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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心难救

时间:2023-11-19 20:00:08  状态:完结  作者:海苔卷

  “会。说是职务犯。”

  这话一出,整个监室的人都有了反应。

  职务犯罪。这要在外面,可是连话都说不上的大人物呐!

  在监狱里和在社会上一样,是存在鄙视链的。

  最底端叫做三无犯。什么叫三无呢,无会见,无汇款,无信件。

  在监狱里虽说不需要什么钱,但一分没有,那日子也很难熬。因为只能吃牢饭。字面意义上的牢饭。

  法律对牢饭的预算有限制,品质要求大抵仨字:吃不死。

  那菜不是炒出来的,是煮出来的。稀了咣当一大勺子,夸嚓往碗里一扣,吃吧。

  但不是所有罪犯都只能吃牢饭。监狱里有小厨房,花个十来块就能给单独做个小炒。还有超市,也有熟食卖。烧鸡泡面火腿肠午餐肉的。

  所以同样是罪犯,家里有人给汇款的,日子能滋润很多。

  在这个资源极度匮乏的地方,食物是唯一的财富。谁的食品箱满当,谁就有地位。而只有个空箱的三无犯,处于鄙视链的最底端。

  在这个监室里,乔季同就属于最底端。没人乐意搭理他,甚至有时候还挨上个三拳两脚。欺负他的多是监室里两个重刑犯。四十来岁,就算争取减刑,出狱也将近七十,没什么盼头。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好好改造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人一旦在哪儿扎根了,他就不合计别的了,就合计争斗。权利地位的争斗。就像猴群里的猴儿,靠争斗取得地位,靠地位获取资源和面儿。对他们来说,欺负底层可以获得安全感。这是麻痹自己的良药,随取随用,取之不竭。

  而乔季同就不一样了。他才23,刑期只有5年。对他来说,最大的盼头就是早一天出去。他心里最是清醒,打起来不管输赢,都自己吃亏。所以对于欺负,他忍气吞声。

  而除了乔季同和两个重刑犯,监室里其他人都属于中间层。

  刑期几年到十几年,罪行也都很普通。诈骗,肇事,盗窃这些。不会被优待,也不会被歧视。外边有家庭可以依赖,对改造和减刑也颇为热衷。所以对乔季同被欺负,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装看不见。反正揍几下也揍不死,要怪就怪他穷还没家。

  但整个监室,没有职务犯。因为职务犯是稀有物种,是犯人里的顶层。

  这类人在社会上有权有势,素质较高,人脉广泛。在监狱里也会被尊重,优待。不会被疾言厉色地教训,和狱警能说上话,以及被其他各种犯人巴结。

  巴结职务犯,不仅为了两三口零食,也为了日后出狱。其实人家职务犯是不屑于结交底层渣滓的,好言好色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等真出去了,撇清关系还来不及,更别提帮衬。

  但永远有人拎不清,总觉得那大人物是大白菜,逮着机会谁都能啃着一口水灵。

  瘦猴儿正兴奋地向老王八问东问西,这时就听中气十足的一声喝斥:“都安静!!”

  监室的铁栏杆门被拉开,狱警领着个男人进来了。

  那男人极高,估摸有一米九往上。没什么肉的脸架子,白人似的大高鼻。带着两个鹰眼珠子,看着就不是什么善茬好饼。

  不像是一般职务犯罪的知识分子,像他妈的黑老大。

  这人环视了一圈,最后视线扎到乔季同的脑门儿上。他歪嘴一笑,逗小狗似的弹了个响舌:“小白脸儿,挨揍没?”

  其余几个人都愣了。还没反应过来味儿,就听狱警对那人颇为客气地道:“丁哥,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儿叫我就行。”

  这一声“丁哥”犹如平地惊雷,好悬没把一屋人脑瓜子炸掉。

  这得是多权势滔天的人,让狱警叫哥?!

