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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洲迟疑了一下，以为唐一羽是怕太贵重，于是道：“这个，不算贵。” “不是贵不贵的问题。”李言洲没有明白话里的意思，让唐一羽眉头皱得更紧，“你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明天你生日。” 唐一羽沉默了，过了好半晌，才道：“李言洲，你不需要送我礼物。这个礼物你收回去，以后也别送了。” 说着，唐一羽又抬起手把腕表递给他，可李言洲站得直直的，动也不动，只是目光一直紧紧抓着唐一羽，就跟在用眼神探究唐一羽是不是真心说这话一样。 唐一羽被李言洲这种眼神盯得累得慌，阮申还在房车里等着他们一起去看日出，而李言洲迟迟不伸手接，这样不上不下地僵持了一会儿，他干脆把腕表递给身旁的小王，道：“你拿给他。” 小王心惊肉跳地接过，双手捧着，看了看唐一羽又看了看李言洲，一脸委屈为难地凑到李言洲跟前，“李，李老师，您您快收下吧……” 李言洲只盯他一眼，就收回视线去看唐一羽。 李言洲知道自己不打招呼突然出现，让唐一羽完全没有准备，可是打了招呼，唐一羽又不一定让他来，更不提唐一羽把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他这次就是想见唐一羽一面，把礼物送出去，希望还能从朋友开始，在他心里唐一羽重情，不是说断就容易断的那种人。 只是现在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刚刚在脑海里组织了三个小时的话，放到此刻实战演练，看起来并不合适......因为唐一羽的态度，与他脑海里的态度天差地别。 所以一时间竟想不到多么贴景的开场白。 唐一羽不喜欢李言洲一直盯着你，好像有很多话说，可又打死不开口的行为，此刻只想快点把这尊佛赶走，剧组人多眼杂，被人看到不好解释，再加上拍了一晚上的戏，唐一羽现在就想回房车躺着。 李言洲不说话，把唐一羽还剩的一点耐心也耗得差不多，最后他给小王扔下一句话，“把东西还回去了就回房车，我先回去喝口水。” 说完唐一羽就转身要往房车方向走，可他一个步子还没迈出去，垂在身侧的手臂就被一股力给拉住。 如果说刚刚唐一羽一直在维持他们最后的好言相待，现在李言洲的动作就真的触到了唐一羽的底线。 这边对于李言洲来说，看到唐一羽转身，几乎是下意识去拉他的手腕。跑了这么多公里，等了这么多个小时，李言洲要的不是唐一羽这样的拒绝。 可当看到唐一羽应激似的抽出自己的手，往后连退了好几步，一脸惊魂不定的表情，李言洲都不敢相信这是唐一羽面对自己时的反应。 看到唐一羽浑身不适，小王担心地来到他身边，正欲搀扶他，下一刻就听见唐一羽冲李言洲道：“你今晚到底想干什么？” 李言洲张了张口，他刚组织好语言，一道声音却又由远及近地打断了他。 是阮申。 “小羽，怎么在这儿，我到处找你，再不出发时间可能来不及了。” * 阮申从剧组里出来往唐一羽房车走的时候，有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个人，但是因为周围太黑了，他看不清是谁。等在房车里看见唐一羽出来，带着小王往那个人的方向走时，他微微惊讶，再联想到小王在休息篷欲言又止的模样，阮申大概对那人和唐一羽的关系有了点判断。 他静静地在车里等唐一羽过来，和司机确认了一遍行程路线和时间，又看着房车里拜托小王搬上来的一幅幅油画，想唐一羽待会儿会不会惊喜。而这时视线莫名移转，通过房车的窗户，阮申隐隐约约能看见那边还在聊天的三人——唐一羽转身要往房车走，却被那人上前一步抓住了手，唐一羽看起来被吓了一跳，飞速地甩开，肢体特别抗拒。 看到这一幕，阮申直接冲出了房车，直奔唐一羽的方向。 却是没想到，让小王欲言又止，拉唐一羽手腕想挽留，结果被拒的人，居然是李言洲。 唐一羽知道阮申这句话是来解围的，后者大概率已经看到了刚刚他和李言洲发生的事，拉手、甩开，这两个动作足以让人发散出许多猜测，那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唐一羽看向李言洲，接着道：“如果是送生日礼物，你可以收回东西离开了。我想我们现在的关系应该是陌生人，我还没有见过陌生人之间会送礼物。” 没有防备地被唐一羽这句话刺了一下，李言洲深呼一口气，瞬间无视了阮申刚刚突然出现打的茬，深深地看着唐一羽，“陌生人……我们认识了十年，小羽。” “……” 唐一羽道：“但是那十年，应该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就结束了，我以为你跟我的理解一样。” “而且李言洲，你以为我愿意回忆那十年？” 这句话的话音一落，站在一处的四个人，仿佛都被按了暂停键，好长一段时间，每个人好像都在等身旁人的反应。 过了会儿，唐一羽给小王使眼色，小王上前，再一次把腕表递给李言洲。 这次李言洲总算收下，他低头看着连包装盒都精致无比的腕表，很想抬手揉揉闷得难受的心口，但还是忍住了，在唐一羽要跟阮申一起离开的前一刻说：“对不起。” 唐一羽一顿，面无表情。 “没事。” ---- 早上好，好久不见，谢谢宝贝们
