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分钟前他们还做着最亲密的事,现在看对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仇人,温馨的气氛急转直下变得寒冷僵硬,驰绪和路裴司坐得很近,距离却拉得很长很远。 年轻气盛的驰绪先受不了路裴司的冷言嘲讽,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说:“过去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否认,我的确跟许多人交往过,但有一点,我从来没有在确定恋爱关系的情况下,和其他人暧昧不清,那你呢?” 路裴司不能,他和驰绪相识的时候还未离婚,从道德层面上来说他不是好人。 可当初是驰绪先跨出这一步,是他勾引自己越线,怎么如今轮到驰绪站在制高点批判起他了。 路裴司神色微怔,鼻腔倏地一阵酸涩,“所以你是觉得,我出轨过一次,就会出轨无数次,是吗?” “别问我,你先问问自己能保证不被其他人吸引吗。” “你根本不在乎我解释说了什么,你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烂人,我他妈见一个爱一个,”路裴司火气上来,扬高声音吼道:“既然你不相信,那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 驰绪扯了扯嘴角,艰难开口道:“我要是知道原因,今天就不会失控在这里跟你吵架了。” 他谈过很多恋爱,交往过不同的人,可没有谁能像路裴司一样,让他一念之间从天堂坠入地狱。幸福与难过两种极端情绪的边界变得模糊不清,他却自甘沉溺,无法自拔。 路裴司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合上笔记本,逃离留下亲密痕迹的双人床,“我们之间有翻不完的旧账,深究没有任何意义。” “我只是想不明白,你明知道我介意赵宸煜的存在,却仍不避嫌,你有没有站在我的立场替我想过?”驰绪问他,“凭什么他能去你家过春节,我却连你家长什么样都没看过。” “你好奇啊,行,”路裴司心一横,明知道此时太早了不适合提起,但还是把话说出口,“你跟我回家,见我的父母兄长,我们现在就结婚定下来!别说春节,以后中秋节端午节国庆节你就坐我家主桌,你他妈想干什么干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你敢吗?” 赵宸煜在除夕夜和路裴司同床共枕,已经先入为主地刻在驰绪心里,他听完那一长段话内心毫无波动,脸上表情越发阴沉可怕。 “你为了赵宸煜,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啊,他哪是什么朋友,是你心尖上的宝贝才对吧。” “驰绪,你一定要曲解我的话,往我身上泼脏水才开心?别的人谈恋爱对恋人无条件信任,就你他妈脑子有病专挑绿帽子带!”路裴司眼底盛满愤怒,身体比理智先一步表达出不满,他一脚飞踹向床头柜,台灯摇摇晃晃掉下来,灯罩和灯泡碎了一地。 彻底将一直以来亲密的二人关系撕开一条口子,充斥着不安和暴躁。 驰绪一把揪起路裴司的衣领,咬牙切齿说出的话无异于往他心上捅刀子,“连同居都要我厚着脸皮低声下气三催四请的人,现在为了赵宸煜,竟然要带我回家见父母,还结婚?你我是傻逼啊,这些话你之前怎么不说!我他妈才是挡在你跟赵宸煜之间的多余的人!和陈辙结婚的时候你敢和我出轨,和我好的时候,也不耽误你跟赵宸煜乱搞!”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重重抽在驰绪脸上,空气似乎在此刻凝固。 路裴司拧着眉心,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怒气。三十年的人生中,没有人能侮辱他至此! “驰绪,你不要让我觉得,喜欢你是我这辈子做得最错误的一件事。”他向年轻男孩儿交出支离破碎的真心,企盼驰绪不要再说让自己失望的话了。 可对大部分男人而言,巴掌比拳头更具有侮辱性,驰绪首次受到这样的羞辱,恼羞成怒满脸通红,神态中显露出难以言喻的冷酷。 他松开双手,忽地掀翻了桌上的相册和工艺摆件,路裴司伤他八百,他便还他一千! “大叔,我以为互相帮忙解决生理需求,是每个成年人共有的默契,喜欢廉价又老土,如果我是你,永远不会说出这个词。”
第104章 玩弄真心 当头泼了路裴司一身冷水,钝刀割心头肉不过如此。 漫长的沉默里,路裴司脑海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告诉他说结束的终点就是这里了,他走到头了。 路裴司喉结上下滑了滑,他皱着眉任情绪在胸腔里翻涌,多年在商场里摸爬滚打修炼出来的厚脸皮,足以令他克制表情不显露真实情感。 混乱的双人床提醒着刚刚发生过亲密的情事,碍眼又讽刺,路裴司不敢再看,只笑着低声赞同道:“你说得对,你说得百分之百正确!” 原谅他年纪大了思想古板,比不上从小接受国外开放思想的驰绪豁达,他以为他吃醋呢,结果别人根本没把这段关系放在心上,只默认这是一场各取所需的成熟游戏。 驰绪冷声道:“不必讽刺我。” 他没有讽刺,他只是认命了,不想再自取其辱。 “我现在才明白,赵宸煜只是一个借口,一个恰巧出现,正好适合你说真话的借口。互相解决生理需要,不愧是吃洋墨水长大的人啊,约火包也能被你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我实在是佩服。”