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兆不知道原因是什么,或者说他隐隐约约知道为什么,但他不敢细想。 这期间他被岑柏言叫醒过一次,岑柏言好像喂他喝了几口粥,又哄他喝了一杯药水。具体的宣兆记不太清了,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每根手指头都沉甸甸的,岑柏言叫他张嘴他就张嘴,问他头还疼不疼他就摇头,让他接着睡他立即就又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热汗彻底发出来后,这场高烧就退得差不多了。 脑袋和十指没有那么沉了,就是觉着人有点儿虚。宣兆眨了眨眼,对着雪白的天花板愣了十多秒,才后知后觉——哦对了,我这是在医院。 天花板上墙皮有些残破,白炽灯也很简陋,不是他熟悉的那家私立医院。 一场难得的酣眠让宣兆变得有些迟钝,他皱了皱眉,心想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的? 大脑旋上发条,缓慢地运作了一会儿,宣兆才想起来怎么回事。 他泡了两天冷水澡把自己弄病,借着看球赛让岑柏言知道他发着高烧,预料到了岑柏言不放心他会去酒吧,故意在岑柏言面前装醉,安排了手下人扮流氓煽风点火惹恼岑柏言——所有一切都是他计算好的。 宣兆转了转僵硬的脖颈,看见了他身边的岑柏言。 岑柏言窝在一张折叠小马扎上,头靠着宣兆的躺椅扶手,已经睡着了。 宣兆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了他一会儿,这家伙人高马大、长手长脚的,缩成这样一团竟然也能睡着,一只手还搭着被角,似乎是担心宣兆会踹被子。 “傻。” 宣兆在心里无声地说。 急诊大厅即使是凌晨也不怎么安静,但宣兆却觉得岑柏言的每一次呼吸他都能听见。 岑柏言肯定睡得不舒服,英挺的眉峰稍稍皱着,宣兆看着他的脸,沉静的眼眸里逐渐浮起了一层不分明的柔软。他缓缓抬起手,想要揉开岑柏言眉心的褶皱—— 岑柏言放在手边的手机忽然一震。 宣兆的手停在了空气中,他转眼看去,屏幕显示是来信人是 “小情”。 ——哥你睡了没,老妈晚上和我说了个事情,我兴奋的睡不着怎么办? 岑情,万千山和那个女人私通生下的女儿,也许很快就会改名叫 “万情”。 宣兆前一秒还显得朦胧的双眼骤然变得清明,眼神迅速冷了下来。 兴奋的睡不着吗?好巧,我也开始兴奋了。 宣兆淡淡一笑,平静的大脑飞快地开始运转。 他收回刚才想要触碰岑柏言的那只手,五指在自己咽喉的位置缓缓摩挲着,差一点就忘记了正经事。
第23章 是我的人 恋爱进度条往前拉——【65%】! - 靓仔靓女们,本文预计下周三入 V 哟,此前还是保持正常更新,请大家多多支持我们柏言和兆兆,笔芯! 宣兆翻了个身,弄出了些动静,岑柏言睁开眼,问他:“醒了?” “嗯,刚醒,” 宣兆半眯着眼,迷迷瞪瞪的,确实是刚睁眼的样子,“柏言,几点了?” “两三点吧,” 岑柏言倾身,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烧好像退了。” 宣兆 “嗯” 了一声,眉目低垂,小半响才说:“谢谢。” “你是得谢谢我,” 岑柏言哼了一声,“要不是我,你就烧傻了。” “我会——” 宣兆要说些什么,话没说完又戛然而止。 岑柏言打量宣兆片刻:“想说什么?” 宣兆轻轻呼了口气,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没什么,本来想说我会报答你的,想了想又觉得你估计不需要,我也给不起你什么。” “需要啊,” 岑柏言眉梢一挑,痞里痞气地说,“怎么不需要,我可不是那种施恩不图报的傻 | 逼。” 宣兆紧绷的肩背放松下来,轻笑着看着岑柏言:“那你要什么?” 岑柏言说:“要什么你都能给?” “嗯,” 宣兆很认真,“你要的我都给。” 岑柏言微微一怔。 宣兆才意识到这句过分亲密的话已经越界了,于是慌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把你当成好朋友,真的。” “.” 岑柏言拧着眉心,生硬地打断,“我知道。” ——他那么急着解释干什么,他现在只想和我做普通的好朋友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岑柏言心底陡然生出一股火烧火燎的焦躁。 宣兆抿了抿嘴唇:“哦。” 气氛因为暧昧的一句话而变得紧绷,宣兆沉默片刻,率先开口道:“你不是早上的飞机,回家给你爸爸过生日吗,你快回学校吧,我自己可以。” 岑柏言看了眼岑情发来的消息,把手机扔到一边:“天亮了再走,等会儿回寝室拿上钢笔,直接打车去机场。” “那你不睡觉啦?” 宣兆坐起身,“你上来躺一会儿吧,我好了。” “刚才睡过了,” 岑柏言按下他的肩膀,“你安分点儿,再瞎动弹,天一亮我就把你拎古董市场卖了。” 宣兆 “扑哧” 笑了出来:“我又不是真的花瓶。” 岑柏言斜睨着他:“是,你不是花瓶,谁家花瓶长了一张嘴两条腿啊,下午在厕所里小嘴叭叭的和我吵架,我还以为你多能耐呢,结果出门一下楼梯就摔跤。” “你怎么知道?” 宣兆流露出了些窘状,讷讷地说,“那是因为下雨,你们体育馆楼梯太滑了,是很容易滑倒的。” “原来是这样,” 岑柏言觉得宣兆难得吃瘪的样子还挺有意思,于是痞笑着逗弄他,“我还以为有的人口是心非,嘴上叫我别再管他,其实是故意摔倒,好让我接着助人为乐多管闲事。” “不是的,” 宣兆舔了舔嘴唇,“真的是地太滑了,所以我才. 