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雁行身旁有个陌生的外国男人,阮钰拿不准稽雁行的态度,也不知道稽雁行会怎么对待他。 他看到,稽雁行扭头和那个讨厌的外国男人说了什么,男人点点头,独自走进酒店。 而稽雁行,竟是迈开步子,朝他这边走来了,他逆着光,面容俊美,有种普渡众生的神圣。 咚咚,咚咚,心脏跳得太快,阮钰甚至分不清它是在胸腔里还是跳到了其他地方。 咚咚,咚咚,稽雁行的鞋跟和地面碰撞发出声音,他每走一步,阮钰的紧张和兴奋就更甚一分。 “阮钰?你怎么会来……身体还好吗?我、抱歉……” 阮钰以为自己听见了神的呢喃。 阮钰点头,又摇摇头,可怜兮兮地讨稽雁行同情:“还好,但会不舒服,我想见你,就过来了。” 稽雁行又愣了一下,想见他?只是因为想见他? 他定了定神,先是说:“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吧?酒店大堂怎么样?”酒店毗邻一条河,浸水的夜风格外凉,不适合患者久待,“你开车来的吗?去车里也可以,我……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阮钰颔首:“我开车来的。”他的嗓音特别轻,似虚弱,又似温柔,“去车里坐坐,有话和我说,我们就慢慢说。” 车门打开又关上,在广袤的天地间,这处狭窄空间只属于稽雁行和阮钰。 “你想和我说什么?”阮钰温声问。 暖黄的车载灯让气氛暧昧温暖,稽雁行缓缓抬眸,对上阮钰微闪的目光:“对不起。” 闻言,阮钰微微皱了皱眉,稽雁行想和他说的话是道歉吗?他不需要道歉,聊这个还不如聊昨天中午吃了什么,至少能让他离稽雁行不那么远。 阮钰心里发酸,比尤力克柠檬汁还要酸,“你——” 稽雁行继续道:“我知道你不需要我道歉,但我还是想说,还有就是谢谢你……”他缓了缓气息,“被绑架真的很可怕,也很让人绝望,我差点以为我会死在异国他乡,你来救我的时候,听见你喊我名字的那一刻我以为奇迹发生了。”这段稽雁行打了无数遍腹稿的话,被他一口气说了出来,“能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当时,留了很多血……” “……我没事,对我来说,你没事就好。”阮钰的心变得格外柔软,往外冒着甜蜜,“还有,我需要解释一下。” “什么?” “我母亲告诉我在我苏醒后你想来探望我,被她拒绝了,但我没有不想见你。”稽雁行太敏感,神经比毛细血管还容易破裂,阮钰不愿再和稽雁行产生误会。 “我很想见你,但不想耽误你拍戏,所以我身体刚刚好,就来见你了。”他颇有心机地在“刚刚”两个字上加重音调。 “在夏威夷我们一起看了烟花。”他的声音越来越柔,“雁行,你还记得吗?你对我说会考虑我的感情。” “现在呢,现在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有机会,从你可有可无的朋友变成你的追求者吗?”
第120章 车里本来就暖和,这会暖到有些燥热,稽雁行脸颊绯红,不知是热的还是别的。 阮钰对他的感情再明显不过,那他自己呢?稽雁行问自己。事到如今他不该再犹豫,是与否,总该有个定论。 一点心动和依恋都没有吗?不,绝不是,程繁在陶特身上体会到的感情,他曾在阮钰身上感觉到过,此刻,这种感情悄然浮现。 或许是阮钰陪他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又或许是阮钰差点因他丧命,总之,雪山和湖泊,海滩和烟火,子弹和鲜血,都是见证者。 “阮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说。” “你喜欢我什么?” “我不清楚,你什么都不做我就……很喜欢你,就像现在你坐在我面前,就足够了。如果一定要给出答案,一切可以吗?”阮钰自己都没发现,他脸上有种陷入爱河的甜蜜。 稽雁行抿抿唇:“好,我明白了。” “那你呢?”阮钰反过来问稽雁行,“你对我……有一丁点喜欢吗?” 回应他的是稽雁行的摇头,阮钰眼中的光忽地灭了,右胸开始发疼,他抖了抖唇,到底没说什么。 他能强求很多事,但强求不来稽雁行的爱意,他憎恨过去傲慢无知的自己,亲手把稽雁行越推越远。 “我没法下定论。”稽雁行做出补充。 脖子上的刀没落下来,阮钰眼睛又亮起来,大悲后的大喜太不真实,他拼命控制自己的冲动和兴奋,压着嗓音说:“那我们,试一试,好吗?” “……试一试?” “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们试一试,当一星期的情侣,就当,就当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或者……谢礼。”阮钰使出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他没有别的办法了,“可以吗?” 在阮钰等待宣判的时间里,稽雁行想了很多,人的一生有太多遗憾,现在,他想学学程繁的勇敢,这是他一直缺少的东西。 良久,稽雁行点了点头,说好。 阮钰眼中腾地升起烟花,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了,他重重地呼吸了几下,眼角突然红了。 “你、你——”稽雁行手足无措,今晚的阮钰不太一样,让他有点陌生,但并不排斥。 “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阮钰阖上眼,长长地吸了口气,再睁开眼时,他的眼中盛满柔情,“可以拥抱一下吗?” 稽雁行没有立即答应,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但他终究点了点头,说可以。 阮钰身体前倾,靠近再轻柔地拥住稽雁行,然后,他收紧双臂,让受伤的右胸紧贴稽雁行的心脏,灯光凝固了,时间也仿佛静止了,只剩下温暖在车厢里流淌,阮钰恨不得永久停留在此刻,永远汲取着稽雁行身上令他安心迷醉的气息。 