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孩的过往充斥着太多好玩的记忆。 想到那些,薛霈在明亮的康复室里,准备就绪,忽然听到熟悉的医生藏着笑意道:“难得见你这小孩笑,想到那个每回都陪你来的哥哥了?” иǎnf 薛霈微怔,有种被戳破秘密的难为情,那张始终神情平淡的小脸,动了动唇,心口不应道:“不是。” 医生是个与管家年龄相仿的男人。 他是比较开朗的那种医生,开得起玩笑,也惯会在康复训练时,陪孩子们沟通谈心,从来都觉得薛霈讨喜且有意思,只是这孩子对外人极少表露清楚。 其实,他负责薛霈小朋友的康复训练中,包含着心理治疗的项目,只是小孩子未必清楚这些。 难着这回借着陪同训练能够跟小孩打开话匣子。 医生盯着靠仪器训练站姿的薛霈,假装在翻看资料,漫不经心地问:“那个小哥哥怎么今天不陪你过来了?” 薛霈回答:“莱恩要集训。” “打球?” “击剑比赛。” 医生将资料板子放平,话题绕往治疗上,问道:“剑很重,平时看到你哥哥拿起来,有想过也试一试吗?” 薛霈毫不犹豫地摇头。 他亲眼看到过莱恩穿上击剑服、头戴上面具,再手持细长的弹性钢剑,背脊挺拔,英俊优雅,那是他心目中向往的哥哥,是当之无愧的帅气。 但—— 薛霈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拿起那剑,看着有力量的剑,会压着他肩胛区域疼痛的剑。 “我不能试的。” 薛霈不自觉挺了挺身子,下颚微收,在康复训练中,清楚地认知到自己患有疾病,“……身体会受伤。” 不仅仅是那把剑。 更是奶奶让他从小学的、后来哥哥也送的小提琴,他想,这辈子他都没办法再碰了。 另一边。 霍灵顿国际学校。 这所覆盖小初高的国际化校园中,体育区域占地面积广,击剑馆更是庞大,训练馆、赛事用房、热身场地和正式比赛大厅的设施应有尽有。 在竞技场上两个小少年进行了几个小时的漫长训练。 而后点到为止。 陆莱恩摘下面.具,棕发沾着汗水,湿了发尾,在灯光下显得近乎透明,令他英气的五官染上一丝混血感。 对面的褚存熙也跟着脱掉了面.罩。 那小卷毛就跟在理发店里裹熟了似的,直言头上起火,招呼来两个小跟班送水和烤肠,休息了会儿,又哭天喊地道:“我的佩佩包什么时候来呀?” “我好想好想佩佩包。” “你们能不能帮我把他接过来啊?” 那两个小跟班平日里没少刷褚存熙的卡,任劳任怨,眼看着还真要打车去接人,走过来的陆莱恩脸色凝然,居高临下道:“别理褚存熙。” 褚存熙不满地嘟囔道:“莱恩哥是坏人,霸占佩佩包,从来都不让我抱他。” 陆莱恩:“……” 他就当没听到,从竞技台上翻身往外走,抄起水瓶,仰着下巴喝了起来。 本来训练完已经是一身汗了。 褚存熙不知怎么回事,身上就跟有跳蚤似的,从他这头蹿到那头,晃动的小卷毛刮来热风,让陆莱恩燥得不行,直言要去洗澡。 “好吧。” 褚存熙托着下巴问,“那我的佩佩包什么时候到咧?” 陆莱恩从携带的背包里翻衣物,正摸到手机,本是想问佩佩到哪里了,一瞧见褚存熙那热情如火的小狗模样,心里多少别扭,才不想让他整天跟佩佩贴来贴去。 “没那么快。” 陆莱恩在估摸着时间,佩佩多半刚从医院离开,赶到地库,等他洗完澡也该到了,“我洗完澡再问。” 褚存熙不乐意道:“哦。” 陆莱恩受不了身上有汗味,拉上拉链,抓着包先走一步,没注意到方才被他落下的浴巾忘了塞进去。 身后的褚存熙也只顾着跟两个小跟班讨论中午吃什么大餐。 没谁注意到那漆黑色的浴巾,以至于薛霈赶来时,褚存熙从休息区蹦起来,伸手挥了挥,怕位置不明显,还想把那密封好的浴巾拿出来摇成螺旋桨。 薛霈的视力极佳,从入门就看到了位置,撒开纤细的小长腿跑过来:“存熙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褚存熙几乎要上前抱过去:“佩佩包——”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打断了他的举动。 褚存熙眉心一跳,心想陆莱恩不会在他身上装窃听器了吧,一看消息还真是对方发来的,更是惊恐:“莱恩哥也太可怕了!” 薛霈一头雾水:“嗯?” 褚存熙单手握住手机,定神细看,又哎呀了声:“误会他了,原来是浴巾忘记拿了,想让我帮忙送进去。” 薛霈轻轻地“啊”了一声。 他来得比平时早,看来哥哥去沐浴时里洗澡了,想着要不帮忙把浴巾拿进去,脑子骤然反应过来,浮现出一些少年在花洒下淋湿头发的画面。 “……” 薛霈那张清冽的脸蛋浮现出变化,微妙得很,被眼尖的褚存熙一下子注意到了:“怎么回事哇。” “佩佩你的脸有点红!” 薛霈费力摇头:“没有。” 