关,也没什么意义了。 吕懿希望和有共同爱好的人在一起,追求新鲜感,这不能说他有错。毕竟当时他并没有做出实质性的出轨举动,也没有特定地因为谁而想要抛弃楚谌。 是楚谌自己在得知原因后做出了改变,想挽救下这段感情。吕懿不愿意接受,那么只能说明这段感情一开始就是错的。不管是冷战还是离婚,都是纠正错误的方式罢了。 楚谌冷静下来,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他舀了一勺素蟹粉,安静地吃着饭。 凯布尔却像个被勾起兴趣的钓鱼者,慢悠悠地放下一个饵:“你不问问他和我说了什么嘛?” 楚谌摇头,像是一门心思都落在菜上,对外界释放的一切诱惑目不斜视充耳不闻。 “真不想知道?” “都过去了,没什么必要。” “可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离婚?”凯布尔内心的八卦之火已经燎完了一片大草原,正越燃越旺。 楚谌拨弄着自己碗里的排骨,淡然道:“没感情了。” “噢~”凯布尔见好就收,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招手唤来服务生,要了一瓶酒。 酒被端上来时楚谌瞥了一眼,本以为凯布尔是点了杯果酿酒之类的,没想到是一整瓶53度的白酒。 “你喝这个?”勇气可嘉。 “陪我一起喝点,听说比威士忌好喝,闻起来挺棒的。”凯布尔很兴奋,他对东方文化的热爱已经渗透进方方面面。 楚谌犹豫了一会,看着一脸期待的凯布尔,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只是最后勉为其难的人喝了个尽兴,扶着额头陷在椅子里闭眼休憩;想领略白酒魅力的人第一口就被辣得够呛,到现在就喝了两小杯。 楚谌看似还清醒地维持着坐在椅子里的姿态,只是皱着眉眼脸色发白,实际上已然昏睡过去了。 凯布尔喊了他几声都没反应,欲哭无泪。等等该怎么把楚谌送回家?联系项目里那位许教授么? 这时他的手机震了下,跳出了一条软件通知,点开后是个有些甜的嗓音,用法语问他晚上有空么,自己想请教下实习的事。 这是他在软件里遇见的一个长发的小可爱,英语法语都说得流利。小可爱说自己是外语系的大四生,正愁着实习怎么办,凯布尔就说自己公司在国内的分公司可以给他安排位置。之后小可爱没再说话,偏巧今天找上了他。 凯布尔买完单,把剩下的酒存了,回来后楚谌依旧什么反应也没。 他盯着桌上楚谌的手机,回复了小可爱的消息,问他愿不愿意出来面聊。心里想着再等5分钟,如果楚谌还是人事不知,他就联系许教授。 没等他开始计时,楚谌的就手机响了,有人打了电话过来。凯布尔抓紧了这颗救命稻草,拿着手机对着楚谌的脸摆弄几下,解了锁,立刻接起。 “喂,谌哥。” “Hello?” 两边同时开口,都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吕懿沉默了。 对面的声音并不是楚谌,而是一个带着不伦不类的英伦腔,显得油腻的男声。他嫌恶地皱起眉,意识到这就是今晚和楚谌吃饭的重要人物,实在维持不了什么风度:“是你,楚谌他怎么了?”
第十二章 凯布尔觉得自己同楚谌没什么缘分,或许可能跟吕懿更有缘分一些。不然怎么每次自己一和楚谌有联系,这人就突然冒出来跟自己直接对话。 第一次他失恋了打电话给多年未见的初恋,习惯性开口喊了声“宝贝”,结果对面冷冰冰地来了一句:“凯布尔?楚谌睡了,我是他丈夫。” 吓得他酒醒了大半,一脸不可置信:嗯嗯嗯?楚谌结婚了?他老公是怎么认识自己的?听这声音自己一点印象也没啊! 于是他傻愣愣地问:“你怎么会认识我?难道是我们高中同学?” “我们见过,我是吕懿。” 挂了电话凯布尔才想起来,这个叫“吕懿”的是谁。他觉得楚谌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跟个小屁孩结婚? 第二次就是现在,凯布尔记仇,想扳回一局,硬是添油加醋地形容了一番两个人如何久别重逢喜不自禁,于是楚谌没控制住多喝了几杯。又说多年未见楚谌长得依旧好看,令人心潮澎湃。 “地址,我去接他。”吕懿像是全然不在意,一句话就让他住了嘴。 半小时后服务生将人带到了他们位置上。凯布尔捧着手机正和小可爱聊得火热,见吕懿来了,抬个头算打过招呼,指了指对面坐着的楚谌:“我什么也没做,你接他走吧。” 吕懿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走到楚谌面前,半跪下来拿下他挡在眉眼之上的手,仔细地看着他的脸,检查他的状态。 那谨慎的模样让凯布尔觉得自己像个什么未遂的嫌疑人。 “我还约了人,Chen交给你我能放心吧?或者我打电话联系他同事?Chen说,你们俩已经离……” 吕懿蹭一下站了起来,让凯布尔后面的话硬生生断在喉咙里。他的目光由上及下,站在楚谌身侧扫了凯布尔一眼:“他酒量不好,你要是想喝酒,下次还是找其他人吧。” 说完也不等凯布尔有什么反应,把楚谌从椅子里扶起来,半搂着往外走去。 凯布尔愣在原地,内心万匹骏马奔腾而过。 气死了气死了,这臭小子什么时候长得比自己还高了! 季茉等在餐厅的停车场里,身后的车子右侧有几道泛白的划痕。 昨天自家老板再次开口借车,于是今早她堵了一路驱车来上班,把车钥匙交到老板手里。 老板也不白借车,下午四点半就大发善心让她下班并把她送到了最近的地铁口。她早早回家敷着面膜撸猫看剧,享受难得的清闲时光。毕竟每次老板来国内公司的这几天,公司上下都是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好像不让员工加班就不是合格的资本家。 当然,加班工资给得十分到位。 不过季茉还是希望今天这种提前下班的情况能多来几次,最好老板能和老板娘天天约会。 可惜好景不长,7点不到她就接到了老板的电话,说自己的车被擦了,需要她过来处理下。季茉满口答应,并让老板别担心,好好继续约会,自己会处理好的。 结果她赶到商场的地下停车场时,就见老板站在车边,垂着头情绪不明。肇事者就在一旁,保险公司也到了现场。 她走到车边往副驾驶看了一眼:位置上空无一人,只有两只手表品牌的纸袋安静地放着。 哦,原来人没在。 等保险公司拍了照,车子还需要去定个损。4S店现在都关门了,吕懿给了她周一半天的带薪假,算是对今晚意外事故的补偿。 于是肇事者和保险公司离开后,季茉一下子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吕总,您去哪?我送您。” 吕懿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他摁亮了手机屏幕,上面只有刚刚推送过来的几条时事财经新闻。 “回酒店吧。” “那……楚先生呢?” “他和人有约,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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