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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至澄在细雪中走到手脚都失去知觉，手中的苹果冻得像块石头，他咬了一口，几乎尝不出味道，只是机械地重复咀嚼苹果的动作，回到酒店的房间时才丢掉了手中的苹果核。 龙头里流出的热水让双手复苏，他看镜子里毫无表情的自己，外套上的残雪已经融化，而胸口残留的水痕，是丁悦流下还未干涸的泪渍。
第27章 （会令情侣受苦已是爱） 元旦假期丁峻和来探望丁悦，德国还在新年的氛围里，父子两随当地人一起逛集市，给因为需要出差无法同行的妈妈和外婆挑礼物，买好了礼物还要去超市做一些“代购”。 按照清单选齐了货品去结账之前路过啤酒陈列架，丁峻和起了兴趣，和丁悦讨论哪些品种好喝，准备买几罐尝尝。 “我再去拿一个购物篮吧。”丁悦看了眼已经堆满了的购物车，转身走来。 他对酒精没什么兴趣，提了篮子路过货架顺带抓了两袋薯片，没来由觉得有点累，漫无目的的目光朝后看去时却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是一闪而过，却让他整个人都躁动起来。 他没证据的笃定，脚已经不受控制地追上去。超市里的人并不多，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追过去却没有任何踪影，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丁悦竟有些不甘心，一个一个货架轮番跑过，都不存在他以为的存在，直到跑回啤酒区，与挑完啤酒的丁峻和碰上，才惊觉自己居然希望王至澄还没有走。 “怎么了，悦悦？”丁峻和看到他明显变了脸色，魂不守舍的样子。 “爸爸。”丁悦笑着叫了一声，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 很多话，丁悦不知从何说起，丁峻和开了啤酒分了一杯给他。啤酒并不好喝，酒精令他很快昏沉，心里的苦涩却清晰起来。 “爸爸。”他趴在桌上，枕着自己胳膊，眼睛看向别处，仿佛自言自语。 “我知道自己认识他的时候他肯定谈过别的恋爱，但从来没想过他那么爱过别人。” “爸爸，要是他永远忘不掉从前的那个人怎么办呀。” 眼泪又流出来，丁悦胡乱抹了一把，把眼睛压在衣袖上。 “被人噼腿吗？”丁峻和有些没心没肺地提问。 丁悦觉得自己也不算被噼腿，毕竟王至澄没有要和宋月尧复合，也没有在他们交往期间做出任何实质的出轨行为。 他摇摇头说：“是我要跟他分手。” “他到德国来找我了。”丁悦挪了挪动作，眼睛从臂弯里露出来，看着自己的拖鞋，想起王至澄以为他出了意外跑去找他的那个晚上，以及后来他们去买了同款拖鞋。所有的事情回忆起来似乎都是王至澄爱他的证明，但最怕追根究底这些爱的原因都非源于丁悦本身。 王至澄对自己肯定不是没有一点真心的，他这样开解自己，可就像王至澄自己说的那样，他也会不甘心自己不是对方心里最爱那一个。 这件事似乎已经成了一个无解的错误，时间不可能倒流，他永远没有办法在宋月尧之前遇见王至澄和他相爱了。 丁峻和揉了揉儿子的头发，也不追问他具体的细节，只是告诉他：“一个人有过去必不可免，你能拥有的只有你和他的将来。” “其实他过去的感情是真诚的话，也不是不可原谅，你不能要求他过去做个渣男，遇见了你突然改性吧。”丁悦觉得丁峻和好像在帮王至澄讲好话，又听他问：“所以他渣吗？” 丁悦没有回答，闭上眼睛想自己对王至澄说过的话，他说自己要重新开始，只是他自己都没有信心什么时候才可以放下过去，又是否有幸在以后的岁月里遇见另一个爱的人。 他捧起双手拭去脸上眼泪，犹如幼时同丁峻和耍赖撒娇：“可是爸爸，我好像真的好喜欢他，但是我已经没有办法判断他爱的是不是真的我了。” 丁峻和轻轻与他碰杯，笑着对他说：“爱情总是叫人吃苦。” 爱情总是叫人吃苦，人们总是自讨苦吃。 * 父子两一起回国内过农历新年，家里买了新房，旧房子谈妥了买家，家中旧物搬的搬，丢的丢，已经清空了不少。家人足够尊重丁悦，等着他回来自己收拾，房中的东西一件未动。 气球裱在墙上，丁悦取下来，对着发了半天呆最后还是狠下心，拍了照后提着相框下楼，靠在垃圾桶边就转身回家。 他将照片发在了朋友圈里，不久后收到罗佳仪的信息：「你们和好了吗？」 丁悦愣了愣神，回忆自己似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和王至澄分手了的事，当初他突然放弃东大的内诺决定去德国时，朋友们也诧异过，问他和男朋友岂不是要异地了，他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自己觉得德国的环境更好一点。 一时间他不知道要怎么回复，罗佳仪发来了第二条信息：「他圣诞节前突然来找我，说他惹你不高兴，被你拉黑了，我不小心就把你学校告诉他了。」 「没关系。」丁悦回道。 「他说你爸爸也到德国去看你了，有空来日本找我玩哦！」 握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抬头看见空白墙壁，徒留下一个挂钉，心下便像被那颗钉刮开了裂痕。