  然而乔季同动也没动,缩在门口的上铺,眼睛直勾勾的,都要瞪出血了。

  丁凯复。

  这人带给他的可怕回忆,锯子似的,在他脑壳上来回刮。有恐惧,但更多的是憎恨。

  他永远也忘不了清明节那一晚。午夜梦回,他总能听到余远洲的哀嚎。

  余远洲对他来说,不是一个随便的什么人。那是他的憧憬,是他垃圾堆似的童年里,唯一一块儿干净地方。

  帮他擦伤,给他零花钱,带他去玩儿,辅导他功课。每当他被搡出家门,下一秒对面的门就会打开,余远洲笑意盈盈地冲他招手:季同,过来。

  一想到那么好的小余哥被人践踏,逼迫,甚至于自杀。他恨得要咬碎后槽牙。他多希望杀的不是冯康,而是这个王八蛋!

  对床的三角眼抄起鞋扔到他身上:“喂!人叫你呢!你他妈聋?”

  丁凯复笑着问乔季同:“不还手?”

  乔季同仍旧不说话,眼睛衔着丁凯复,拳头嘎嘣直响。

  那双眼睛里的东西,被丁凯复看了个清楚。他呵呵地笑起来,指着自己的脸:“怎么?想杀我?”

  三角眼嗤笑:“呸。那就是个孬种。”

  “哦?孬种吗。”丁凯复把东西撇到自己床铺上,“跟我刚的时候挺利索的。”

  屋子里诡异地安静了。

  这时候老王八问了一嘴:“丁哥犯什么事儿进来的?”

  丁凯复没答,掏出烟盒敲一颗扔嘴里。缓缓呼出一口烟,这才道:“丁哥不是你能叫的,叫丁总。”

  这话相当猖狂,但莫名的,没人敢反驳。

  丁凯复对门口下铺的三角眼招手,像是招小狗儿:“你过来。蹲这儿。”


第七十五章

  三角眼犹豫了会儿,四下看了一圈儿。没人跟他对上眼,谁也不乐意当出头鸟。

  他又看向丁凯复,视线从床铺往上蹭。男人裸露的小臂肌肉分明,纹着八个楷书大字。左臂己所不欲,右臂勿施于人。

  再往上看,薄腮上嵌着诡谲的笑。两个阴鸷的眼珠子,黑得像两口深井。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腿一下子软了。哆哆嗦嗦地蹲了下来,叫了一声丁总。

  “张嘴。”丁凯复叼着烟,模模糊糊地命令。

  三角眼犹豫了下,张开了嘴。下颚抖得像筛谷子的簸箕。

  丁凯复吸了口烟,缓缓地吐到他脸上。伸手往他嘴里掸了下烟灰。

  几乎是一瞬间,他大手猛地抠住烟灰缸的脸,强迫他闭上了嘴。三角眼的卤蛋脑袋肉眼可见地红了,他直觉就要掰丁凯复的手。

  丁凯复手一撤,揪着他的鼻子头拧瓶盖。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不仅因为挂彩没面儿,更因为疼。鼻周的毛细血管十分密集,一点磕碰都容易出血。

  丁凯复这俩手指跟老虎钳似的,三角眼疼得眼泪都是喷出来的,捂着鼻子跪在地上直哆嗦。

  丁凯复看他那狼狈的怂样,呵呵地笑了起来:“哎,你他妈几岁?揪一下就哭。”

  他乐得眼睛都出笑纹儿了,可其余人脸都被吓长了。即便在座都不是好饼,也没人能靠两跟手指就把人掐一脸血。还他妈在那儿嘎嘎乐!

  “我这人呢,不难相处。”丁凯复大脚往烟灰缸肩膀上一撂,“但有两条规矩,都给我记住。”

  “第一,少打听我。第二,以和为贵。”说罢眼珠子往上一挑,看着对床上铺的老王八,“听到没有?”

  “...听到了,丁总。”

  丁凯复眼珠又扫到老王八隔壁铺的瘦猴儿。对方连连点头:“听到了!丁总。”

  丁凯复挨个看,唯独掠过了乔季同。直到剩下的几个人都答了个遍,他才心满意足地点头。把床上的大袋子递给三角眼:“行了,别搁这哭丧。把这个给大伙分了吧。”说罢烟一掐,抱着手臂倒床上睡觉了。

  袋子里全是烤鸡,红肠之类的熟食。在这个资源短缺的地方,这一兜熟食堪比一兜金条。

  监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面面相觑。老王八最先反应过来,朗声道:“谢谢丁总!”

