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与安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自觉,语气冷得吓人。 “……我们在说有导演要来我们医院拍摄儿科医生纪录片的事情,时医生您还不知道吧?”其中一位怯怯开口,偷偷向上瞄了一眼时与安。 “你们刚才说要拍我?”时与安皱眉。 “我们也是听说的。”另一个小姑娘开口。 “说是因为你是归国海归,又是最年轻的心胸外一把刀,话题性比较足,所以第一期就选择先拍您……” 眼见着时与安的脸色一寸一寸黑了下去,小姑娘越说声音越小。 “这是张院长谈进来的吗?” 时与安压抑住自己浑身散发的黑气。 “是的。” 两个小姑娘异口同声。 “行,我知道了。” 时与安沉声应答,转头大步向前迈去。 两个小姑娘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时医生也太可怕了。” “谁说不是呢,就时医生这张冷脸这个语气,你说他怎么找到对象?” “又或者他找到对象了会不会搞家暴啊。” “啊……不至于吧……” “……” 时与安不知道自己被安上了家暴男的标签,他大步往院长办公室走去。 好在到门口时他还是忍耐住了自己的脾气,在心里默念三次“礼数”。 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两下门。 “进。” 里头传来张福正的声音。 时与安回头带上门,走到张福正的书桌对面,没等张福正开口,时与安先发制人。 “老师,我不想参与拍摄。” 张福正一看时与安一脸黑地走进来,就心道不好,这一根筋要开始较劲了。 “你已经知道了?”张福正问。 “嗯,刚才听同事说了两嘴。”时与安回答。 “我还想着今天下午召集全院一起开个会,要求大家全力配合摄制组的拍摄,你倒好,第一个跑来给我唱反调。”张福正眼睛一眯。 时与安不为所动道:“让我干什么都行,别让我出镜,我不适应。” “不适应你就多适应适应,而且你跟人祁导也是熟人了,都见过面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吗?” 张福正心想你小子不知道老子为你操了多少心,为了你硬生生比隔壁市儿童多出了十万块钱,你要是不给我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老子抽死你。 时与安皱眉,不是很理解张福正的意思。 “什么见过了?” “哦,你还不知道吧~” 张福正笑眯眯地看向时与安。 “这次拍摄纪录片的导演就是祁迹啊,我之前推荐你们见过面的,你不记得啦?” 时与安“……”
第7章 拥抱 清晨六点半,时与安出门上班了。 路过门口的鞋柜时,他盯着鞋柜上的伞犹豫纠结了三秒,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拿过伞大步迈出门。 到医院的时候不过七点出头,办公室里还没什么人,只有唐晓声已经早早地到了坐在书桌前,嘴里念念叨叨地闭眼背着什么。 听见脚步声,唐晓声睁眼站起来,跟时与安问了声好。 “时医生,早上好。” “嗯,早上好。”时与安冷淡应答。 时与安走到办公桌前将左手的包放下,低头看了看右手的伞,思考了几秒,将伞挂在了书桌靠通道的外头。下一秒,他看了眼过于狭窄的通道和外头逐渐增多的人群,皱皱眉,又把它重新挪到了靠墙的里头。 半分钟后,这把伞和他的包一起整整齐齐地被挂在了墙角的衣架上。 唐晓生本来就基础知识背得头昏脑涨,从时与安进来之后就一直在用余光观察时与安,于是他就发现了他们时哥今天的反常,一把平平无奇的伞被他跟个宝贝似的三迁家门,而后开始对着空空如也的书桌开始清理桌面。 时与安把书唯一一本书从桌子上搬开,又用面巾纸沾了水将边边角角擦得干干净净,像是在进行什么神秘的仪式。 没成想他擦着擦着突然抬头望向唐晓生的方向,这一下把唐晓生吓得眼珠子乱转。 “问你个问题。”时与安很严肃。 “老板您说,怎……怎么了?”唐晓声立刻挺直身板应道。 “今天来拍纪录片的摄制组……”时与安停顿了一下,“应该会来拍这个办公室的吧?” 唐晓声一脸莫名,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应该……会的吧?” “不是说要记录儿科医生的方方面面么,我们在办公室的日常肯定也是要被记录的。” 时与安听闻,沉吟了一会,接着忽然抬头,横眉一皱。 “那你还坐着干什么?” “啊?” 唐晓声被问闷了,我坐着怎么了,碍着谁了吗? “你以为你的桌子很干净吗?” 时与安一脸正直又满脸煞气地指出问题核心所在。 唐晓声回神,看了眼自己像被书埋了的桌面,瞠目结舌地看向时与安已经被清理得能反光的桌子。 “那这些……都要理掉吗?”他颤着嗓子开口。 “你作为一个医生,个人卫生问题如果都不解决好,患者怎么信任你,医院怎么信任你,社会怎么信任你。” 时与安一句比一句抑扬顿挫。 哇!已经上升到社会价值层面了吗?唐晓声两眼一黑,感觉数不清的臭鸡蛋和唾沫星子向他们心胸外科飞来。 