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泽陷入沉默,这到底是在教训谁? 周围突然出现惊叫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啪叽一声摔到关静脚边,关静敏捷地闪开,脸上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这时,小家伙抬头看到关静的脸,夸张地捂住嘴巴,他的大眼睛瞪得溜圆。 他的妈妈赶紧跑过来,一把将他捞起,小朋友边远离他们边含糊地说:“仙女,有仙女。” 关静抽出纸巾擦了擦腿,其实并未碰到,她淡淡地说:“我没有当妈妈的命,所以看到可爱的小孩,只想躲开,免得伤心。” 两人分别后,许知泽略一思索,然后启动了车子。 他不想被动等待,既然已经卷进这场风波,他更想弄清真相,总比坐等别人宣判他的命运要好。 毕竟,除了他自己,还有谁会在乎他,谁会在意他被羞辱的事呢? 那些或冷漠或嘲弄的表情他永远不会忘记,还有后来李光的电话。他相信,被侵犯的女孩所受到的盘问也不会比那更详细。 突然,他想到了贺茸那句话:谁会替我出头呢。 在这个时刻,他竟共情了那个人,他在剧烈的头痛中不能自已地笑出声。 至于关静,她有自己的立场。作为朋友已经够意思了,那天如果不是她……竭力驱逐脑中那些画面,头痛再次袭来,他抬起两个指头贴在额头上,还是很热。 他开到当天停车的地方,然后四处搜寻。 车嵌进那块空地,和那天一样,他下车仔细观察周围,一侧是土墙,他敲了敲,很结实,另一侧是树林,他走进去几十米,又遇到另一堵墙,那里没有别的路,那天没有人能越过他的车进出。 只剩前方的巨石了,他将车倒了倒,挤过去看,发现其中两块石头之间有道缝隙,可以看到外面。 外面是一条非常狭窄的小路,他蹲下身体,视线上移,忽然看到远处有一条盘旋的山道,他心中一震,这条快速路附近居然有条山道? 联想到关静在咖啡馆说的话,私人医生在前往别墅的必经之路上,被一辆货车挡了道,那辆车里没人下来,也不开走。 警察出现后,只下来一个老人,声称睡着了,让他赶紧走,却又不依不饶,如此,拖延了半个小时。 就在这半小时里,有人闯进别墅,袭击了二哥。 许知泽心跳加速,那条必经之路好像也是一条山道,但他怀疑自己记错了,他头痛欲裂,这条山道和那条有什么关系?这条小路的存在,其他人知道吗? 他驱车打算过去看看,却发现无论怎么走,都不能直达那条山道。 他拨通了关静的电话。 “二哥的别墅附近有没有山道?有啊,就是医生被挡路的那条,叫逐云道。但是离你们上次停车的地方不近,你就别多想了。” 他们显然对这里的小路一无所知,但这并不一定是同一条山道,他皱起眉头,打开另一个微信号的聊天界面,点击加号,选择位置,再点击发送位置,一番操作后,在下拉菜单里屏息查找。 终于,他看到了逐云道,距离他657米。 他的汗毛竖立起来。 他抬头,云层黑压压的推过来,似乎要下雨了,空气很潮,闷得人心慌。 他解开羽绒服最上面的扣子,在他们缠绵的时刻,距离他们657米的地方,医生被拦下,别墅里的人被敲破头颅。 一股寒意涌上他的心头。 他坐在车后座,回想那天的画面。然而,无论在后座哪个位置,坐着或站立,都无法看到石缝,更不可能透过缝隙看到外面的情况。那个人是否戴着望远镜?但是那么大个东西,他怎么会注意不到? 然后,他悲哀地想起,那天的后半段,他被蒙上了眼睛。 也是这样一个傍晚,在他沉浸在欲望的漩涡中,被凿出真心时,那个人又在做些什么呢? 他的心再次如针刺般细细密密地疼了。 他匆匆去商店买了一个望远镜,回到车上,从不同的角度使用望远镜查看,但依然看不清石缝那头的路。除非下车,眼睛贴着石头看,但即使他那天头脑不清醒,也能百分百确定没有人下车。 想到这一点,他自嘲地笑了。 离开时,他凝视着本该盛开着花菱草的地方,心跳剧烈地加速,等一下,他再次进行手机搜索——花菱草的花期是5月至9月,这本来就不是冬天盛开的植物。 贺茸的记忆力很好,当时还特意查找了花菱草的信息。他有意安排了这一切。 寒意侵袭全身,第一颗扣子被重新扣上,他的头压在方向盘上,久久没有动弹。 无论贺茸做了什么,没做什么,他许知泽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当他回到家时,发现贺茸坐在沙发上,怀抱着一个巨大的棒棒糖。 看到他回来,贺茸兴奋地问:“老师,这是给我的吗?” 许知泽愣了一下,那根巨大的棒棒糖是在生日的第二天送来的,是他特意为这个人准备的礼物。 那天他未能按约定去取,随后又联系不上,因此店家直接送到了他家。他当时正高烧迷糊,随手将它搁在沙发边,如今却被贺茸拥入怀中,宛如一个半人高的糖果娃娃。 贺茸以亲昵的口吻说话,好像那天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 许知泽说:“把钥匙还给我。” 小命诧异的看着他,许知泽冷淡伸出手:“拿来。” 贺茸斩钉截铁地说:“我没带。” 许知泽把手收回,冷冷地看着他:“谎话是你的母语吧。” 堂而皇之地趁人不在进了家门,再说没戴钥匙,贺茸似乎刚反应过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老师……” “我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以后不要再叫我老师了。” 贺茸失落地蹭过来:“老师,我被关了好几天,现在才能来找你,我好想你。” 许知泽向后退了一步:“没事就离开吧。” “你赶我走?”