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未见,路裴司看着比之前消瘦了些,精神状态也不太好,驰绪不确定他是因为吵架生气,还是单方面宣布分手后去夜店泡得过于频繁,才导致体虚。 驰玥病得突然,他分身乏术无法亲自去抓人,幸好派出去的眼线回来报告,说路裴司只是和来搭讪的男人喝酒聊天,没有开房做对不起他的事,否则他会把他脱光了绑在自己卧室,每天不干别的,晚上回去只干他一个。 现下情况特殊,驰绪暂时按下他跟赵宸煜的事,想把人先哄回来,后面再砍断他和其他男人的联系。 路裴司是他一个人的,同床共枕是他的独有权利。 “裴哥,我一直想去找你,但被公司的事绊住了脚,你这些天有没有消气?” 一句有没有消气,轻轻松松给这件事翻了篇,路裴司的难过成了最大的笑话。 驰绪可知道,他亲口说出的“成年人之间的默契”,折磨得他心碎。 他用最大的力气反抗,成功从驰绪宽大的掌心里抽出手腕,上面一圈红痕,很疼。 “我没有生气。”他说。 可是表情看起来却没有话里的洒脱,驰绪看得出来路裴司不对劲,“我向你道歉,那天是我太冲动,一听到你和别的男人睡一张床,嫉妒得控制不住自己胡乱说话,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路裴司很淡地扯了下嘴角,“我真的没生气,我还要感谢你让我变清醒,和小朋友谈真心是会遭报应的。” “我发誓那天说的是气话,我一直都在后悔,现在已经为吃醋时的冲动付出了代价,裴哥,求你原谅我。” 谈过那么多对象里,只有路裴司能让驰绪嫉妒到发疯,经验不足,导致他选择了最没水平最下乘的应对方式,如果时间可以倒转,驰绪会用更高明的手段对付他,保证不留任何痕迹。 这样他们就不会吵架了,路裴司也不会用冰凉的,比看陌生人还不如的眼神看他。 如果说来医院之前,路裴司还对驰绪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在撞到他和林方齐一起后,希望就烟消云灭了。 他和驰绪不是一路人。 和小9岁的男孩儿谈恋爱,更像是一则天方夜谭,是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笑路家二公子被宠溺着长大,别的本事没有,恋爱脑倒是严重,一婚为丈夫抛弃全家,离了后还渴望与小年轻日久天长。 凭驰绪的身价地位,主动往他身边凑的人数不胜数,未来还会有张方齐李方齐陈方齐……与其每日提心吊胆,害怕色衰爱弛,担心他在外面乱搞,还不如认清现实自救,抽身离开。 他虽然没什么本事,可背后站着路家,他有父母和兄长做后盾。 “人往往在生气时,才能将心里话和盘托出,虽然难听了些,但比谎言真诚。” 驰绪不喜欢路裴司的态度,不断把他往外推,阻止他走进去,“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 路裴司心灰意冷,维持最后一份尊严,“本就是你情我愿,你有的是自由,愿你未来一切顺利,咱俩山前不见面,山后不相逢。” 说到末尾,他喉咙几近哽咽,任何人在任何时间段分道扬镳很正常,本来大家也只是遇到了,共同走一段路的人罢了。 “这就是你苦思冥想多天做的决定,”驰绪面色阴郁,语气不善,“你单方面跟关盛说我们分手,我当你在耍脾气,不怪你,你今天竟然敢在我面前重提,你当我是玩具,不想要了说扔就扔!” “别把自己摘那么干净,别忘了你当时也承认了分手。”所以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对,他当时被气昏头是说了那么一句狠话,可这不代表他愿意放路裴司走。 “我们只是在吵架,没有闹分手。” “不对,从你搬出那番说辞后,我就不可能再跟你好了。” 原来温柔的人,狠下心一样能伤人至深,驰绪有种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路裴司的错觉。 他只是说错了一句话,路裴司凭什么要分手?是他对他不够好?还是路裴司早就找好了下家,只想玩弄他? 他永远不会接受,路裴司只能属于他。
第109章 恐慌 送走路家兄弟后,驰玥精神倦怠,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小憩,屋外有脚步声传进来,她听出那人是驰绪。 脚步沉重,气压低沉,这段时间他的头上仿佛顶着厚重乌云,谁都能看出他心情不好。要不是得集中注意力处理公务,他早露出暴躁的真面目。 她问:“你跟小司真的分手了?” 驰绪斩钉截铁道:“你听谁放屁,没有!” 路裴司一个人说了不算,别想着他会放手,这段时间他很忙,就当给路裴司放假冷静,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他会亲自把人请回来。 如果用请的不行,他不介意用强硬手段,就算是绑也得把路裴司绑回他的地界。 路裴司每天窝在家里哪儿也不去,谁约都说没空,就这样风平浪静过了一周,收到国际摄影大赛举办方的邮件,他获得了银奖,有三十万的现金奖励。 他庆幸六年里虽然大部分时间花在了创业上,但少有的空闲里没有忘记干自己真正热爱的摄影,这次获奖给路裴司开工作室增加了许多信心。 说起来,获奖的这组照片,有一张是驰绪在纳帕海草原骑马驰骋,那时他自愿报名做专属模特,信誓旦旦说有他参与一定会得奖,有他一份功劳。 