第四十八章 李言洲开着车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回市里要个把小时，郊县好一点的旅馆一早就被剧组包下，好像四处都没有落脚地。 本来他该回市里收拾东西回北美，搭最近的飞机，两边的时差说不定还能让他赶上为李言屿庆生。 只是上飞机前，他来郊县见唐一羽的目的，一样都没有达到心中预期，以至于现在他的思绪全都被阮申揽着唐一羽转身离去，上了同一辆房车的画面所霸占。短时间内，根本想不清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车开得越来越远，李言洲也越来越焦虑。 他和唐一羽走的不是同一个方向，他能感受到这种就算自己停下来，也会不受控而越来越远的距离，宛如氧气也在随着距离越发稀薄，心跳会加速，意识会模糊。惧怕死亡会生出求生意识，可是剧烈挣扎过后，却没有能匹配的求生方法。 氧气已经没了，剧烈挣扎就是加速死亡。 可是不挣扎又心中不甘。 李言洲不知道何去何从。 哪怕是大学后分手的那三年，他也从未如此真实地怕过唐一羽的离开－－那时候所有的事情还没有开始，没有得到解决，他坚信他和唐一羽还会再次相遇。 而现在呢？ 抓不住摸不到的恐惧从脚底猛地蹿到心口，好像一切的感受都在这一刻化出具象，李言洲眼神一慌，突然重踩刹车，在夜色安静的郊县小路上发出格外轻易刺耳的刹车声。 随着车轮与地面摩擦声音的平息，李言洲克制着劫后余生般粗重的呼吸，抬头看向车前...... 只差一点，他就会撞上拐弯处的护栏而冲下农田。 ＊ 有李言洲的突然打扰，唐一羽一路上的状态都不太好。阮申虽然好奇，但也没多问，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这么久相处下来，阮申知道唐一羽是可靠有分寸的人，所以他只是拍了两下唐一羽的肩膀，催促后者在车上多眯一会儿。 也不知道唐一羽是拍戏累了，还是和李言洲面对面的那十几分钟耗光了他的精力，对着阮申点点头，便偏头乖乖闭上了眼。 不过睡没睡好，又是另外一回事。 看日出的地方是个露营基地，阮申在路上联系了商家老板，凌晨四点到达目的地后，帐篷烧烤全都已经准备好。一直到开播前，他都在帮唐一羽忙前忙后。 下车后唐一羽守着烧烤，小王和阮申给他举灯对直播光线，整个过程阮申显得格外专业，跟小王这种入行还没满一年的半吊子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这大概和他什么事都喜欢亲力亲为的性格有关。 唐一羽把烤肉翻了一面，一边刷油一边想到从前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一种说法－－阮申这种行事风格的人占有欲控制欲极强，在一段关系里这种人会竭力要求自己占上风，和这种人相处起来会很累。 这么一想，唐一羽也顿时觉得阮申和李言洲有点方面很像。 阮申照顾人喜欢安排好一切，李言洲也是这样。只不过两人的差距在于，阮申在安排一切之前，会先问问唐一羽的意思，大致的计划由两人一起定下，阮申再单独处理好其余细小的事情，或者再延伸一点惊喜，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而李言洲则是独断专行，像下命令一样。 李言洲才是那种相处起来会很累的人。 认识十年，跟了他五年，唐一羽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勇士。 粉丝期待已久的一年一次生日直播在凌晨五点空降，让很多人措手不及，不过即便是在凌晨，弹幕也一片欢呼，看得眼花。 在镜头前唐一羽不敢再去胡思乱想，扬起那抹标准笑容，从容地开始和粉丝谈天说地。 碍于两人最近捆绑热度太高，阮申拒绝了唐一羽的入镜邀请，担心营销过度会引起反感，所以一直坐在镜头外，给唐一羽递烤串，帮小王拍工作室营业花絮。 不过阮申虽然拒绝了入镜，唐一羽在后来结束直播发生日动态时，还是把阮申送给他的礼物拍了照传到社交平台－－九张油画，唐一羽出道四年后出演的所有角色都被阮申用颜料画纸记录下来，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他。 阮申说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唐一羽缺什么，但他觉得纪念是很有意义的事，所以打算把前四年的先补上，希望以后每一年都能由他给唐一羽送上这样一份独特的角色油画生日礼物。 这样简单的话直接含了两层意思：祝唐一羽年年片约不断，事业高升，两人的友谊也永远不断。 听到这话，唐一羽都不知道要如何感谢。 碍于阮申今天还有通告，下播后，几人一边休息一边把剩下的烧烤吃完，没多耽搁就返程回剧组了。阮申懒得再回一趟旅店，直接让司机送他到剧组，一个人跑去化妆篷休息。小王联系了快递，回了旅店就和司机在楼下等，准备把阮申的油画都先寄回家里，免得杀青的时候要搬太多东西。 唐一羽一个人刷着手机坐电梯上楼，这边小县城的旅馆最高只有七层，他和阮申还有导演制片都住顶层，然后他又选了个最角落，在走廊尽头的房间。 这个下意识的选择习惯源于李言洲，当初李言洲是有过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来剧组把唐一羽折腾了两个晚上的行为。那时唐一羽酒店房间左右隔壁和对门全是剧组的人，外面还有数不清的粉丝和娱记，两个晚上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差点没把他磨疯，生怕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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