贺茸难以置信地问。 许知泽淡漠地回答:“你失忆了吗?如果你脑子有问题,去医院,我没权限给你开药。” 贺茸不解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态度这么冷淡:“那天我们不是配合的很好吗?你现在为什么生气?” 配合? 贺茸继续说:“我装作对你不在意,你呢,就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不是很好吗?” 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 屋里打着暖气,他的羽绒服还没来得及脱,可他却感到刺骨的冷。 “出去。”他的声音也散发寒意。 贺茸心急地说:“那天,那天是……你不知道,在别墅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只能依靠咱们之间的默契,否则只会更加引起嫌疑,会连累到你,他们会觉得是我们一起策划的。” 连累……事情还能更糟糕吗? 许知泽在看到他的瞬间,本想质问,搞清楚他刚发现的疑问,然而,这个人哪是能交流的样子,他已经懒得再多言。 “我饿了,这么晚了,我们吃什么?”贺茸撒娇地问,就像过去几个月的每一天一样。 许知泽径直走到门口,拉开了门,示意他出去。 贺茸颇为委屈地说:“老师,你别这样,我们应该好好沟通。” “沟通什么?沟通我在你家差点被扒光的事吗?”许知泽直视着他。 贺茸惊讶地看着他:“怎么可能?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扒光你,那天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谁知道被关静抢了先,那个女人,总是喜欢装好人。” 那天的寒冷穿透了时间,袭击了现在的他。许知泽觉得头更疼了,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靠在身后的墙壁上,裹紧衣服,面无表情地说:“是吗?” “当然,老师,你要相信我,你是我的,怎么能让其他人看光呢?哪怕只是男人,我也受不了。” 许知泽笑了笑:“说完了吗?” 贺茸认真地说:“说完了,那我们和好了吗?” “说完了就离开,我们结束了。” “结束?你在说什么?”贺茸冲上来抱他,被一把推开。 “别碰我。” 贺茸注视着他,眼神中显露出真切的困惑和伤感。 真好笑。 许知泽疲惫地望着他:“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还是,你又想做那种事。” 贺茸被推到一米开外,定定地看着他:“老师,外面要下雨了。” “走吧。”对你心软,是我的病,从此再也不会了。 “我不走,我好不容易偷跑出来的,老师,你别这样……” “你说他们在监视你,那现在你来找我,不怕被发现吗?”许知泽问他。 贺茸有些高兴起来,他抠了抠棒棒糖的包装纸,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说道:“老师,你是在关心我吗?在他们看来,我们只是那种关系,不用担心了。” 那种关系,许知泽嘲讽地笑了一声:“别误会,我是怕你连累我,你别害我了。” “我会保护你的!”贺茸急急地表忠心。 许知泽对着敞开的门扬了扬头,一句话都没再说。 陡然间,天空被一道闪电划破,雷声震得人耳根发麻,大雨顷刻泄下。 贺茸的声音很轻:“你不要我了吗,老师,你不要我了。” “嗯,不要了。”
第18章 愤怒的斧头 【当斧头一旦落下,便不满足于仅仅一次敲击,发出了愤怒的铮鸣声。】 巨大的棒棒糖安静地躺在地板上,许知泽低头凝视着它,然后蹲下,小心翼翼地解开它的包装。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或许是因为天气寒冷,糖果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依然坚决地释放着诱人的甜香。 上面刻着他定制的一句话:从前很苦,以后让你一辈子有糖吃。后面还附着一个可爱的笑脸,这笑脸是他亲手画好后发过去的。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那几个字,停在那张笑脸上,心头涌起一阵酸楚,幸好,那个人不会看到了。 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月光时隐时现,映照在许知泽平静无波的眼眸里。 他轻盈地走出客厅,几分钟之后,他又回到了那根棒棒糖旁边。 砰!一斧头果断地落下,碎片四溅,糖渣飞散。 糖果虽然坚硬,却不堪一击。许知泽被斧子的力量震得向后晃了晃,但他稳住了身体。 他脸上的平静消失了,只有纯粹的怒火。 现在,糖还甜吗? 当斧头一旦落下,便不满足于仅仅一次敲击,发出了愤怒的铮鸣声。 许知泽跟随着斧子的指引,转过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嘲讽地说:“哦,你想去那里是吗?” 这是贺茸住了5个月的房间,满是他的文具,他的衣服,和他的气息。翻开的书放得到处都是,但许知泽不会上手去撕,那样太野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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