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一次是可爱,两次是情趣,三次四次便开始疑惑为什么他总是充满了不安全感。憧憬的共同成长,互相扶持,变成了养成游戏,每天都在等待对方长大。 事实上他也一定会长大,谈恋爱的时候是真的甜,抽身离开又比谁都冷漠,总结一句话,除非他想让你赢,否则永远都是输。 路裴司就输得彻底,以为驰绪是救赎,没想到他是另一个深渊。 他忽然不想再颓废下去,剃干净长出来的胡子,脱下浴袍换上整齐的衣服,打开关机三天的电话,走出电梯才发现外面是黑夜。 手机恢复通讯后陆陆续续有消息进来,路裴司坐进出租车里低头查看,大部分出自路西柘和赵宸煜,他期待的名字消失得彻底,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那些说年下粘人的帖子,应该是用脚写出来的,路裴司反感自己反复去翻通话记录,燃起希望又狠狠落空,令他既沮丧又生气。 驰绪心态稳定,显得他的颓废极为幼稚可笑。 路裴司对着出租车司机说:“师傅,载我去附近最热闹的夜店。” 人活三万天,开心一天是一天,藏在酒店默默舔舐伤口的人才是傻逼。 “哟盛哥,难得你今天也在,关总舍得放你出来跟我们玩儿了?” 距离上次花天酒地已是两个月之前,关盛每天活在关灏霖眼皮子底下,别说出来鬼混,就是抽根烟都得看他哥的脸色。 好不容易熬到关灏霖出差,他前脚走关盛后脚就甩了眼线跑出来,夜店里的嘈杂的声音听起来比音乐会过瘾,浑浊的空气闻起来都是香的。 “手头上有纯一点儿的男孩儿么,叫出来喝酒。” “有是有的,”说话的人常年混迹夜场,圈里长得漂亮的几乎都在他微信里,临时约两三个出来很容易,“我就担心后面传到关总耳朵里,他找我算账。” 关盛对此颇有信心,“你放心摇人,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好咧。” 有这句话他就不担心了,在手机里翻出照片递到关盛面前,让他看着选,话还没说出口,他看到关盛脸色猛地一沉,人猛地从卡座里站起来,“操,他怎么也在这里!” “盛哥看到谁了?” 关盛视线紧锁在舞池里的某一处,路裴司正和陌生男人贴身跳着热舞,衬衣解开两颗扣子半露出脖颈和锁骨,眼神勾着男人肆无忌惮地搂他的腰,从关盛的角度望过去,分不清他们是在亲密地说这话,还是在难舍难分地接吻。 无论是哪一种,都令他感到气愤! “盛哥你去哪儿?” “我他妈去捉奸!” 关盛大步走到舞池,凌人的气势生生吓退一波年轻在校学生,给他让出一条路来,他从后面拽着男人的衣领把他扔进人堆里,寒着脸威胁道:“不想死就滚远点儿!” “你他妈谁啊,他男朋友?”从温柔乡里被赶出来的男人口气不爽。 路裴司冷眼旁观,没有出声阻止,也没有表态说是或不是。 关盛向后面的朋友使眼色,他们十分上道地拖着人出去,留下空间给捉奸的人对峙。 “我以为你年纪虽然大,至少人品没问题,对驰绪是真心的,结果你他妈玩儿我兄弟呢,你来夜店干什么?” 他和驰绪不愧是好哥们儿,骂人都这么难听。 路裴司勾起唇角,笑得像纵横夜店的花花公子,慵懒又浪荡,“这么不明显吗,我来泡男人啊,你不是都看见了。” “你活腻了敢给我兄弟戴绿帽子!” “怎么你想动手啊,打赢坐牢打输住院,你选一个吧,我都行。” 妈的,从前见面路裴司是精英老板,从穿着到说话人模人样的,今晚跟他妈被社会渣滓夺舍了一样,要不是还没开始喝酒,关盛都要怀疑自己喝多了产生幻觉。 他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举高对着路裴司录屏,“路裴司你再说一遍,来夜店干什么?” 路裴司抬眉,笑得一脸明艳,“你要是晚两分钟出现,我都去开房了,你说我夜店干什么。” “你这样做对得起驰绪吗!” “谁?”舞池音乐轰鸣,路裴司凑近摄像头努力听关盛对他的指责,满脸不甚在意的表情,“你说驰绪啊,我们分手了,我现在跟他没关系,我去哪儿,要做什么,都是我的事儿,他驰绪管不着,你他妈也没资格指手画脚,明白么,明白了你也一块儿滚,我看着烦!” “你俩分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关盛被重磅消息砸得发懵。 路裴司挥挥手不想再说,他长得好看,男人络绎不绝地过来搭讪,关盛把视频给驰绪发过去,想了想,又折回去把路裴司从乌烟瘴气的环境里带走,塞进他的副驾驶。 “不是,你要走自己走啊,为什么要带上我!夜生活刚刚开始,我要干通宵!” 路裴司说什么关盛不在乎,他只知道他是驰绪的人,作为哥们儿他有义务把红杏出墙的人带回去,“碰见我算你倒霉,你住哪儿,我开车送你回家。” “谢谢,不需要,”路裴司用陈述句的语气告诉他,“我没骗你,说的也不是气话,我跟驰绪真分手了,大家好聚好散,没有任何矛盾。你也谈过不少恋爱,总明白分了不用为前任守身的道理,前面路口放我下车。”