之后的半小时内,数位走进办公室的医生都被时与安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念得目瞪口呆,然后哼哧哼哧开始收拾桌面,摆放椅子,扫地拖地,一改之前鬼子进村的萧条模样,整个办公室焕然一新。 张福正今天为了拍摄特意大早来心胸外科视察了一番,看见这个已经今时不同往日的办公室都一下走不动道了,他特意拿下自己的老花镜擦了擦眼睛,又重新带上。 “哟,我没走错吧?这是你们心外的办公室?”张福正乐了,自我满足道。 “看来我的动员会做得还是很成功的嘛,大家都很积极配合我们的拍摄嘛,这风貌很好,继续保持啊。” 老头乐颠颠地走了,留下苦不堪言的一群心外骨干,面对洁癖达人时与安敢怒不敢言。 在时与安的指导下,路过的苍蝇遇见新打扫好的心外办公室都得犹豫两秒。 因此,当祁迹指挥着胖子他们开始搬机器进办公室的时候,看见洁白无瑕的大理石地板,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桌面以及一位位站在桌旁带着热切目光望向他们的医务工作者时,祁迹吓得脚底一滑,一瞬间以为自己进的是什么白衣会所。 “这儿……是心胸外科的办公室吧?”祁迹试探着问。 得到了诸位医护肯定的回答,祁迹心道不对啊,这和张福正给他的信息对不上啊。 不是说心外医生都忙,书又多,办公室可能会乱点让他多担待吗?张福正还特地说可以多拍一些特写,少拍些大景,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可这,比他们工作室整洁多了! 祁迹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一眼身后还在哼哧哼哧搬机器的胖子,心道人家白衣天使那么忙都还这么注重公共环境的卫生情况,你看看你们一个个把办公室霍霍得跟垃圾场一样。 胖子莫名其妙受了祁迹一白眼,十分摸不着头脑,心想这人怕不是每个月那几天又来了,阴晴不定的。 打过招呼后,祁迹让各位医生们各忙各的,不用管他们,尽量按照自己原有的工作样貌来即可。 他瞥了一眼,坐在办公室最角落的时与安,从刚才起这人就开始玩隐身,站那儿也一句话不说,招呼都不跟他打一个,权当不认识他似的。 祁迹乐观地想,没事儿,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他让胖子他们继续调试机子,自己往时与安的办公桌踱去。 “时医生,看书呢?”祁迹踱到时与安书桌旁,笑眯眯问道。 “嗯。”时与安面无表情地用手指在书面无意识地刮了又刮。 “时医生是不是见到我太高兴了,书都看不进去了。”祁迹换了个姿势没骨头似的挨在时与安的桌旁。 “没有。”时与安低头,避开了祁迹过于晃人的狐狸眼。 “怎么没有。”祁迹用下巴方向点点书,“刚就是156页,现在怎么还156页啊。” 他弯下腰低头靠近时与安,轻笑一声道:“这页很难吗?” 时与安不动声色地合上书。 “不,不难。” “哦,不难啊……” 祁迹拖长了尾音,调笑地意味明显。 时与安看了一眼祁迹一肚子坏水的模样,迟钝地反应了五秒,才反应过来刚才祁迹在门口,怎么可能看得到自己看的是156页…… 时与安眉头紧锁,迅速将书放进了自己抽屉,嘭一声合上了抽屉。 祁迹看了眼时与安微红的耳尖,心想。 小样儿,脾气还挺大。 “时医生,我们这段主要是拍摄一些医生出诊前在办公室准备的一些素材,你放轻松就好,平时做什么今天就做什么,我们尽量在保证观赏性的同时做最大程度的还原,所以你不用太紧张。” 祁迹玩闹够了,端回了导演的架子。 “毛桃,待会儿你跟时医生讲一下这段拍摄大概想要表达的意思。” 毛涛涛从一堆机器后面挤出来,狗腿地应道:“好嘞祁导”。 祁迹刚从一堆人身后退出来,就被唐晓声拉到了小角落,神神秘秘的。 “怎么了唐医生?”祁迹笑问。 “祁导,我想问一下,你们在这个办公室……要拍多久啊?”唐晓声捏着衣角有些为难地问。 “这个……今天一天就能拍完吧,办公室的镜头不多,时医生配合的话,今天就能一次性取材完。”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唐晓声拍拍胸脯。 “怎么了唐医生?”祁迹笑了,“这么不欢迎我啊。” “啊,不是不是!我绝对没有不欢迎您的意思,我们很欢迎您的!主要是……主要是……” 唐晓声显然有些犹豫,但抵不过他今天所遭受的一切,他偷偷靠近祁迹耳边,小声说道:“主要是时医生他,好像有点不正常。” 祁迹微微挑了挑眉,乐了。 “怎么个不正常法,唐医生你详细说说。” “就……” 唐晓声急了,又靠近了祁迹一点,拿手捂着祁迹耳朵。 “时医生一大早就开始指挥我们大扫除。” 唐晓声很郁闷。 “你说我们本来书就多,杂物也多,都清理了我们往哪里放,我们现在都把柜子里的零食扔了用来放书!” 一句句堪称声泪俱下。 “我看时医生肯定是因为您要来拍摄了,怕不好看才让我们打理的。您要是拍一天还好,您要多来几天我们办公室的战略储备粮都要被扔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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