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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草味的话会很难闻吧？”有嘉宾问。 “不会，”宋月尧解释，“尼古丁还没发酵氧化的味道，很好闻的。” 是很好闻的，丁悦知道，是他第一次闻到就入迷的香味。他想再闻一次，却发现自己好像连吸气都没有力气，两条腿如失魂木偶机械迈动，或许自己真的只是一个王至澄的玩偶。他看向台上的眼神，就像许多次他看向自己仍看着别处。 “你知道淡巴苽是什么吗？”那次看完节目丁悦献宝一样问王至澄，岂料王至澄说他知道，“不就是烟草。” “你怎么会知道！” “有人跟我说过。” * 有人。好朋友。有仇。 他们在打心照不宣的哑谜，只有丁悦傻乎乎乐此不疲在猜谜底。 他被王至澄塞进计程车里，司机的无线电盒里嘈杂地讲着他听不懂的言语，他将发麻僵直的手努力握成拳放在大腿上企图镇静，可任凭他如何努力克制自己，眼泪还是从他睁大的眼睛里掉出来。 车开得好慢，有别车不讲规则的开了大灯，后座的两人都在一闪而过的光亮里看到了后视镜中一双湿透的眼睛。 他比王至澄先开口说话，“你为什么要和宋月尧分手呀？”他问得很轻，想让自己的语气不至于太伤心，想令自己的这个问题听起来更像个平常话题。 王至澄沉默了很久，久到车子都开始提速，丁悦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听见他说：“因为他不爱我啊。” 宋月尧没有爱过的人是王至澄，还是赢走了王至澄的心。 就像王至澄赢走了丁悦的心。 “王至澄……”叫出他的名字丁悦就哽住了，他的眼睛睁得足够大了，能看见的还是一片车子尾灯的朦胧。他的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讲一个字声带都像在锈了的刀刃上拉过。 “所以……”丁悦闭上了眼睛，眼泪滚滚落下要清洗他的挣扎，他隐忍了一声啜泣，尽量平静地说：“我们也分手吧。” 他好像失了聪，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不知道自己讲这句话时带着多少哭腔，同样也没有听见王至澄的回答，他是说了“好”还是“不要”。 车在酒店门口停下，门童替他开了门，他胡乱地抹了抹眼泪独自走进旋转门里。 王至澄付完车费追上楼时，丁悦已经拖着行李箱站在房间门口，他才如梦初醒般惊慌失措叫他“悦悦”，惹来丁悦尖着嗓子朝他大喊“不要这样叫我”。仿佛用尽全身气力喊了这一句，随后就像那些迪士尼气球一样，再漂亮也有一天要泄光气。 “不要这样叫我。”丁悦垂下头，很轻很轻地重复了一次，算是对王至澄最后的控诉。 王至澄就像旧疾复发的绝症病人，眼睁睁看着丁悦从自己眼前走过，走进电梯里，离自己而去。他一动也动不了，就像当年离宋月尧而去，只能迫使自己向前，而现在的他就如当年的宋月尧，任由爱自己的人远去。 他就这样站在酒店的走廊里，很想抽一根烟，就像当年在蒙特利尔的大街上，他对宋月尧说完分手后独自抽完一根烟就当一切到此为止。 但手头没有烟，酒店也不允许，他就靠着墙看着走廊尽头的巨大插花发着呆。 * 丁悦买了最近一班机回日本，红眼航班，便宜得很。机场里有不少和他一样的年轻旅客，多数是成对的，腻在一起，不知疲倦地计划他们的旅行。 空姐没有闲情关心他的情绪，廉价的短途航班，连条毛毯也没有。飞机落地时天已经微微发亮，丁悦回到同住了一年多的公寓中，仿佛不知疲累地立刻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好在他没什么购物癖，房子里原本就一应俱全，他无需再添置什么，不过一些衣物书本，就像来的那天一样，用大号的行李箱就能装下。 只有在玄关穿鞋时，看见挂在门口的那件过了季没来得及收的棕色夹克，鬼使神差地取了下来。 他随意地订了一间酒店，办完入住，才终于像耗尽能量的发条玩偶倒在床上，紧抱着那件第一次遇见时王至澄穿的外套跌进睡梦中。 毛呢领上残留的烟草信息素还没散尽，被他的眼泪浸润了就开始发酸，发苦。或许他根本没有睡着，只是累得睁不开眼睛罢了，将外套拢住自己的脸，假装王至澄还拥抱着自己，颤动着肩膀，哭出声来。 20，21，有增字。
第24章 （习惯失恋） 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崩坏的呢？是被瞬间击垮的，还是早就有裂痕？ 王至澄找不到答案。在酒店的走廊上呆立了不知多久，碰上带客人入住的酒店工作人员被询问是否需要帮助才发觉双腿都站得发麻，一时间不能挪步。 回到房间，一个人躺在双人大床的中央，脑袋空空。在天微微亮时不济睡去，无梦，醒来时窗外已经亮了灯。叫了一份晚餐，落地窗外漂在海面的船上亮着霓虹，或许有人在上面开派对。 他也想找个派对躲藏。 于是叫车去了兰桂坊，又觉得那里太吵闹，时间过得太慢，喝到头昏昏，也不过午夜时分，入睡尚早。 