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远洲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有点怅然:“我一个哥过来接。” “表哥?” “不是亲戚。”余远洲起身帮她往外拽箱子,“但比亲戚还亲。” 姜枫笑道:“还是国内人情厚。” 提起段立轩,余远洲的话明显多了。姜枫看他高兴的样儿,心里默默把这个二哥脑补成了个老大哥。那种笑起来憨憨的,淳朴善良的老大哥。结果一出关看到真人,都有点愣了。 和她的想象不能说有些出入,只能说边儿都不沾。 三十左右,侧梳背头。个头不高,派头不小。穿着国风大衫,架着茶镜眼镜。身边跟着五六个光头,一水儿的花衬衫配小西服。 别的地方都挤得不行,就这一行人,方圆三米干干净净,连苍蝇都不往这儿飞。 “洲儿!” “二哥!” 俩人往块儿一抱,互相哐哐拍着后背,那架势比亲哥俩还黏糊。 段立轩上下打量余远洲:“瞅着还行,比去年回来那阵儿强。彻底好利索了?” “好利索了。” 段立轩笑着拍了下他肩膀,这才注意到余远洲身后还有个女人,笑容冻住了。 余远洲刚想介绍,姜枫已经伸出了手:“你好,我姓姜。” 段立轩看了眼她,又看了眼余远洲。撇着嘴回握了下,看样子有点不高兴。 “行,走吧。先去吃个饭,搁D城住一宿,明儿个回X市。”说罢使唤身后的大亮,“别傻杵着,帮拎一下行李。” 大亮拿过行李箱还不算,上去要抢姜枫的挎包。姜枫说不用,这大亮也没眼力见儿,还一个劲儿地抢。趁着他俩在那撕吧,段立轩拽过余远洲的小臂,小声道:“这娘们瞅着就厉害。别处了,以后结婚能管死你。” 余远洲假笑着打了个哈哈。他和姜枫的关系解释起来麻烦,就算他现在说没关系,估摸段立轩也不能信。当初把直男当借口,拒绝段立轩两次。这回让他误会也挺好,把谎圆上,免得让人心里留疙瘩。 “二哥最近怎么样?” 段立轩摆了下手:“将就活,还能死咋的。” “陈大夫还好?” 段立轩脸一别:“死了。上个月埋栖鹤园儿了。” 余远洲闷笑起来,段立轩害羞起来实在好玩儿。 段立轩也不给他机会找自己开心,扯开话题道:“疯狗那个马仔,昨儿扣着了。先押回蜀九香关着,明天到地方随便你问。” 余远洲一听这黑话,惊讶道:“你把他给绑了?” 段立轩嗤了一声:“不绑怎么整?我抬轿子请?” 这话一出,余远洲有点着急了。 “二哥,饭别吃了,咱直接回X市。” X市 蜀九香火锅城。 晚上七点半,正是饭店上人的时候。刚进门,混沌的人气儿就扑面而来。 迎宾小姐领着一行人上了二楼,推开最里边的包厢门。 大圆桌旁边的椅子上,一溜七个人。左右都是花衬衫的老爷们儿,中央夹着一男一女。傻强被绑在椅子上,垂着脑袋,抹布噎着嘴。他旁边坐着刘晓雯,穿着火锅城服务员的制服。 那几个马仔看到段立轩,齐刷刷地站起来。 刘晓雯也站了起来,带着哭腔跟着叫了声段爷。 段立轩使唤最近的马仔:“不要锅,去叫后厨整几个炒菜。”说罢拿着手包往傻强那儿比划:“腕儿啊?还他妈睡上了!拍醒!” 那俩马仔也实惠,照着傻强脑壳一个大逼兜。 傻强条件反射地要站起来。可上半身被绑在椅子上,连人带椅都栽地上去了。在地上直蹬腿。 余远洲回头看了眼姜枫。段立轩身上这股「不是好人」的气质过于出众,怕把她给吓着。没想到姜枫根本不在意,还在那儿跟马仔交代:“我俩都吃不了辣,做点清淡的。要是有羊肚菌,配山药蒸一碗。” 余远洲就近坐下,姜枫和段立轩也挨着他落座。一左一右护法似的。 余远洲没着急问话,上下打量了一下刘晓雯。气质没变,还是那副农村花被单的样儿,但又变得旧了些。像是在院子里晒久了,蒙上了层浮灰。 总之,老。看着和姜枫不像同龄人。他能跟姜枫试着处对象,但要换成刘晓雯,绝对不好使。 余远洲开门见山地问道:“四年前,我找过你一回。你那时说是黄喜指使的,为了给他的老大出气。” 刘晓雯不说话,只是抽搭,和四年前的冷漠判若两人。 “你说谎了,对吗。”余远洲手掌往姜枫前面摊了下,“这是姜枫,当年和你一个班。她告诉我的,和你说的,不一样。” 刘晓雯看向姜枫,脸上是难以掩盖的震惊。“你是姜枫?”她问。 “对,当年跟你一个班的姜枫。”姜枫眯着眼睛看她,语气不善,“刘晓雯。当着我的面,再讲一遍吧。四年前跟小洲说的那套。” 刘晓雯眼泪汪汪的,不再看姜枫,也不看余远洲,眼神直往段立轩那儿瞟。楚楚可怜,眨巴眨巴,颇有点姨太太看老爷的仰仗。 这可把段立轩给膈应着了。当初为了挖到余远洲,他的确给了刘晓雯一笔钱,说了些好听的话。但那绝对没别的意思。他段立轩是男女通吃,可也是有审美底线的。 虽然他和余远洲现在只剩社会主义兄弟情,但到底说还是曾有过那么点暧昧。如今刘晓雯在余远洲面前这样看他,就好像他真干啥了似的,没来由的丢脸尴尬。他火烧屁股似的在椅子里弹了下,拎起茶碗往她面前一甩:“瞅爷干屁!答话!” 当啷一声,瓷碗四分五裂,嘣得到处都是。 这一下可把刘晓雯给吓崩溃了,哇哇大哭起来。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余远洲定睛看了刘晓雯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 “你不要激动。