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闻和徐文舟对章司都挺殷勤,章老爷子知道这两个年轻人对他是有些道不明的心思的。 但是程礼……他既不热情又不疏远,章老爷子也没能摸清他的意思,说他无情吧,他又能对章司不知下限的容忍,说他有情吧,自从那次意外之后,他对待章司便不再那般热忱。 章老爷子叹了口气。 他年纪也大了,年轻人的世界,不是他一个上世纪的老头能把控的。 章司灵敏地听到了章老爷子的这一声叹息,他抬起头,清脆地喊:“爷爷。” 章老爷子走上前,两人自动撤开距离。 “要不要先回家?让老彭送你回去。” 章司已经将脏衣服换掉了,此刻穿的是高闻的常服,新的,在他身上很是宽松。 先前精致打理过的头发变了个样,发胶已经全被洗掉,半湿柔软的长丝耷拉着贴垂下来,显得章司整个人更加的稚嫩了。 章司本来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他刚刚才出了糗,再待下去也是需要勇气的。 勇气这东西,他暂时还没有。 章司点点头,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程礼站着的方向瞟了下。 章老爷子先是跟两个年轻小伙子扯了几句,最后才把目光放在程礼身上。 他问程礼:“你要不要也回去?” 程礼脸色平淡:“待会儿还有点事,处理完再回。” 章老爷子愣了一下,这还是程礼第一次在他面前直言拒绝他的安排,不过也不是完全的拒绝。 处理完事情就回去……可这句语气怎么听着有点怪?他也没有求着他回去的意思吧? 华如运营实权已经全部落入程礼的手上,章老爷子是知道的,他也只是睁一眼闭一眼,一个小小的分公司,掀不起多大风浪,况且他已经成功将绝大部分的重要业务迁移到总部了。 章司装作没听见这场对话,他默默地将擦干头发的毛巾还给高闻:“谢谢。” 高闻淡淡地笑:“没事。” 章司离开高宅的一路,都是徐文舟陪送着他一直走到车子旁。 上车前,章司有些愧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扫了你的兴。还有,谢谢你那个时候……不嫌弃我。” 徐文舟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后好好休息。” 章司状似轻松地笑,说:“那我先走啦。” …… 章司回去后,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凌晨,浑身难受得厉害,嗓子嘶哑干涩,把他生生渴醒。 大概是在寒冷的水里泡了一会儿,睡觉前也没关好窗,半夜感冒了。 章司喊不出声,也没力气下床走路,他晕晕乎乎地伸手往摸手机,眯着疲倦无比的双眼,点开通讯录。 他拨通了置顶的号码。 “爷爷,我难受……” 章司在床上侧躺着,话说一半就没了声。 他想着闭上眼歇一会儿,但闭上后便直接又昏睡了过去。 最后是对面挂掉了电话。 程礼看着手机屏幕,眼底有几分冷淡。 他从章老爷子的书房里出来没多久,在熟悉又陌生的房间里坐下没几分钟,就接到了章司的电话。 本打算直接挂断的,但指腹悬在红色挂断键上时,脑海里突然响起章老爷子的某句话。 他迟疑了两秒,改了主意。 极度咽哑的声音从话筒传出来时,他微微蹙眉。 最后还是没惊动章老爷子,程礼直接进了章司的房间。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呼吸紧促。掌中的手机还贴紧着他的脸颊,未灭的屏幕灯光打在他的嘴唇上,毫无血色。 程礼没开灯,靠着门外自己房间倾照过来的光,走到他的床边,用手探了他的额温。 很烫。 此刻的章司已经烧糊涂了,刚才通话时是最后的清醒。 程礼没有一丝着急的情绪,目光漫不经心地看着陷在昏沉中的人儿。 章司因为发烧,除了唇瓣,脸上泛着一层病态的红嫩。 程礼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动身出去找了点水,给他喂水时却遇到了问题。 他得先把人弄醒了。 可任凭他怎么摇,章司都个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 看来是真的烧晕了。 程礼有些嫌麻烦,可在喊人和自己扶他起来灌水之间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将他从床上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又用手去拨弄他的下颌和唇齿。 章司以为是水,张了张嘴。 程礼的手指被他咬住。 章司吮吸了两下,发现不是水,用舌头顶吐出口腔。 程礼眯了眯眼,想起了某些不可描述的过往场景。 章司渴极了,发出了几声渴求的呢喃。 程礼凑下脸去听,章司正好抬头,唇瓣直接贴在了他的下颌处。 再往上一寸,就是他的唇。 程礼被突如其来的热弄得一怔。 他稍稍一动,章司的唇便随即撤离了他的下颌。 但他紧拥着章司的手臂却没松开。 程礼没有动他的念头,但他主动贴上来,他也没想着拒绝,他喝了一口手中的水,另一只手顺势往上将他的头往上扶。 他噙住他的唇,用舌头撑开了他的齿关,将水悉数转移到他的口腔里。 