路裴司笑自己陷得太深,以至于清醒时会难过得想落泪。 但他伪装得太好,驰绪看不出任何破绽,心火节节攀升,越发觉得自己看透了本质,在路裴司心里他什么都不是。从前比不过陈辙,以后也矮赵宸煜一头。 路裴司如何看他已经不重要了,驰绪只有一个念头,想看路裴司为他哭,想路裴司体会他现在的百般痛苦! 于是他破罐子破摔,专挑伤害路裴司的话说:“现在明白还不算太晚。” “是我太蠢,狂妄自信看不懂真相,不过你就不同了,敏锐度高警惕性强,赵宸煜打个电话你立马什么都知道。” “你他妈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得很对啊,我就是跟赵宸煜有一腿,你去度假的这些天我跟他一直在家里做爱,跟他做比跟你爽多了!” “路裴司!”驰绪气红了眼,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按到墙上,脸黑成了铁板,表情嗜血般恐怖,“你他妈别逼老子动手抽你!” 对比他的愤怒,路裴司显得淡定得多,熟练地模仿驰绪放着狠话,“不过是成年人互相解决生理需求,对象是你还是赵宸煜,对我来说没有区别,为什么要生气呢,你应该最理解这种默契。” “我最后问你一遍,那天晚上你跟赵宸煜做了没有?” “做了,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穿我的衣服。” “操你妈的!”紧扣在路裴司衣领上的手指已经青筋暴起,驰绪顿时抬起手朝着他脸的方向狠狠砸过去,在射击场上命中率居高不下地人,却在路裴司身上失了方向,拳头猛地砸到墙上,受伤的只有驰绪自己。 他愤恨地说:“路裴司,要论玩弄真心,我不是你的对手。” 他们之间距离明明那么近,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两颗心中间却像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分不清真心或假意,只能装作毫不在意。 “驰二少谦虚。” 驰绪隐忍着心痛,语气不善地刺道:“我很好奇,你这副淫荡的身体到底需要多少个男人才会觉得满足,两个应该不够,三个?还是四个?你又打算顶着这张单纯的脸去勾引谁?” 路裴司推开他的手,下一秒又被驰绪禁锢在势力范围之内,手腕被捏得生疼,肩胛骨被迫和墙壁硬碰硬,体格上的差距让他只能默默承受疼痛。 压迫之下,说出的话尤为刺耳伤人。 “暂时还未确定目标,既然你这么关心,有进展了我肯定第一个跟你分享。” “我看走眼了,你路裴司才是情场高手。” “谢谢夸奖。” 驰绪身体像上了发条的机器,僵直着用缓慢的速度,一点点往后退开,他脸色灰败,仿佛刚打了一场败仗,输了真心又赔了尊严。 他闭上眼睛,很轻地说出一个字,“滚。” 音量压得既低又沉,路裴司没听到他叹息似的声音,但看懂了驰绪的口型。 他让他滚。 这场争吵来势汹汹没有任何征兆,所到之处卷起狂风暴雨,落得一片狼藉。 路裴司最后看了眼还算熟悉的卧室,想起那天去医院拆手上的石膏,驰绪特意空出半天时间陪进陪出,再三邀请他同居。 他一边清醒地知道以他们的关系提同居太早,一边又熬不过驰绪半撒娇半威胁点头答应。 路西柘大概是提前知道了结局,才会问他是否确定未来的路要和驰绪一起走,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说享受当下的每一刻。 现在回望跟大哥的对话,那晚他之所以只提当下,是因为他也没有坚定走下去的信心。 驰绪让他滚,他便利落地滚了。冥冥之中似乎有预感会分手,所以来的时候只带了一包行李,方便离开时两手空空。 本该相拥而眠的夜晚,路裴司独自在街头晃荡,一圈又一圈,身体疲惫头脑却无比清醒。 这种清醒却不是他想要的。 他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入住,房间冰柜里放着十多瓶不同种类和品牌的酒,路裴司在冰柜旁席地而坐,将柜门长时间保持在打开的状态,没有人灌他,他却强迫自己喝了很多酒。 他急需大醉后长长地睡一觉。 不去想不该执着的人,那些令他伤心的话也不会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朵里打转。 睡着就不会难过了。 被留在原地的驰绪,在路裴司走后许久才缓过神,目光如炬地盯着床铺,一秒,两秒……他愤然地讲床单被套一把掀起,揉成团丢垃圾一样丢到了卧室外。 并没有解气,他又将屋里路裴司触碰过的东西一件一件全砸了,寂静的夜里,整栋屋子发出噼里啪啦的破碎响声。 二十二年的人生里,被当做继承人教导遇事冷静,灌输无论至于何种境地都要保持理智理念的驰绪,失去对自我的控制,变得不像驰绪。 特意为同居打造的温馨爱巢,此刻变得惨不忍睹成为荒地,驰绪瘫坐在散了架的沙发上,骂了一声“操!”
第105章 夜店泡男人 路裴司独自在酒店住了三天,窗帘关紧阳光透不进来,他醒了就是白天,睡着就是黑夜,模糊了时间有种主宰生命的错觉。 他离过一次婚,也曾因为无底线的信任被绑架差点回不来,他痛苦过,但因着长年累积的失望使得痛苦浮于表面,他很快就走了出来。 这次却栽在了年轻的驰绪身上。 难怪网上询问和年下弟弟恋爱的帖子底下,全是劝分的评论,每个人都说得有理有据,年轻的男孩儿,阳光,清爽,有活力,但同样的,幼稚,粘人,情绪不稳,心性不定,总是要年纪大的一方去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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