算了,我摔了一跤,都这么惨了,你能不能不和我生气了?” “我和你生什么气,” 岑柏言斜觑着宣兆,阴阳怪气地说,“你都叫我别管你了,我还和你生气,我闲的么我?” “哎你怎么又来了,” 宣兆无奈地叹了口气,两根手指轻轻拽了拽岑柏言的毛衣袖口,“我错了,我口不择言,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行不行?” “道歉就得拿出点儿诚意,” 岑柏言下巴一抬,忽然提出了要求,“扮个小狗我看看。” 宣兆张着嘴:“啊?” “啊什么啊,你不是狗咬吕洞宾吗,” 岑柏言眼睛里带着戏谑,“宣小狗,给本吕洞宾汪一个。” 宣兆哭笑不得,小声说:“你都十九岁了,是成年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我是小朋友。” 岑柏言回答的理直气壮。 这会儿肯承认自己是小朋友了? 宣兆忍俊不禁,眼神往左右瞥了瞥,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迅速把两只手掌抬起来放到耳朵边,对着岑柏言皱了皱鼻子,悄声说:“是这样吗?汪汪?” 岑柏言闷头哼笑出声,肩膀上下耸动的厉害。 宣兆被他笑得面上挂不住,又羞又恼地说:“喂,别笑了。” 岑柏言笑得停不下来:“原来宣兆是小狗. 哈哈哈哈哈哈.” 宣兆面红耳赤,一把抓起岑柏言的手,作势要咬他。 “操!” 岑柏言笑骂了一句,“姓宣的,我发现你真是个白眼狼啊你,还想咬我是吧,来来来你咬你咬。” 他把手掌伸到宣兆面前晃了晃,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手背上青筋根根分明,充满着坚实的力量感。 宣兆眼皮倏的一烫,刚才还虚张声势地说要咬岑柏言,这会儿人家真把手送到嘴边了,他反而慌乱了。 岑柏言成心要作弄他,嘴里 “啧啧” 两声:“小狗宣兆,来咬我啊.” 宣兆撇开脑袋,嘴硬说:“你不是说你再管我就跟我姓吗,宣兆是小狗,那宣柏言也是小狗。” “你这是什么逻辑。” 岑柏言嗤笑。 宣兆脱口而出:“因为你跟了我的姓,就是我的人了。” 岑柏言怔了怔,脸色瞬间有些微妙。 宣兆也是一愣,紧接着懊恼地甩了甩头:“对不起啊,我可能烧坏脑子了,我乱说的,你别.” 岑柏言接过他的话:“别误会是吧?” “.” 宣兆语塞,俊秀的脸颊有些紧绷,片刻后他轻叹了一口气,坦诚道,“柏言,你. 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已经整理好对你的感觉了,也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们是朋友,朋友间偶尔开这样的玩笑也是正常的,我们相处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对不对?” 如果仔细听的话,会听出他的声音正在细微的颤抖,语气里也有种克制的隐忍,但岑柏言心头涌起了一种难言的复杂情绪,以致于他没有发现这一点。 “对,” 岑柏言扯开嘴角,笑得不怎么好看,“陈威那傻 | 逼还经常说要扒了我的裤子干 | 死我呢,开玩笑嘛,有什么的。” “是啊,” 宣兆讷讷地点了下头,不仅是在附和岑柏言,更是在自我说服,低喃道,“没什么的。” “行,没什么,” 岑柏言看了眼手机,“我七点的飞机,四点半就得从学校出发,你再歇会儿,我出去抽根烟我们就走。” “你去吧,” 宣兆说,“衣服穿上,外面冷。” 岑柏言单手拎起外套,宣兆看着他大步走出急诊室,脸上复杂难堪的神情瞬间褪去,侧脸在白炽灯下清晰且冰冷。 他拿出手机,给龚叔发过去讯息:“现在可以打电话了。” 龚叔应该是一直守着等他的消息,立即回话道:“好的,少爷。” 急诊大楼外的吸烟区,岑柏言肩上披着外套,低头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宣兆说已经摆正对他的态度了,可以和他像朋友那样自然的相处了,他应该如释重负才对。 可他却感到莫名的烦躁,胸膛就和一块铁板似的,宣兆的话在上面泼了一壶油,烧红的铁板发出焦灼的 “嘶嘶” 声。 宣兆对他来说只是哥朋友吗,像是陈威那样的朋友? 岑柏言吐出一口烟圈,立即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宣兆对他而言. 似乎更特别一些,但他到底特别在哪儿? 岑柏言越想越烦,暴躁地在一边的垃圾桶上踹了一脚:“操!” 他抬手撸了一把头发,对着烟屁股猛吸了一口,把烟头按灭了,眼皮莫名其妙地跳了起来,在经历了一番挣扎之后,掏出手机,找了个问答网站,提问道—— 我有个朋友想知道,一个男的从小到大都喜欢女生,也谈过恋爱,那他的性取向会改变吗? 手指刚犹豫地点下 “发送”,电话就进来了。 来电显示是 “姓王的”,岑柏言回想了下,应该是万叔叔的朋友。 家里有时会来些客人,都是万千山生意场上认识的,岑静香会拉着岑柏言一起去应酬,岑柏言最不耐烦这种场合,但禁不住母亲三令五申要他提前 “拓展人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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