第106章 可我真的喜欢他 “你在看什么,我刚说的你都记住了没有,今晚的客户很重要,待会儿见面谈判你别掉链子。” 驰家姐弟共同出席商务谈判,需要注意的事项有很多,司机打开车门,驰玥坐姿端正有女强人的风范。久久得不到回应,她侧头望过去,看见驰绪盯着手机出神。 视频里的人很重要,他来不及戴耳机直接点开外放,嘈杂的环境听得耳朵难受,画面中央站着路裴司,衣衫不整,出色的五官搭配迷离的表情,放在夜店里就是勾人犯罪的大杀器。 关盛和他的对话一字不漏,清清楚楚地在车厢里播放,路裴司满不在乎的语气仿佛从来没把任何人放在心里过。 “......我们分手了,我现在跟他没关系,我去哪儿,要做什么,都是我的事儿,他驰绪管不着......” 驰绪直直盯着屏幕里那张熟悉的脸,神色晦暗不明,只有最了解他真实一面的驰玥,才知道一语不发的假面之下,翻涌着惊涛骇浪。 视频播放结束,他像尊雕塑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动,思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没多久,关盛打来电话,问:“你跟路老板到底怎么回事,真分手了?” “嗯,他说得没错,我俩分了。” 关盛顿时陷入尴尬境地,他一心帮哥们儿捉奸,结果人家早就没关系了,不该多管闲事。 他说:“那行,既然这样我就放路老板下车,夜店有好多人蹲他,玩个通宵绝对没问题。” 关盛把车停在路边开着免提打的电话,路裴司就在副驾驶坐着,听见驰绪亲口承认分手,心脏仿佛被撕扯分成了不规则的两半,疼得他冷冷地笑了。 “所以我让你别多管闲事,”他拉长尾音,“以后再碰面,就装作从来没认识过吧,懒得打招呼。” 路裴司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关盛单手扶着方向盘,从后视镜看他离去的背影,突然说了一句,“二哥,我怎么觉得他最后这句警告,是对你说的?” 他开始好奇驰绪和路裴司为什么而分手,看起来很相爱的两个人,竟然闹到这副田地。 驰绪沉默着没说话,一切都太反常,脸上面无表情,可眼睛里流露出的压抑和不甘不会骗人,就连他身边最亲近的关盛和驰玥,此时也看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悄无声息地和路裴司好上,分也分得不声不响。 “今天晚上组的局,你没问题吧?”此刻不是谈工作的最恰当时间,但驰玥还是提了。 “我没事。”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驰玥没再跟他交谈,抵达约定地点后她先下车,等了片刻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人来,她回过头,看见驰绪仍坐在车里,视线落在已经熄屏的手机上。 “驰绪,下车。” 她一句话点醒驰绪,下车后他慢慢走到她的身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驰玥正要开口说话,魂不守舍的驰绪突然清醒,回身几步跑下台阶,拉开车门又坐进去,命令司机道:“立刻调头上高架桥。” “别听他的,”驰玥左手拉着车门,低头用另一只手指着里面的人说,“我不管你有多在乎路裴司,现在都必须下车跟我进去干你该干的事!” “姐,你刚刚听到了他说要跟我分手,我都没答应,他就敢出去鬼混了,我今天非把路裴司抓回来!” “驰绪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成熟起来,今晚在这栋楼里等着我们进去的是哪些人,你心里没数吗!”驰玥气得冲他吼道,“你是不是以为生意跟馅儿饼似的,不用努力全从天上掉下来,我奉劝你把了不起的爱情收起,回到现实里来!” 不安感在胸腔里坠着,又冷又硬,驰绪怫然道:“我在或不在对你来说影响不大,但我今天要是不去,路裴司就有可能跟别的人睡了!我他妈非去不可!” 执掌整个驰氏的总裁出奇地冷静,她用复杂又沉重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对我来说,你是可以耍脾气,任性撂挑子的弟弟,但对于驰氏集团,你是担负着巨大责任的继承人,这个项目驰氏志在必得,容不得任何闪失,你确定要为了一场恋爱,让所有为目标付出努力的员工们前功尽弃?” 压力仿佛无形的大石压住驰绪,全身感到一阵痛苦的颤栗,他溏淉篜里说:“姐,可我真的很喜欢他。” “我知道,”驰玥有深刻体会,“你可以去找他,给他道歉,把他追回来,但不是现在,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抉择的过程很艰难,驰绪从车里下来,感觉自己的心空了一块。 他说:“我陪你进去。” 当晚的谈判十分成功,双方都表示满意,期待合作愉快。 驰绪起身送合作方离开,半小时后返回茶室,杀得刀光剑影的驰玥没了在人前时的嚣张气焰,实木座椅宽大,当她不再刻意挺直脊背,骨架便显得小了。 “辛苦了,你做得很棒。”她看向弟弟的眼神里充满了认可跟赞扬。 驰绪兴致却不高,“我送你回家。” “我也想回家啊,可惜......”驰玥皱了皱眉,精致妆容下的脸浮现出隐忍的痛苦,“我站不起来了,你打电话叫救护车,算了还是你开车送我去医院比较快。” 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绞痛,每一个细胞都在割裂,驰玥甚至没能撑到驰绪抱她从酒店出去,晕在了弟弟怀里。 医院抢救室的灯亮得刺眼,消毒水的味道直冲鼻腔,入眼一片压抑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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