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询问道:“我看凌初年的状态好像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凌初年的身体状况就如一条红线,触即拉响警报,陈誊脑中一片哗然,转头急切地望向凌初年的位置。 “我去看看,谢谢你。” 林晚晚莞尔,眼尾扫到陈誊背在身后的手拿着一个墨绿色的盒子。 即使林晚晚不说,陈誊也注意到了凌初年的不对劲,总是神游在外,神情恍惚,脸色也憔悴了,稍微一点响动就会被惊吓到。昨天被他妈硬拉着称了下|体重,好不容易长了点肉,又掉没了。 但无论怎么问他,他都搪塞没事。 “不会吗?” 陈誊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出现,凌初年的手一抖,长久不动的笔尖沿洇开的墨点,歪歪斜斜地扭出一条短线,他低头看了看题目,在括号内填上了正确选项,丢开笔喝水。 陈誊拉过一张椅子,旁若无人地坐到凌初年旁边,神秘道:“我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说完,右手伸到凌初年面前,呈上精致的礼品盒。 凌初年放下水杯,左右翻转盒子,里面的东西也跟着晃动,不是很重,他问:“你自己做的盒子?” “嗯,花了我半节课时间呢。”陈誊指着正面,教他,“这里,往两边拉。” 凌初年依言照做,盒子一扯便开,入目的是一只木雕睡狐,巴掌大小,头枕爪子,闭着眼睛,蓬松的尾巴垂卷,模样慵懒,憨态可掬,惟妙惟肖。 一个小礼物,暂时吹散了凌初年内心挥之不去的阴霾。他的眼睛移不开,充满了惊喜:“你在老家,就是在雕这只狐狸?” “对。喜欢吗?”陈誊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凌初年。 凌初年直言“喜欢”,他对这个用心雕刻的小玩意儿爱不释手,笑弧扩大,抬头撞入陈誊温情的目光中,一怔,又问,“那我的贝壳和海玻璃呢?” “你是在跟我要礼物吗?” “行不行?” “无条件可以。”陈誊语气纵容。 “这是你送我的第二个礼物。”凌初年摸着狐狸额头上的梅花状印记,眉梢尽染春意,陈誊也随之愉悦。 两人全然不顾教室里的其他人,欢快地撒着狗粮,也给各位产粮的太太们提供了素材,此时各角度的照片已经挂满了贴吧和cp群,以及文采斐然、激情四射的文字。如果凌初年的手机没有静音的话,他应该收到了一堆更新通知。 然而陈誊走后,凌初年的心情再次跌落谷底,他趴在桌子上望着小睡狐发呆。陈誊对他越是不加掩饰的好,越是热烈执着的追求,他在沉沦中就越发的不安和惶恐。 他远远没有陈誊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一旦缺陷被发现,所有都将在瞬间化成泡沫,就像做了一场梦幻而破碎的梦。 所以,他迟迟不敢接受陈誊的感情,也不敢表露太多。 “真好看,是陈誊送的吗?”林晚晚的声音响起,她看到了凌初年摆放在桌上的小睡狐,“他好像一直都很喜欢做手工,经常去陶艺馆帮忙做义卖品和教小朋友,我记得高一校运会,他们班卖干花,全都是他做的。” 林晚晚坐下:“和陈誊谈恋爱一定很幸福吧。” 凌初年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辩解道:“我没和他谈恋爱。” “啊?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呢?!!” “没有。我们只是朋友。” 林晚晚:“你后面这句话,听起来很像渣男。” 凌初年愣了。 林晚晚觉得凌初年表情呆滞的样子莫名地戳中了萌点,她忍住上手掐脸的冲动,趁老师没到教室,小声地和他聊天。 “可是,我看得出陈誊是喜欢你的,你也对陈誊也有这个意思吧?难不成我猜错了?如果误会了,我先道歉。” 凌初年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陈誊的话,大家公认的温柔绅士,换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中央空调,但从没见过他对谁那么上心和在意,细微到每节课下课他都要过来绕一圈,和你说说话,不是给你跑腿装水,就是往你桌洞里塞零食。我猜,他对江书书他们可不这样。” “至于你,那就更明显了,给人的感觉就是冷冷淡淡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可远观而不能近赏。唯独面对陈誊时,仿佛春风拂面,冰雪融化,情绪丰富,很有活力和生气。” “而且你们之间相处的氛围也不像普通朋友。” 林晚晚分析得条理清晰,令凌初年赞叹不已。 凌初年问:“我听江书书说,你以前喜欢他。” 林晚晚大方承认:“确实很喜欢。不怕告诉你,其实现在也还有一点,不过你不要误会啊,我这一点只是因为他是我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仅此而已,没有别的想法。你是不是还想问我,为什么后来放弃了。” 凌初年连忙摆手:“我不打听别人的隐私。” 林晚晚却不以为意:“这应该不算隐私了,校内校外流传好几个版本呢。毕竟,还是有很多人喜欢在背后嚼舌根的。” 她自顾自道:“我暗恋了陈誊三年,但要说暗恋,大概是我在自欺欺人,陈誊应该早就知道了,只是他没有声张,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直到我表白,他非常明确地拒绝,我才明白他为什么总和我保持适当的距离。” “我当时问他,如果我成绩变好了,人也变漂亮了,他是不是就会接受我。他摇头说,你应该做你自己,而不是为了任何人去改变。他只是恰好没对我产生这种感情,并不是因为我不够优秀,不够漂亮。