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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他到底受过陈家一口施舍，于是硬着头皮给陈启安去电话。没承想竟是秘书接的，说是陈总在开会。看看，他连陈启安的私人号码都没有了。 陈煦挂了电话，心里堵着口气，闷闷的。这么多年了，他虽说早明白了，可这么直喇喇放在他面前，让人不能接受。他记得上个月他给陈启安去电话的时候，是本人接的。还是说这个号码外传了，所以分给秘书管，新的号码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再不济，就是老流氓吃了窝边草，好让秘书小姐工作生活两手抓，好不快活。 陈煦懒得再想，话是带到了，去不去就是陈启安的事了。老爷子话里话外让他劝，可他又是什么身份呢？ 陈煦到库里取了车，打算赶在窦医生下班前把这月的常规检查做了。他身子特殊，前几年又出了事。他自己其实没在意什么，倒是陈启安要求的，月月检查月月汇报。多年来他早已习惯成自然，就是不知道陈启安还记不记得这事。 众和是私立医院，陈家有股份，私密性很强。可意外的，在窦医生诊室门口，陈煦听到了屋内似乎有人谈笑。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门却开了。 “小陈先生，就等你了，检查完我就可以下班了。”窦家阳笑呵呵的招呼他，搞得陈煦怪不好意思，耽误人家下班。今天确实晚了点。 “抱歉窦医生，来晚了。下次你不用等我，我......”陈煦倏忽变了脸色，他看见新同事卢奕汀正坐在诊室里，起身就要招呼他的样子。窦家阳冲着他挤眉弄眼，嬉皮笑脸地解释道：“我哥们，就在办公室坐坐，不会跟去，我也不准他乱翻。你可别跑去告状啊，坏人奖金，天诛地灭。” “学长，好巧啊。你有什么不舒服吗？”卢奕汀走到了他跟前，要把手往他肩上搭。 陈煦直接躲开了。一种私密被戳破的恐惧和恼怒。他简直要开口斥责这个为他服务了五六年、朋友一样的的窦医生。他从没打过陈家的名号，但要是以此威压也不是不能。他就算是陈家一条狗，也轮不着外人欺负。 看样子这俩人是认识了，但窦家阳没想到陈煦反应这么大，脸色惨白。他好歹做了这么多年大夫，这点职业道德还是有的，何况受了陈总恩惠又收了不少封口费，怎么会乱讲。但心里还是不由暗暗叫苦，扯了扯哥们的袖子，示意他先离开。 一场检查草草结束，两人都心不在焉。陈煦恍惚着，像是脱光了站在剧场中间，几百束光打在他身上，四周都是人，都是难堪，全在等着他。 他是个男人，但是不够男人，先天两性畸形。否则他全须全尾一个小男孩，怎么会被遗弃。他表姨农妇出身，一早就看清了这点，只是憋着不说。高考前体检，闹哄哄一帮大小伙子脱个精光，打闹嬉戏。他到底长在陈家，就算是只老鼠也是陈家的老鼠，吃精米细粮的老鼠。他“成哥哥”彼时锋芒初现，那日心情颇好，带着他去体检，索性全身都好好查查。 看B超的小实习生窦家阳为了体会体会体检报告怎么写，趁着师傅出门去洗手间还没回来。对着他“嘘——”，然后心肝脾肺脏肾膀胱都给看了一遍。末了推了他出去，颇为惊恐的喊了陈启安进来，锁了门。去完洗手间回来的老大夫扶着老花镜看门牌，最后终于注意到了坐在长椅上的他，如见亲者：“小伙子，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胃疼吗。门怎么锁上了，怎么回事这是，护士长——” 他一个人在长椅上攥着手指，惶惶不安。 接下来的一切都恍似一场大梦。他被陈启安送到了京郊的别墅，稀里糊涂拿了签证就被弄到了国外。再然后就是四年孤寂的异国生活和陈启安的不时看顾叮嘱。他隐约明白了什么，所以他感激陈启安，经年如故。 圣子要我们努力进窄门，他却总被挤出门外。
第5章 五 == 陈煦进了门，带着一身水气。外面又下雨了，空气里潮乎乎的，风还带着点冷气，冲得人头疼。手机上的消息一条条蹦出来，一声一声的扰得人心烦。卢奕汀的短信夹在其中蹦了出来。他向陈煦发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窦家阳也什么都没说。还说无论如何，希望他照顾好自己。陈煦关了机，只觉得心累。 好久不用浴缸，还要放水刷刷。他一个人住，没雇阿姨。之前陈启安给他请了个，后来到期了，陈煦不习惯也就没再用。陈启安也没提这事，八成是忘了。 陈煦从架子上取了瓶陈启安留下的香水，朝空气中喷了几下。他一向不用这种调制香剂，但陈启安喜欢得厉害。老流氓如同只开了屏的孔雀，走到哪都体体面面。他这房子有小十年了，从前陈启安常在的时候。洗漱台都搁不下，特特又封了架子柜子来搁他的各种瓶瓶罐罐。陈煦放下这仅剩的一瓶，关了水龙头，浴缸里的水放好了。从前不喜欢，今天忽然觉着确实好闻，难怪陈启安喜欢。香水就譬如他身边来来往往的各色男女，一个个都香软精致，看似千篇一律，实则各有各的风情，各有各的味道。不像他，干巴巴的，顶多冬日里煮点艾草做洗脚水，夏天蚊子多了抹点青草膏。 他在陈家熏染多年，到底也没学到精髓。 陈启安在会上接到了陈煦的电话。几分惊喜几分诧异，只想抱着手机就去找这小家伙。然而对手实在难缠，最近在敲定一个收购案，一旦成了，陈家以后或许可向南方开动。他陈先生再家大业大也是自己赚自己拼的，银子总不是天上来。