褚存熙嘟囔道:“就是有,不管了,佩佩帮忙拿进去吧,反正哥要是知道我不让你拿进去又会说我。” 薛霈全然不明白为什么一定得是他帮忙拿进去。 但是。 他更不想别人拿进去,只因褚存熙是个全身懒骨头的人,一天好几顿零食,却从来都让人跑腿去的小卖部,肯定是要使唤那两个跑腿的同学去的。 “我给哥哥拿进去。” 薛霈差点就靠抢的,将装有浴巾的包装袋握在手里,掌心微热,迈脚步走远了还得补充一句,“我马上就回来。” 又坐回去的褚存熙享受着左边的小伙伴举风扇,右边的小哥们喂插有吸管的巴黎水,小声地哼哼道:“明明佩佩包自己就很想去,我可是火眼金睛看得很清楚的。” 哗啦—— 薛霈掀起隔着更衣沐浴室和训练外厅的帘子。 他跟着莱恩来过好几回击剑馆,但进到这里边还是头一回,只记得每个选手都有对应的更换隔间。 这期间找一找也没什么。 而陆莱恩在专用更衣室里立着,单手握着手机,感到无聊,忽然,隔间门外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 那脚步声很轻也很熟悉。 陆莱恩的眉尾动了动,直觉趋向于某个答案,可登时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这个时间的佩佩只会在医院过来的路上,怎么可能提前赶到,还不给他发消息。 多半是大大咧咧的褚存熙在搞事情。 “咳。” 陆莱恩清嗓,外边的人也叩了叩门,心中有数的小少爷戏弄道,“没上锁,帮我送进来。” 外边的薛霈:“……” 哥哥的语气为什么有点不怀好意? 里边的陆莱恩知道褚存熙才不会进来,心中的腹黑因子在作怪,非要使唤人,装模作样地冷酷说:“我胳膊不舒服。” 一门之隔的薛霈:“?!” 听到这话。 里边似乎还冒出了不小的动静,像是击剑服碰在一起,难不成是哥哥受伤了行动不方便吗? 薛霈完全顾不上别的,推开那门,紧接着一眼瞧见里边的光景,瞬间呆在原地。 视线落在早上醒来时指尖碰到的地方。 那是……腹肌? 被破门而入的薛霈吓到的陆莱恩,早已脱下训练服,上半身的白色长袖捋到一半,正露着牛奶色的小腹肌。 不怎么夸张。 却在将近十四岁的年纪,算得上是传至网络会被转发“哈斯哈斯”搭配眼冒爱心程度的腹肌了。 空气也凝固在一方天地。 陆莱恩和薛霈各自对视几秒,接着,双双别开了脸,像被扔进了蒸笼里,耳根都冒着不同程度的灼气。
第二十七章 这大概是褚存熙吃过最闹心的大餐。 他的两个小跟班临时跑路,眼前的陆莱恩和薛霈不知吃错什么药,中间像立了一堵墙,你不敢偷看我,我不知怎么理你。 “……” 褚存熙有点受不了,结完账,撂下狠话道,“我要回家了,你们继续玩吧,搞不懂现在的年轻小朋友哦!” 小卷毛少爷的管家姨姨来得飞快。 这下,料理店里的薛霈和陆莱恩更是尴尬了,窗外是飞驰而过的车流,黑发的漂亮小孩闷头吃饭,撑着下巴的棕发男孩不时抬起手腕看时间。 等管家哥来接的期间,他俩也不是没有交流,可每当陆莱恩一开口,听到的都是哝哝的语气词,只有眼睫眨得很密也很快。 这大概是佩佩第一次被他招惹到了。 这种情况持续到管家哥赶来,接回两个小孩,送到宅子大门,车还没停稳。 薛霈几乎是夺门而出,漆黑头发落上白霜,竟是飘下小雪,如同当初在演技学院的那一天。 但跟幼崽时期不同,陆莱恩下了车,蹭了蹭高挺鼻梁,没追上去,在这冷风猛往领口里灌的时节,刻意地避开同时进宅子的时间。 管家哥傻了眼:“惹佩佩生气了啊?” 小少爷闷闷地应了声,眺望拉上窗帘的卧室,深吸口气,好似做足了心理准备,进宅子后,先进了自己的卧室。 随着长大。 陆莱恩的卧室变化不大,只是书桌区域更宽敞,人体工学座椅是德国顶尖品牌的黑色款,往那一坐,就跟躺在棉花上似的,入眼既是一副半框眼镜。 三年前,陆莱恩在伦敦弃考的壮举,以及怀疑自己眼神有些问题,没有选择跳级,如今是正儿八经的初二学生,上课偶尔会戴眼镜的那种轻微近视的初中生。 这么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竟然近视了。 家里人都在着急,更何况是薛霈,当时每天都忙着劝哥哥别戴眼镜,可陆莱恩非不听劝,非要戴眼镜还一戴就是两个月。 回想起来也挺好笑的。 陆莱恩仰脸看天花板,心想自己以前把薛霈当成妹妹,后来知道是弟弟后,每当佩佩睡不安稳,都会主动去帮暖床,适应了这种相处模式。 偏偏今天成了特殊,不久前何止是把人惹到了,好像还逾越了边界,可他这么些年分明都没跟佩佩闹过别扭。 八百年前的礼仪课知识蹦了出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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