  剩下的人也纷纷道谢,就连三角眼都点头哈腰,就好像他那一脸血都是自己喷出来的。

  对于这个新来的职务犯,所有人心里有了同一个考量:这人狠厉嚣张且有病,但他大方。

  往后要想消停地在这里活下去,最好遵循四个大字:全顺着他。

  入夜。

  乔季同在床上翻来覆去。月光从窗口泻进来,他瞥了一眼丁凯复。

  应当是睡着了,半天都没动。白天丁凯复教训三角眼的手法,他看了个真切。他在空中演练了几下,心里合计要是出其不意,能不能也拧那鳖孙一脸血。

  “别比划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他一激灵。再一看,丁凯复已经睁开了眼睛,倚在床头笑着冲他招手:“过来,我让你拧。”

  乔季同翻过身去:“稀罕拧你。”

  丁凯复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他床边拍他枕头:“小白脸儿,下来陪我说会儿话。”

  “我跟你没话说。”

  “明早去查查账户,远洲给你打钱了。”

  乔季同扭过头看他:“余哥怎么能给我打钱?”

  “我帮他整的。”丁凯复继续扒拉他,“我俩和好了,你别跟着寄个(别扭)了。“

  乔季同往里挪了下,躲开他的扒拉。没想到这一腾地方,丁凯复直接爬他床上了,大手照着他的肩膀头直拍。

  “哎,你跟远洲认识多少年?他小时候啥样?”

  乔季同骨碌起来,缩在床头瞪他:“下去!”

  丁凯复别提下去,他还扯过乔季同的被子给自己盖,忙忙叨叨地像是絮窝。看样子是要来个闺蜜睡衣趴。

  “我跟远洲和好了,真和好了。不信明儿你给他打电话问。我上个月还给他送俩鹅蛋孵来着。”

  乔季同今年24,不是4岁。这话骗不了他:“余哥不可能跟你好。我还没忘,去年清明你干了什么。”

  去年的清明节,永远是丁凯复心里最大的一根刺。想起来一次痛一次。

  “这件事,我后悔一辈子。”

  乔季同怼他:“要后悔有用,我也不会在这儿。”

  “我该后悔。你跟着悔个JB。”丁凯复勾出个嘲讽的笑,两腮带着镰刀钩似的凹纹,“你那个便宜后爹,早死早干净。要不以后有你受的。”

  乔季同脸色变了。尽管冯康对他非打即骂,但杀人的罪恶是坐大山,没人能轻而易举地扛过去。这和对方是不是渣滓没关系。

  “你杀过人吗?”他问。

  丁凯复手肘往床铺上一支,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杀过耗子。”他挑着眉毛逗小孩儿,“拿铁锹抡,一抡死一窝。”

  乔季同睁着漆黑的眼睛看他,不懂他甚意思。

  丁凯复阅历丰富,世界观也比一般人坚挺清楚。不过他很少开导别人。没那个闲心,也没那个好心。但爱屋及乌,他现在对乔季同也有几斤耐心。毕竟这三年,他还指望着靠这小白脸和余远洲连线。

  他磕了根烟抽上,道:“人和耗子的区别,有时候不比人与人大。你失手杀了个渣滓。睡不着觉了,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了。那你抡死个耗子,你怎么不忏悔呢?你那个便宜爹,不见得就比耗子强。都是吃饭拉屎喘气儿,别的啥用不顶。”他呼了口烟,往外掸了下烟灰:“你呢,和远洲犯一个毛病。傲。也不是说不好,不过容易活得累。把自己看得高了,高成神了,啥都和自己有关了。觉得影响了这个,连累了那个。就算面前有个人被车创死,都觉得这人是在给自己挡灾,葬礼估摸还得扛俩花圈去谢罪。但其实在这世上,”丁凯复眯起眼睛呼了口烟,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啥都是命。你那个JB爹,就是该着到死时候了。阎王来收人,与我无关,也跟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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