无奈把手机丢给了参会秘书，叫她务必录音，字字转达。等到两点多下会，陈启安的脑袋都快炸了，每年扔那么多钱在经理人身上，他们可干一点人事。二级以上的事都向他汇报，这是要累死老板好自个竖旗啊。老陈再精干都是四十的人了，此刻头脑发昏，只想抱着陈煦香一香，再美美补个好觉，晚上还有应酬。于是水都没喝一口就招了秘书过来，陈启安一听，得嘞，老头子的说客。于是性致全无，招了司机直接去另一处小窝，小家伙不听话，他还有大白兔。 大白兔温玉良人如其名，是个乐团拉大提琴的。小乐团被地方扔了出去，搞改制，大白兔温玉良小县城出身，亲妈心比天高支着他学乐器，刚在京里立住脚就要乐团被辞掉，实在是天绝人路。无奈自贱身骨，上了陈启安的龙床。其实这两年陈启安身边的莺莺燕燕早已散得七七八八，大多数时间都耗在温玉良那，要真论起来正宫，该是这位名副其实。 大半夜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陈煦被吵醒。打开台灯一看，凌晨一点四十。陈启安把门推开，看他开着灯，问他：“吵醒你了。”然后动作大起来，陈煦索性起身，给他拿睡衣。陈启安外套上的香水味挺熟悉的，陈煦隐约知道这么个人。 陈启安携着外面的冷气一把搂住他，然后戏谑道：“小家伙。光着脚，冷不冷？”，一双手顺着睡衣的下摆摸了进来。 陈煦在他怀里一哆嗦，“凉”。陈启安笑得越发暧昧，一双手往他肚皮上伸，“小煦给哥哥暖暖就不凉了。” 陈煦被冰的难受，却挣不开他，被拖到的了床上。“你不洗澡了？” “洗过了”，陈启安开始扒他的裤子，“让哥哥疼疼你，这小肚子怎么还没动静。”陈煦一阵恶心上泛，这人太歹毒了些。刚从别人那出来，却攒这劲留了一发给他，只因为他这个肚子能装一个孩子？想想都可笑，肚子上的疤现在都还在。 那个地方，挖出过一个四个多月的孩子。
第6章 六 == 老流氓估计是累了，今天泄了一次就退了出去，搂着他沉沉睡去。陈煦却再也睡不着了，心里一阵阵泛着恶心。这一次，陈启安又射在他里面，没带套，但这次，他刚从别人那里出来。 陈煦看着眼前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一个大露台。这种设计这几年才兴起，这房子却是他刚回国那年自己挑的，他喜欢这个亮敞敞的大窗子。国外就有很多这种房子，懒懒往露台的软椅上一躺，身旁是自己的爱人，多美好。可惜陈启安不喜欢，说这种大窗子风水不行，哪有冲头风正对着床的。不过那时候他拗不过陈煦。 雨后的天尤其亮堂，陈煦不喜欢拉窗帘，圆圆一盘月就挂在窗前的一棵大枇杷树上。陈启安好几次要给物业打电话，说这树太过嚣张，歪着脖子往人窗户里伸。物业也冤的要死，几次提议为陈先生移掉这棵树，陈启安却又说不吉利，门前死树，下一步该如何？彼时陈煦软在他怀里笑得开怀，觉得他的哥哥跟个老头子一样，张嘴闭嘴就是风水吉庆。 陈煦攀上了他的脖子：“我就喜欢这棵树，就喜欢挂到窗户上这一枝。”陈启安无奈地笑了，说什么都依他。那时候的陈煦活得再艰难，身后总有一个“成哥哥”，让他可稍作休息，稍显肆意。 想着想着，陈煦嘴角的笑慢慢淡去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这人给自己的竟是心碎。周瑜打黄盖，偏偏他还越挫越勇。哭过、闹过、甚至疯过，最后得到的不过是不堪和难堪。 他刚回国的时候，陈启安给他办了燕大的研究生入学。他倒没想过要继续读下去，但陈启安想让他继续待在校园。那他就听他的，继续读书。 陈启安那时还未能完全把持陈家，自己出来打拼。陈家一家子为官把权的，他偏要去做最不入流的那个。如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陈家竟隐隐有仰他鼻息的意思。陈启安那时候忙得很，还顾不上找小情，没功夫去风流。 陈煦课不多还都是早课，在课上他也不认真，一个班就六七个人还溜号。导师很有几分知识分子气，本来就看不惯他是关系户，这样一来，基本视他不见。陈煦一下课就提着包，颠颠的跑回去给陈启安做午饭，弄个小炒肉再加个丝瓜汤，两人在办公室里能黏黏糊糊吃一个中午。陈煦没课的时候照样会起个大早，给陈启安包包子，陈启安爱吃素三鲜和香菇卤肉。有天中午，陈煦带了六个包子和一大碗蛋花汤过去。然后看见陈启安的一件睡衣搭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很看不惯，拎着就要给他洗。陈启安看他猫在洗手间，以为是吃过了。遂解决了六个大包子和一大碗蛋花汤，最后直打饱嗝，在下午的会上出尽了丑。一开完了会就跑了回来，扬言要好好收拾陈煦，顺便消食健身。 陈煦笑得肚痛，腿软的勾不上他的腰，被身上人欺负得软成一汪水。就在面前的这扇落地窗前，地毯上，树荫下，阳光里。 往事竟不可追。
第7章 七 == 翌日天光大亮，陈煦被窗外艳阳唤醒，脑袋沉沉的，昨晚上没睡好。一起身，看见陈启安在厨房里忙活，他迷了这背影好多年，一时有点恍惚。 陈启安看他呆呆站在那，招呼他过去 往他嘴里塞了跟小油条：“先垫垫。起晚了，待会直接吃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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