章司的舌头被人轻咬着叼住,呼吸的氧气也渐渐稀缺,他想逃离这些威胁着生命的桎梏,可他一有躲开的意向,胁迫着他的力度反而越来越强悍。 在他以为自己将要溺死于呼吸不上之时,身前的压迫感减弱了些。 他恢复了正常的呼吸频率,昏昏沉沉地睁眼时,眼前尽是一片朦胧与迷茫。 但涸干的喉咙被水流浸润过,让他好受了不少。 他感受到身边有说话的声音,但他脑子不太清醒,耳朵也不灵光,听不清声音的内容是什么。 他的手胡乱地摸索着,不知抓到了什么。 程礼垂眸看着章司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一般,紧紧拽着他的衣襟,嘴上又喏喃着什么。 这会儿倒是彻底依赖了他,没有半分清醒时的纠结与设防。 不过看他的模样,应该是喝过水后暂时的舒畅,所以显得乖巧听话些。 程礼盯着他的脸琢磨了一会儿,这才有了要联系医生的想法。 章司不喜欢医院,而且很抗拒待在充满消毒水的空间里,所以以往生病时没去过医院,都是让家庭医生上门诊治。 但家庭医生住在外宅区,过来还要一段时间。 他刚挂断与医生的通话,床上的人热得蹬着四肢踹开被子,将胳膊腿脚全露在了外面乘凉。 程礼拧眉,上前又把他的手脚塞回去,只露出了个小小的脑袋。 章司觉得热,不乐意,又哼哼唧唧要踹被。 程礼干脆用被子将他裹成一个粽子。 章司热得浑身黏糊,意识混混沌沌的,脑海里只剩下徐文舟那股光是靠近就能让人感受到凉意的气息。 他在被紧紧裹着的团子中哼哼道:“徐文舟,你过来点……” 程礼一顿,盯着他十几秒,然后站起身,下了楼等医生。 家庭医生赶了过来,与程礼交谈寒暄了几句,却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话筒传出的声音一样的平淡如水,似乎有些不高兴。 医生检查完后,说要打点滴,程礼没什么表情,听到说到点还要更换吊瓶时,也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程礼协助医生扎好针头,忙好一切又亲自送医生出了门。 上了楼后回了自己房间,时间一到才又过去换了药水。 章司睡着觉后动静都不大,所以第一瓶吊瓶很顺利的滴完了。 程礼换完药瓶后,又看了眼床上的人。 缩在宽阔的被窝里,空出了一大半的位置。 程礼回去关了自己房间的灯和门,然后折返回来,直接上了他的床。 他在被窝外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身上还是冰冰凉凉的,躺在章司身边时,章司似乎感受到了能让他身心愉悦的凉意,便无意识地往他身上缠了过来。 程礼想到他先前喊的名字,皱眉,不耐烦地绕开了针头把他推回去。 章司不依不饶,又重新缠了上去,嘴上嘟囔着:“你好凉快啊,徐文舟……” 程礼脸色更冷了,又把他推走。 你来我往间,最终还是程礼输给了他的无赖。 程礼狠狠地捏着他脸颊的嫩肉,声音冰冷:“我不是徐文舟。” 章司挣了挣,又想方设法往他身上靠。 程礼生气了,用另一只手将他的眼皮子强硬睁开:“看清楚我是谁。” 章司被反复拒绝的推搡弄得有些不悦,他在恍恍惚惚间被强势扒开了眼睛,他以为自己还在神智沉浮的梦里,还在他与程礼能亲密玩闹的时候。 所以看见了眼前熟悉的脸后,他有些地委屈地向他讨着怜爱:“礼哥,我好疼……” 程礼一松手,章司便毫无妨碍地缩到他的怀里。 程礼虽然还有些愠气,但也没再将人推开,他小心翼翼将针管摆弄好,同时找了个能让他舒适点的姿势搂着他。 等到怀里的人彻底安静后,程礼才抽出僵麻无力的手臂,翻身仰躺,一言不发地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约摸着时间到了,他又捣鼓了好一会,彻底终于结束了点滴环节。 折腾了大半夜,他也需要休息了。 他将章司抱到床中央,掩好被子后,回了自己房间。
第23章 嗯,我坏 章司因为睡得久,第二天很早就醒了。 下楼的时候,撞见了刚结束晨练回来的程礼。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了两秒后,章司率先移开了目光。 坐在客厅沙发看报纸的章老爷子看了两人几眼,而后对章司道:“身体怎么样了?” 程礼一大早就跟他报备了章司半夜发热的事。 章司身体素质不太好,不管怎么调养,还是一副柔柔弱弱的状态,大抵是当初在水里落下的病根。 程礼站在远处没动,似乎也在等着他的回答。 章司的脸颊上似乎还残存着几分烫热余温:“好很多了。” 其实头还是很晕,浑身也软绵绵的,还没有完全退烧。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了手背上的针孔,隐隐约约想起昨晚的事,而照顾他大半夜的人……就在眼前。 “难得人齐,”章老爷子这才对程礼发了话,“阿礼,你换好了衣服,就下来一起吃个早饭吧。” 程礼沉默两秒,“嗯”了一声。 早饭全程下来,异常的安静。 章老爷子离桌前,问程礼:“等会儿有没有事?” 昨晚两人在书房里的谈话,有提及到总部的人事调动,还有的初步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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