他拉开房门不管家人的询问往外跑，电梯在底楼被什么占住迟迟不来，心就焦急得不能负荷，只有从消防楼道往下跑才能缓解，毫无停顿的，看不清楼道里的楼层标识，念头里只有快点回到底楼，把画框带回来，千万别被别人拿走。 十几分钟而已，原本靠在垃圾桶边的画框已经不见踪影。丁悦不肯相信，打开了手机的照明将一米多高的垃圾桶拖出来检查背后，仿佛那个偌大相框会变成细微的东西藏在角落。 执拗地在原地找了个来回，甚至打开每一个垃圾桶的盖子张望，不得不接受相框已经不见了的事实。原来他丢掉的东西，下一分钟可能就会被不嫌弃的人拾走，从此再不属于他。 “找什么东西啊？”来丢垃圾的住户阿姨，看他失魂落魄，关心地问了一句。 丁悦麻木地扯出一个笑摇了摇头。热心阿姨好像从不会顾及别人的心情，自顾发表自己的不满：“刚才有只相框放在这里，蛮好的木头，立刻被人捡走了，夹在里面的东西么乱扔！” “扔在哪里了？”丁悦迫切地看向阿姨。 “喏！”阿姨超前方指了指，“一边走一边扔，捡垃圾的肯定只要那个框呀！” 顺着阿姨手指的方向，丁悦扭头去看，果然有一摊东西在地上微微反光。他顾不上其他，跑过去检查，真的是曾经平整压在相框里的两个气球。 大概被汽车压过了，丁悦将气球摊开在膝盖上，米奇的脸上有轮胎的灰印，他着急用手去擦，好像有点擦不掉了，手指和橡胶焦灼在一起，米奇的脸都变得扭曲。眼泪落下来，流进手指与橡胶之间，摩擦力消失了，附着的灰也被冲走了。 丁悦笑了一下，扯过衣袖沾着眼泪，小心地把气球上的脏一点点擦净了，可爱的米奇，依旧朝他笑。 行来的车子按了喇叭丁悦才察觉自己蹲得脚都麻了，踉跄着站起来，拖着失去知觉的腿一瘸一拐靠边走。 “什么事情啊这么着急出去？”外婆听见丁悦回来的动静，从电视剧里抬头问他。 丁悦藏起了发红的眼眶，“没什么，弄错东西差点丢掉了。” 丁峻和与他对视。 外婆关心问：“什么要紧东西啊？找到了吗？” 丁悦看着丁峻和的眼睛说：“嗯，找到了。”
第28章 （被旧爱连累半生若我敢再次试试蜜运） 返校之前丁悦还有两个行程，其中一个是临时约了罗佳仪聚会。 好好的回想起来，在东京的这几年总是快乐的回忆居多，遭遇了旧同学的背叛，新同学对他诸多照顾，跟王至澄在一起后的每一天也都是开心的日子居多。 罗佳仪组织了要好的几个同学一起吃火锅，聚会很热闹，散场后罗佳仪才问丁悦和王至澄怎么样了，丁悦看了看时间，笑了一下说：“现在准备去找他。” 罗佳仪只当他们已经和好如初，同他在车站告别。丁悦凭记忆徒步了近三十分钟，看见了熟悉的路口，可以望见齿科的灯牌。第一次他因为牙疼找药店而迷失，就是在这个路口。 樱花树已经落完了叶子，太阳还没下山，晴天的夕阳，金碎碎如纱笼罩。 医院尚在营业中，前台的面孔是丁悦没见过了，不过如今他无需小林的中文服务，可以用日语清楚的解释自己曾经在这里进行过植牙项目，现在感觉会有疼痛，想要检查是出了什么问题。 “非常抱歉，我们今天电脑系统有些故障，请问您还记得是哪位医生帮您做的治疗吗？是否还需要安排原来的医生为您复查呢？” “哦…”丁悦迟疑了几秒，随机摇头说：“没关系，安排哪位医生都无所谓。” “好的，请您填一下表格……” 丁悦坐在沙发里填表，环顾四周，似乎新换了不少布置。前台端茶来时他犹豫后还是开口：“小林……不在吗？” “小林？小林今天休假呢。” “好。”丁悦将填完的表格交给前台，端起茶杯准备喝时听见急促的脚步越来越近。循声抬头，一个人影匆匆出现在拐角，与他对视后却渐停了步伐，白大褂的衣摆缓缓降落，整齐地垂下。 来人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甚至手套都没有摘，丁悦知道是他。长*腿老¬阿´姨后⁅续⁅追更⌊ “我只是有点牙疼。”丁悦主动说，看见王至澄的眼睛在镜片背后抖了抖，想触碰他的动作顾及手上的手套而停下。 “你等我，做完这个患者我就……” “不用了。”丁悦打断他，“哪个医生我都可以，你的患者还在等你吧，看完我就要走了。” 王至澄没有应他，摘掉了护目镜丢给身后的护士，扯下手套向前一步甩进垃圾桶里，对前台说给患者道歉，换别的医生继续治疗。丁悦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他抓住手牵着往里走，拉进无人的休息室。 王至澄的手上都是橡胶手套捂出的汗，尽管这么滑腻，丁悦还是费了很大的劲才从他的手里将手抽出来。王至澄盯着他不说话，丁悦抬着头与他对视到最后垂下眼说，“我只是来和学姐见见，真的很快就要走了，不然会误机。” “你想我怎么样？丁悦，你要我怎么做，你对我说，我都肯做。” 丁悦别开了脸，逃避王至澄眼里的恳切，答非所问地说：“你要帮我看牙吗，我真的牙疼。” 王至澄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额头的筋突突跳了两下，还是沉下气带他去空着的诊室。 每一间诊室的格局都差不多，这一间的诊疗椅上一样放着浅蓝色的月亮玩偶。丁悦抓起玩偶放在膝上坐下，对着王至澄抬头，轻轻说：“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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