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鹰轻微皱了下眉,若秋看出他并没有完全理解,接着把剧里女主是怎么逃出小岛,遇到了怎样的人,发生了怎样的事都给详细描述了一遍。 “在看这部剧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对于女主来说,一个是知道她所有过去伤痛的人,一个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能够带她走向光明的人,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若秋问完,就有些后悔,这个问题是他看剧时候最纠结的,没想到现在他居然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一个完全没看过剧的人。 于鹰没有立刻回答,他牵起嘴角笑了一声,反问道:“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选?” “我应该会选择前者。”若秋想了想,还是选择了跟剧中女主一样的选择,“如果有一个你不需要说什么他就能完全懂你的人在身边,这样不是挺好的?” 于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只是这个回应中并没有什么赞同的意味。 若秋表面平静,心里却上蹿下跳的,每次于鹰一反问,就表示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这个套路每次自己都会踩坑,踩坑了还不长记性,真的是活该被套路。 下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三点,车子从坡道上往下开,拐过一个街角的时候,于鹰放慢了车速,在街边的自动贩卖机前停了下来。 “你看一下这里有没有那个牌子的咖啡。”他把车停稳,拉起手刹。 若秋有些惊奇地看向他,他觉得自己并没有把想喝到咖啡写到脸上。 “不想买就算了。”于鹰又把手刹放下。 “等下!”若秋赶紧松了安全带,打开车门。 剧中的这个咖啡品牌在日本很常见,不仅在小豆岛的自动贩卖机,在哪里的自动贩卖机都能找到。但在别的地方喝,可能就没有在这里喝的心情了。 若秋拿了两罐咖啡回到车里,递给于鹰一罐。 于鹰似乎没想到他会买两罐,接过咖啡的时候有些犹豫,但他没有立即开车,而是拉起了咖啡罐的拉罐,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两人就这样坐在车里喝咖啡。坡道的尽头是碧蓝的大海,房屋错落有致地排布在路的两侧,层层叠叠。 一群高中生放了学,从车前的人行横道路过。小豆岛盛产橄榄,他们的领结也是橄榄绿的。 若秋的视线跟随着他们,直到那群学生消失在了视野。 “刚才那个问题,如果是我,我会选后者。”于鹰忽然在边上说道。 手上的咖啡差点没拿稳,若秋转头看向他,他没想到于鹰居然还记着这个问题。 于鹰一手搭在窗槛上,海风吹起了他一侧的发丝,他好像是在回答,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他不需要知道我的过去,他可以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是会选他。”
第二十二章 焦黑 罐装的咖啡很甜,跟乳饮料差不多,若秋却从中尝到了一丝苦味。 于鹰率先喝完咖啡,他跳下车把罐子丢到自动贩卖机边的垃圾桶里,回到车里后便启动了车子。 顺着坡道往下,越接近海洋,折射到车里的阳光就越炫目。 若秋再次看向身旁的于鹰,阳光照到了他的眼里,让他深色的眼眸带了些温度。 对于本来就生活在云端的于鹰来说,他的光又是什么? 这天晚上若秋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又出现了那个带着刺青的男人,男人在他面前走着,走进了一个花园。 若秋跟着他走了进去,每走一步,脚下的草就枯萎一层,连带着周边的树丛花木,全都变成了焦黑的颜色。 男人在他前面走着,走到一座红砖水塔底下。 若秋认出这座水塔就是在一中边上的那座,只是原本几层楼高的水塔现在却变得高耸入云,连顶端都见不着了。 若秋抬头看向布满乌云的天空,踌躇间,男人已经利索地攀着钢筋做的阶梯往上爬去。 【太危险了!】 若秋拉住了他的手臂,他听到了男人戏谑的笑声,接着自己的手被反握,男人跟他十指相扣,牵住了他的手。 他的声音飘忽在风里,显得不真切。 【你不是想看日出吗?想看就爬上去。】 惊醒的时候恰逢日出,窗帘的缝隙里透着橘色的阳光,若秋眯着眼,只觉得太阳穴一阵发疼,他睡了一整晚,又好像根本没睡似的,大脑只剩下了疲惫。 签证在今天就下来了。 紧赶慢赶从高松飞回成田机场,去纽约的航班定在傍晚起飞。 在候机室的时候若秋遇到了安阳,安阳的飞机比他们的早一些,也是飞往纽约。 “不好意思啊,我这人一喝酒就管不住自己,给你们添麻烦了。”安阳边这么说着,边晃了晃手里的红酒。 昨晚梦境里笼罩着的诡异感还未褪去,若秋窝在沙发的角落,按着发疼的太阳穴,摇摇头表示不用在意。 安阳瞟了眼正在吧台取咖啡的于鹰,赶紧坐到若秋边上。 “你还没跟我说回国后都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认识于鹰的?” “说来话长。”若秋搪塞他,“短时间说不完。” 