他和宋月尧的裂缝或许是在这里产生的，在他们喝得半醉，别的Omega挤到他身边要电话，宋月尧就坐在对面歪着头看热闹，和着旁的人一起哄笑时，他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宋月尧大概是无所谓自己的。 实在是太久没有喝酒，区区几杯就叫他在台阶上走得踉跄，酒量也退化了。毫无目的地在港岛闲逛了几日，错过了原定的航班，直到小林来问他何时回去。 不过是分多一次手失多一次恋嘛，又不是没体验过，回到一个人他也应该习惯的。 只是回到家中，上一次出门时丁悦匆匆喝剩的半杯水还在餐厅吧台上静静伫立，让王至澄恍惚他还在这里，有恍惚时光回到丁悦第一次离开这间屋时，桌上也留下他用过的这只杯。 他站在玄关好久都不敢跨进屋里去，直到他终于发现玄关已经只余下自己的鞋，像是真的不能相信似的，他将门口的鞋柜小心地打开一条缝，里头的感应灯亮起来，显示出空空的柜子空间——是真的，丁悦已经不在这里了，已经留下他一个人了。 他把鞋子脱掉，整齐摆好，把脚塞进拖鞋里，却一点也不想回到这个孤独空间。转身在玄关的台阶坐下，呆楞着放空，斜阳将他一个人的影子投在深灰色的门上，逐渐地拉宽，然后消失于黑暗。 * “小丁好久没来诊所了呢。”前台的护士都开始想念起丁悦来，在王至澄经过时询问。 王至澄没什么表情在糖罐子里挑糖，小林瞥了他一眼，接话说：“最近回国了吧。”又抬起眼看他，重复问了句：“是吧？” “嗯。”王至澄应了声，挑了颗蓝色的糖放进嘴里。小林余光里看着他背影拐进诊室，没过多久又脱了外袍出来，看样子是往天台去。 烦躁得要在工作时间跑出来抽烟，已经是很久没有发生过的事了，抽屉里拆封太久的半包烟也好像变了质，不是从前的滋味了。 吸进去的尼古丁好像全部郁结在肺里无法吐出，王至澄抽不下去，将没抽完的半根烟在栏杆上碾灭，烟灰散开，烟蒂掉在地上。 “烟灰缸也不带，这么没公德心。”小林把盛了半杯水的纸杯放在栏杆边，从工作服的口袋里抽了张纸巾把地上的烟蒂捡进临时烟缸中。 她没问任何问题，兀自拿起摆在栏杆上的打火机，为自己点了一根烟站在一边抽。 “上班时间摸什么鱼。”王至澄把手插进口袋，望向头顶的天空，晴朗的冬日，蓝得很安静，只有煞风景的乌鸦乱叫。 因为冷，小林怂了怂肩，漫不经心地回答：“我怕你跳楼了没人发薪水。” 王至澄“切”了一声，重新抽了一根烟抽，风很大，烟烧得很快，也吹得人更冷，两个烟蒂都投进水中后，他端起纸杯转身往回走。 “喂。”小林在身后喊他，王至澄皱着眉回头。 小林拿出手机点了点递给他，是丁悦新发的朋友圈，和朋友开派对，温馨热闹，丁悦的脸上有笑容，和一众好友挤在一起拍照。 可见的朋友圈只剩这一条，他设置了三天可见，而王至澄的名字已经被他从联络人中删除，他们曾经一切也已经泯灭。 他沉默着看了许久，小林将手机抽走，拍了拍他的肩：“甩人和被人甩果然不一样。” “最近我都不来医院。” 丢给小林一句话，王至澄回诊室穿上外套就开车回家，买了一张去温哥华的机票，在薄薄的积雪里按响了宋月尧家的门铃。
第25章 （为何恋爱可以当作吸过半支烟） 开门的不是宋月尧，是他的Alpha洛飞薄，他们最早的牙科诊所见过一面，对方显然也认得他，只是出乎预料，有些愣住。 “谁啊？”宋月尧的声音随着脚步接近，“快递吗？”他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王至澄知道，这已经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你怎么会来！？”宋月尧也吓了一跳，几个人挤在门口发怔，还是洛飞薄先退了步，把半开的大门打开，请王至澄进屋。 从前他跟宋月尧交往时也不曾有机会踏进这间屋，他只是把车开到门口，宋月尧就从房子里出来了。 “只是想和你聊一会儿，可以吗？”王至澄站在门口，并不准备往里走。 宋月尧扭头看洛飞薄，洛飞薄就将他怀里的孩子抱过去，点点头说“你们聊”，便抱着孩子上了楼。 “走啊，进来说。”宋月尧领他往后院去，室外的泳池冬天还是蓄着水，四周围着护栏，旁边的草地上摆着桌椅，桌上摆着水晶烟缸，不过里头没有烟灰，只有半张没烧完的香氛纸。 “抽吗？”王至澄掏出落机后新买的烟朝宋月尧递了递，宋月尧摇头，说已经戒了。 “是吗。”王至澄收回手，摸了摸口袋，叼着烟问：“有没有火啊。” “等一下。”宋月尧进了一趟屋，拿了盒火柴给他，看盒子上的logo，应该是什么香薰蜡烛的赠品。 王至澄抽了两口，看了眼撑着下巴的宋月尧突然没有什么话讲得出口。 后院通往室内的玻璃移门被打开，是家政端了热茶来，身后还跟着只长毛猫，家政试图捉它回屋没有成功，宋月尧就由它在院子里闲逛。 “他知道我们的关系吗？”王至澄将香烟吸得轰烈，莫名其妙去点烟缸里的半截纸，香氛纸很快燃烧起来，与洛飞薄的信息素如出一辙。他将烟熄灭，不想再抽。 “知道。”宋月尧将茶杯放到他手边，歪过头和他对视，“那次带他去你医院就告诉他了。” 王至澄不继续说，宋月尧也不着急问，等到红茶的热气逐渐消失，王至澄终于说：“他跟我提了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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