于阮钰而言,那颗子弹象征着死亡,也标志着新生,阴霾得以驱散,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他幸福得想要流泪,除了幸福之外还有感激。 过了很久很久,阮钰埋在稽雁行颈间狠狠吸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放开稽雁行。 这个漫长而温暖的拥抱,不仅让阮钰满足,稽雁行也深刻地感受到了阮钰心脏的跳动,两颗心前所未有地靠近,用跳动来诉说。 “我可以看看,”稽雁行顿了顿,犹豫着怎么开口。 阮钰温声道:“可以的,你说。” “我想看看你的伤口,方便吗?” 阮钰一怔,还不待说什么,稽雁行摆了摆手:“不用了,天气太冷。” 车里开着暖气,他的话是再明显不过的借口。 “不冷的,我的胸口有疤,很丑,你要看看吗?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稽雁行被阮钰的话定格住,好一会,他轻轻开口:“我想看看。” 阮钰脱下西装外套,之后是马甲,再然后是衬衫的扣子,一层层地剥开自己,把赤裸的脆弱的自己全然交由稽雁行处置,伴随着紧张和不安。 疤痕实在太难看了,蜈蚣一样扭曲地蜿蜒在白皙的胸膛上,丑陋可怖,对上稽雁行震惊的目光,阮钰的心颤了颤。 正要拉上衣服—— “我可以摸一下吗?”稽雁行蜷缩起五指,指甲陷进掌心,泛起微弱的痛感。 那道疤是记忆的开关,让稽雁行想起阮钰中枪倒下的模样,他再也不想经历当时的恐惧了。 阮钰眸中掠过惊讶,还有另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他点点头,抓起稽雁行的手指,握着它带向自己右胸的疤痕处。 稽雁行的手在发颤,阮钰安慰似地捏了捏,说:“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已经没事了,之后再做祛疤手术,不会留下印子。” “嗯。”属于阮钰的温度传递稽雁行的掌心,如果子弹再往左偏一点点…… “不要害怕,我在这里呢。”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明天还要拍戏吧?” “要。”稽雁行收回了手,眼圈泛红,他吸了吸鼻子,像只可怜的兔子,“你把衣服穿上吧,之后还要复查吗?祛疤手术有风险吗?不祛也可以的。” 阮钰摇摇头,眼神温柔得把人溺:“要需要复查,没有风险,你要拍戏的话,我们,”我们该道别了。 ——可阮钰舍不得。 他今晚不想离开稽雁行半寸,现在他们也算得上是情侣,可他又不敢得寸进尺,毕竟只是一周的情侣。 “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阮钰的肩膀瞬间垮下来,却只能说:“好,你也早点休息。”他连让稽雁行陪他过生日的底气都没有。 “那我们白天见?”稽雁行问。 “什么?”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我以为你是来……是有别的安排吗?” 阮钰当即否认:“没有没有。”稽雁行轻松地掌控着他的心情,这种感觉痛苦又甜蜜。“我明天可以去现场看你拍戏吗?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不会打扰你。” “啊?可是导演不一定——” “我会解决的,也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可以吗?我明天也没什么事,最近每天都在医院一个人待着,太无聊了。” 稽雁行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应下了:“好,那你来吧。” 明天他要和斯特莱默拍亲密戏,是程繁和陶特分手前最后的热烈,至于阮钰看到后会有什么反应,那就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了。
第121章 阮钰极力维持脸上的笑容,然而握紧的拳头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目睹稽雁行和别的男人亲密,让他的心脏被泡进酸涩的液体里,焦灼痛苦,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指甲嵌进肉里的疼痛让他保持理智。 阮钰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只是稽雁行的工作,无论再亲密的动作都不过在演绎剧本,稽雁行只是演得太好了而已。 然而,他还是止不住地想,为什么接吻不能借位,还要拍不止一次?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被子会不会太过了?那个外国男人看稽雁行的眼神让阮钰非常不适,这部戏的尺度真的这么大吗? “阮钰?”中午休息时,稽雁行走进房车,阮钰已在车里等他,桌上是清淡但可口的饭菜,“你上午来了吗?我怎么没看见你呢。” “没来多久,我在旁边看了一会。”其实阮钰一整个上午都在,但他不想稽雁行讨厌他的占有欲,“你演得很好,我很喜欢你的表演,进步了很多很多,很棒……还要多久能拍完呢?” “拍完三分之二了,电影要报竞赛单元,短时间内不会上映。”稽雁行朝阮钰走过去,“最近戏份很重,今天可能拍摄到很晚,不如我现在给你订一个蛋糕,我担心今晚来不及陪你过生日。” “不用了。” 稽雁行抿了抿唇,露出纠结的表情,阮钰专程从医院过来找他过生日,他爽约的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那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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