我不肯死心,继续问,是不是因为我信息素等级不够高,配不上他。他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用来衡量爱情的因素,如果他未来遇到了喜欢的人,无论等级,无论性别,无论家庭出身,只要他喜欢,那就够了。他还祝我,以后遇到值得的人。” 林晚晚推心置腹:“如果你的青春里,遇到了这样的一个男生,很难不喜欢吧。即使他拒绝了我,他也是曾经救赎过我的一束光。” 凌初年呐呐:“是的,根本没办法拒绝。” 这一番意外交谈,让凌初年彻底下定了决心,他恢复了黑名单里的唯一号码,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凌初年:陆医生,我要摘除腺体。】 【陆宴舟:给你发消息不回,打电话拉黑,现在一有事就变礼貌了,你这个病人真的不乖。】 陆宴舟回复得很快,凌初年怀疑他上班摸鱼。 【凌初年:手术可以做吗?】 【陆宴舟:有时间来趟医院,你想做手术也得检查一下腺体的情况。】 【凌初年:好。】 【陆宴舟:记得来,这是我的值班表[图片]】 【凌初年:谢谢陆医生。】 医生约好了,如何避开陈誊还得另想办法,也不知道术后康复要不要住院。 凌初年把计划列在日记本上,但直到高一高二陆续开学,他都没法抽身去医院,一是陈誊跟得紧,压根就找不到借口逃脱。二是他和陈誊捆绑得太深,任何借口都显得拙劣。 不过好消息是京都前来交流的学生里,没有他认识的人。 他松了一口气,转念一想,高三的学生哪有那么闲,即使是少爷小姐们,也得面对各种升学压力,怎么会专门跑到溯州来,是他太紧张了。 然而,他放心得太早了,在一个周五晚上,发生了变故。 陈津渡和温澜云都不在家,陈誊负责晚餐,炒菜炒得火热。门铃被摁响时,凌初年正左手一只猫,右手一条狗惬意地看电视。 凌初年打开门,一看到门外人的脸,笑容凝固,立马就要关门。 那人的手迅猛地抓住门,硬生生拦下了他的动作,还掰开一条大缝,能让他看清凌初年。 凌城勾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哥,好久不见,不想我吗?”
第62章 陈誊是被芋圆的狗叫声引来的,芋圆在一般情况下不会吠,所以他急急忙忙地关掉灶火,从厨房里跑出来,寻着声找到门口,拐进玄关时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男生。 那人抵着门框在和凌初年说话,个头比凌初年高,又穿一身黑,极有压迫感,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便和陈誊对上了视线,陈誊也因此看清了他的长相。 三七短侧,浓黑剑眉,丹凤眼透着邪性和乖戾,不可一世的嚣张。 未等陈誊开口,凌城先出了声:“哥,这就是你的s级alpha男朋友吗?” 赤裸裸的挑衅,微妙的敌意在空气中肆虐。 “你是谁?”陈誊不怒反问。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凌初年的弟弟,凌城。”他似笑非笑,不把陈誊放在眼里,掠过他看向凌初年,“哥,远来是客,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凌初年置若罔闻,表现得异常沉默,脸色发沉,垂在身侧的指尖颤栗不止。他想,他该吃药了。 陈誊无意间碰到了凌初年的手臂,凉得瘆人,仿佛失去了温度。他一把握住,将人拉到身后护着,这一举动落在凌城眼里,像一粒火星溅进易燃的木柴中,他眯了眯眼,愠怒一闪而过。 陈誊看着那张和凌初年毫无相似处的脸,替凌初年挡了回去:“这是我家,欢不欢迎我说了算。而且,既然是来看望哥哥的,两手空空,似乎不太礼貌吧。” 凌城黑眸稠浓,扯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这次是我没考虑周全,不过诚意我还是有的,你应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我哥吧?我猜,他绝对没有告诉你他的那些事,完美无瑕的小王子。” “凌城!闭嘴!”凌初年咬牙吼道。 芋圆也跟着吠了一声,亮起凶狠的獠牙,西米弓起身体爪子扒着地板,一副被惹毛了随时准备攻击的状态。 凌城睨着它们,轻蔑地笑出声。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对陈誊无奈道:“他的脾气,还是那么不好,以为谁都会听他的命令,但他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凌家大少爷了。” “他脾气好不好,轮不到别人来指摘,就算是弟弟也不行。”陈誊冷了脸,直接下令逐客,“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我们的晚饭要凉了。” “护得这么紧呀。”凌城凑身上前,贴着陈誊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值吗?我很期待看到你后悔的样子。” 陈誊不适地皱了皱眉。 凌城退开半步,单手插兜,深深地看了凌初年一眼,意味不明道:“哥,祝你周末愉快,我们下周见。” 他半点都不拖泥带水地离开,潇洒又狂妄,仿佛来这里只是为了向凌初年宣告,他来了。 但他轻飘飘的几句话,却压得凌初年喘不过气,耳膜像捂了一层水膜,陈誊的声音忽远忽近,视觉模糊,伴着眩晕感。他不顾陈誊的关心,丢下一句“我没事”,脚步轻浮地躲进了房间,翻找了一遍,后知后觉他的药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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