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我只想要一个真相。” “都来逼我!”刘晓雯忽然尖叫一声,泄愤似的扯自己头发,把自己扯得像个疯婆子。她甩着脑袋大喊大叫:“法院判了!都判了!你们还想我怎样!我都过得这么惨了,还不算报应吗!偏得我从窗户跳出去才开心吗?!” 傻强看她哭嚎,也呆不住了,在椅子上奋力挣着,嘴里呜呜直叫唤。 俩人那架势,颇有点苦命鸳鸯被仗势欺人了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因为锁章放微博我被判刑了。 罪名:传播盗版 涉黄言论 判刑:禁言一个月。 这个月都无法回复评论,先来的小可爱帮我在评论区说一下,我看看能不能置个顶。 (连原来的置顶评论都被删了!这他妈的,大狗要出来了,我进去了。完结文被各种破B公众号盗,不管,作者自己放两章,盗版。真是大狗车牌号。)
第八十三章 余远洲瞪着眼睛,呆看眼前的闹剧。 他就是想要个真相。二十年了,法定最高刑为死刑的,过了二十年也都不再追溯。 余光林的骨灰都要烂没了,他还不衬一个真相。满世界逼问,不过就是想知道,他爸到底是怎么没的,因为谁没的。 怎么,怎么好像他才是恶人似的呢?? 余远洲手掌扣着膝盖,气得浑身哆嗦。还不等他给反应,就听身边哐当一声响。 姜枫冲上去薅起刘晓雯的头发,猛扇了她一个大嘴巴子,差点把她扇地上去。 她拎着刘晓雯的头发,像换被罩似的来回抖:“臭婊子!你有什么资格哭!!” 刘晓雯叫唤着,疯了一样去拽姜枫的项链,扯她的耳坠。 “姜蛤蟆!你指定(肯定)整容了!这都是假货!假的!” 姜枫听到她叫自己曾经的外号,更是气得脸都绿了。 当年在班上,她是尖子生,刘晓雯是小太妹。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因为一件事,俩人被迫有了交集。 班上的那些个男生,搞了个什么颜值排名。上课偷偷传纸条,给女生的长相打分。 这场「选美大赛」用时一天,冠军是刘晓雯,垫底是姜枫。 其实姜枫五官不算难看。只是那时候个头不高,脸上还都是青春痘。加上家里管得严,给剃了个男孩儿头,乍一看确实有点丑。但她学习拔尖,性格果断,在班里一直很有人缘儿。 她万万没想到,这些个平时跟她嬉皮笑脸,收作业时跟她插科打诨的男孩儿们,背地里搞了个这么损的投票,还偷摸叫她「姜蛤蟆」。 而她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就是因为刘晓雯这个「冠军」,趁体育课把纸条贴黑板上了。 姜枫再怎么厉害,当年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被这么调侃埋汰,那是万万受不了的。她趴在桌上号啕大哭,哭得桌子都跟着颤。 正好那天下节课是余光林的数学课。他一进来就看到了那张纸条。 余光林罕见得暴怒了。课本往讲桌上一扔:“今天不上课。全体男生起立。” 他打了一节课的手板,木头的三角板都打折了俩。 “无聊!无聊至极!我告诉你们,别看你们今天都坐在一个教室里。等以后出了这个校门,你们没一个人能配得上姜枫!再传这些无聊的纸条,我就把咱班男生照片都贴校门口,让全校女生投!我看看能投出什么名堂来!”说罢对姜枫道:“姜枫,你出来。” 姜枫哭得脸都肿了,像个小猪头,呜呜地跟在余光林身后,一路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还有七八个老师。 “这孩儿丑吗?”余光林挨个问。 没一个老师说丑,还都心疼地给擦脸,拿零食。 姜枫被这群大人围着,更觉得委屈,哭得稀里哗啦。余光林拽着她的小臂,把她领到自己的桌前坐下。蹲在她面前,用一种温柔敦厚的语气道:“孩儿,你不丑。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没有丑的。”说罢指了下旁边教英语的女老师,“你看徐老师漂亮。” 徐老师一听这话,美滋滋地乐。刚要谦虚两句,就听余光林接着道:“都抹的。画皮。洗了就没了。” 徐老师翻了个大白眼,继续批卷子了。 余光林又指着墙上的居里夫人,问道:“居里夫人难看吗。” 墙上的居里夫人是她老后的画像,发丝蓬乱,皱纹横生,看着很是沧桑。 姜枫手背堵着鼻孔抽噎,不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不能用「好不好看」来评价居里夫人?” 姜枫点头。 余光林笑道:“你觉得用「美丑」这么肤浅的东西去评价她,是对她的亵渎。对不对?” 姜枫又点了下头,眼泪止住了。 余光林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老闺女,好看不好看,那是对一个人最低级的评价。你看那赛狗的,才挑品相。人怎么能挑品相呢。而且审美这个东西,也是有档次的。越是低档次的人,审美就越低级。你要实在想低级一把,我让徐老师把她那些个东西,拿来给你抹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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