现在路裴司手里有父母兄长给的基金和公司股份,海角屋每月都有进账,顷刻间他的身份和三观发生变化,不需要再向从前那样每天睁开眼睛便为挣钱操心,与实现大学时未完成的理想比起来,钱的意义变得不大。 三十万奖金到账后,他转到了驰绪的账户里,之前为给陈辙还赌债,他钱不够找他借了一部分。 陆西柘知道他摄影获得银奖后,说要给他庆祝,一家人飞欧洲开始为期七天的家庭旅行。 这是他离开家后,第一次和父母兄长出去旅行,私人飞机进入平流层后相对平稳,路夫人拿出家庭相册,追忆每一年的合影,从肚子里怀着路裴司,到他大学毕业,每年都有,唯独中间有六年空白,说着说着眼睛她又湿润了。 路裴司搂着妈妈哄她,自责道歉加甜言蜜语,不一会儿就把陆夫人哄得眉开眼笑。 路爸爸听见母子俩说说笑笑的声音,从文件里抬起头,不自觉地跟着在笑。如果说陆西柘生来就带着继承路家产业的使命,那路裴司的出生就是为了享受路家创造的数不尽的财富,在父母的希望里,路裴司只需要过得快乐。 他想做什么便纵着他去做了,结婚也好,开工作室也罢,他跟着自己的心走,至于留下的烂摊子,陆西柘会替他处理。 抵达法国已是晚上七点,庄园管家令厨师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路裴司没胃口只吃到第三道菜热开胃头盘,大部分时间都在喝红酒。 古典乐队在昏暗浪漫的烛光下演奏,路先生搂着爱人跳舞,路裴司看着他们,心里顿生出羡慕,他曾经也追求过一生一世的爱情,到底没能如愿,又在年轻人那里狠狠摔了跟头,尽管对恋爱仍然向往,却不敢再迈出那一步。 手中的红酒杯人抽走,递过来一颗柠檬糖,熟悉的气息在身边坐下,路裴司扭过头看着男人,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 紧接着脑袋被他哥的手掌揉了揉,本就没有用心搭理的短发被弄得乱蓬蓬,有几根发丝垂下来遮住他的眼帘,路裴扁着嘴往上吹了口气,喝了酒脸蛋像抹了腮红,一副将睡未睡的可怜样。 “少喝些酒,我可不想背醉鬼回去。” “哥你真小气,小的时候背我背少了。” 陆西柘只是笑,放出重磅消息,“等我结婚以后,就没多少时间来管你了,好好珍惜哥哥陪在你身边的日子,别只说我坏话。” 结婚?回来的时候妈妈只说在相亲,怎么过个春节陆西柘感情生活就被按了两倍速快进,眨眼就确定终身大事了? 路裴司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问道:“你打算和谁结婚,什么时候结婚?” “爸爸朋友的女儿,我们见过几面,双方印象都不错,双方父母便把婚期定在了六月。” 短短一句话,概括了陆西柘从恋爱到结婚的整个过程,听起来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在过家家酒。 “你们还只是在对对方印象不错的阶段,谈结婚太早了吧。” 陆西柘闻言只是笑,没有再开口解释的意思。 对他而言,婚姻就是找个顺眼的人搭伙过日子,生出下一代,让父母放心。他从来都不向往爱情,弟弟为爱撞得头破血流,最后惨败收场的经历,给他做了典型示范。 女生喜欢他,双方父母都很满意,那要结婚就结吧,妈每天都在催,甚至为他单身的事急得整夜失眠,不如结了让她开心。 家人开心了,那他也会觉得高兴。 “我还是不理解。” “结婚需要伴郎,你来不来?” “那当然了,哥哥结婚伴郎必须是我。” 为表示祝贺,路裴司又让旁边安静等候为他们服务的人开了一瓶红酒,他脸上一直保持笑容,但心里并不感到喜悦。 看起来他哥结婚并不是因为爱情,换作是他,宁愿单身一辈子也不会将就。 手机在桌面上嗡嗡震动,驰绪打来电话,第一遍路裴司没有理会,第二遍听着铃声感觉到烦,他把电话挂断,男人鼓着劲儿非要打到他接为止,不厌其烦地重复拨打。 路裴司终于接了,听筒里传来驰绪的质问,“你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接电话?” 问得毫不客气。 都已经分开了,他才不会惯着驰绪的坏脾气。 “找我什么事?” “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没义务跟你解释,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他过分冷淡,驰绪顿了一秒,只当是路裴司还在气头上,他愿意给他时间消气。 “账上的三十万是什么意思?” 助理提醒他才知道,路裴司给他转了一笔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驰绪握着手机站起来,他有种被路裴司划了条分界线,推出他世界的感觉,这令他不舒服,又感到恐慌。
第110章 就走到这里,再也不见 “我们之间不需要分那么清楚。”他说。 一舞结束,路夫人优雅地向丈夫行礼,两人亲亲热热地挽着手走回来,路裴司抬头看他们,妈妈在他额头亲了亲,留下红色的唇印。 被丈夫和儿子宠爱了一辈子的女人,看起来仍很年轻,穿着温婉的裙子和漂亮的高跟鞋,身上总有淡淡的香水味道,路裴司很喜欢。 亲密无间的是家人,驰绪,他不算,所以要划清界限,不是他的他一分也不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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