安阳当然是没信他的糊弄,“我猜猜看啊,总不会是富家三代追星艺术圈小明星然后成功的故事吧?” “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若秋瞥了他一眼。 安阳却笑得直拍大腿,“我都说了是我猜的,你这反应,不会真被我猜中了吧?” 若秋有点笑不出来,脑海中还是这几日梦到的乱糟糟的画面。 安阳笑了一阵,自讨没趣,也就停了下来。 趁着于鹰还没回来,若秋斟酌着问他:“在大学的时候,我有说高中时候的事吗?” “没啊。”安阳反倒一脸迷茫,“你从来不提自己的事,怎么了?” “没什么……”若秋怕他起了疑心,没继续问。 候机室响起播报的声音。 安阳把酒杯放到桌上,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赶航班了,到时候你忙完,我们纽约再聚。” 从黑夜跨到了白天,到纽约的时候正是大早上。 若秋时差还没倒过来,头昏脑胀得难受。 周辰推着行李先走一步,于鹰跟于栗通了个电话,在机场附近的咖啡厅跟她碰头。 到了咖啡厅,都不需要找,于栗显然是店里最显眼的一个,面前不大的桌面被她铺满了资料,好像不管在哪里,她都能把自己面前的桌子变成办公桌。 “夜拍明晚就开始了。等下我约了Thread画廊的老板Thompson见面,这次秋拍的预展跟他的画廊合作,这几年拍卖会卷得厉害,我们提前知道些情报,总归是有好处的。” 于栗把苏富比秋拍的资料分成两份,边上的秘书接过资料,递到于鹰和若秋的手里。 “你们先看看,上面打圈的是我看中的几样作品。” 若秋翻开资料,发现布山泽也的有些作品被打上了叉。 “这几幅是写生作品,价值没那么高,可以让给绿石。”于栗摊手,“这个你没意见吧?” 于鹰瞟了她一眼,他拿了支红笔,把布山所有的作品都圈了起来。 于栗的脸色不太明朗,她把咖啡当饮料灌了几口,双手抱胸,摆出一副谈判的姿态,“你想清楚,我们还有其他要一并拍下的目标,资金没那么充裕。” “我可以以个人名义拍下那些作品。”于鹰把修改好的资料递还给她,“不然你以为这次我亲自出席拍卖会要的是什么结果?作秀?那我还不如让你的秘书作为电话竞投代表出席,我坐在家里接接电话岂不是更轻松?” 秘书莫名被牵入战火,有些惶恐地身子向后仰。 于栗没有话了。 于鹰的话不轻不重,却带着无法拒绝的决绝,在这样的于鹰面前,于栗并没有还手之力。 “可以,你看着办。”最终于栗还是妥协了,她快速地收拾完桌面的东西,把沉重的资料递到秘书手里。 秘书的身子被压得一沉,她想拿放在桌上的车钥匙,却有些力不从心。 若秋想帮她接一下资料,于鹰却率先一步取走了她手上的资料。 “你去开车吧。” 秘书更加惶恐了,说了声谢谢,取了车钥匙快步离开。 Thread画廊大门紧闭,许多工作人员正在馆内转移明天日拍的画作。 夜拍的画作被放在另一个展厅里还没动,若秋在里头走了一圈,夜拍的画作不多,总共40幅,其中布山泽也的就占了10幅。 “今年苏富比秋拍,好东西也是在夜拍的时候才出现。”画廊老板Thompson介绍道,“其中布山的作品就这10幅,之后不会再有了,这也是这回他的作品备受瞩目的原因。” 知道了其中的缘由,若秋看着这些作品,心情一阵沉重。 “这次拍卖官跟我是熟人,布山给的保底价是每幅作品100万美元,起拍是10万美元,每次加价是总价的10%,如果没到保底价,作品就会流拍。” 听着Thompson大方透露着原本该保密的保底价,若秋不敢流露出太过惊诧的神色,这是他第一次亲身体验拍卖会在暗地里的操作。 于鹰对此稀松平常,仿佛早就熟知这些,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前几日也有不少收藏家向我咨询,他们表示一次性放出10幅作品实在是很少见的情况,其实布山并不是所有的作品都能进夜拍单元,部分写生作品其实更适合在日拍出现。” 说到这里,于栗横了于鹰一眼。 Thompson在布山泽也的写生作品面前停了下来,“因为这是布山的作品第一次在拍卖行亮相,我们就做了一个组合,全放在夜拍上了。”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噱头。 于鹰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那些写生类的作品保底价跟日拍的差不多?” Thompson给了他一个眼神表示赞同。 于鹰点了点头,顺带瞥了于栗一眼,就当回敬。 若秋走在两个人中间,他总觉得兄妹两的争锋相对朝着幼稚的趋势走远了。 Thompson介绍完布山的作品,又带着他们走向其他参与夜拍的艺术家的作品展厅。 “今年是纯粹的当代艺术单元,对于很多藏家来说其实是收获的大好时刻,他们不如印象派或者中世纪的一些画家的作品昂贵,却同样具备收藏价值,于先生如果还有其他看中的作品,我都可以向您介绍。” 若秋听出Thompson是在顺带推销其他艺术家的作品,这是拍卖行一贯的方式,以最大限度调动藏家的购买欲。 于鹰却转过头,把问题抛了过来,“你有什么看中的作品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瞬间转到了自己身上,若秋有些局促,他不明白于鹰到底想干什么。 于鹰对Thompson笑道:“我说了不算,他想拍的作品,才是我真正想拍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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