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月我想了很多,心里很乱,也很高兴也很难受,总是想不清楚。 我没想到我妈我爸能回来,他们走了二十年了,小时候说他们有可能回来我当个盼头,后来我知道这事盼不到了。可是没想到他们还能回来,还能在今年回来。 大舅和舅妈怕我着急,到家才跟我明说,你一直陪着我,那几天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得谢谢你们。我不见外,但是这么多年我在咱们这个家里长大,我知道你们对我的照顾,这次的照顾、以前的照顾,我必须感谢。 你关心我,那几天我难受的时候你也难受,我哭的时候你着急,我都知道。回来路上我什么都想不好,忘了跟你说这些,现在可该跟你说了:不用为我难受,他俩回来了我高兴,别的都不算什么,我没事了。 这两个月他俩给我来信,显见也想我,还问我想不想回去工作,回到他们身边。说实话,我也想回去。回他们身边我想了半辈子,可是见不着他们影子。现在他们回来了,他们想让我回去。 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我拿不准怎么办。我们单位最近在选人,说可能是推荐给xx*(机构名)*的干事,如果选上我,我就正好能回去工作。当然这事现在和我不搭边,如果我想要这个名额,得主动争取。 你说我该回去吗?回去,这边的工作就全放下了,到那边是从头开始。但是我能回他们身边。可是如果我回去了,咱俩就离得远了。离这么远,咱们怎么见面?咱们怎么办。 这事我想了好几天了,工作和你还有妈妈和爸爸,哪边都放不下,根本想不出来如何是好,只能先写信跟你说说,也许你能帮我想想办法。我单位选人不算急,月底之前我再争取都不晚,二十号我休假,到时回来和你商量行吗。 从家回来之后我们还没见过面,我想你了哥,有时候想得很难受。我想天天跟你见面,其实一天都不想跟你分开。 等我回来。 镇明 2000年4月2日 大哥: 见字如面。 你最近好吗?家里都挺好的,你尽管放心。 我妈我爸和我常回家吃饭,舅妈和大舅常往回叫我们,对我们一直特别关心。这半年和爸妈团聚,真是实现了我从小最大的心愿。全靠你鼓励我回来,我才走了这一步。 你说的也没错,工作换动换动其实是好事,适应新工作也没那么难。虽然我多少放不下原来的工作,有时候会惦记,想春天那会还在干什么,但是慢慢的能过去,最近没那么想了。 我放不下的是你,哥,我觉得对不起你。咱们这一分开就是半年,本来咱们俩好好地在一起,我把咱俩拆开了。那会你说分开也能见面,我当真了,现在才明白分开这么远就没有那么多见面的机会。我怎么这么笨。 这些话电话里我都说不出来,只能写信写给你。我没有一天不想你,我知道,你也想我。分开这么远是我的错,对不起。 我想来找你,特别想。单位其实没有那么多事,周末都能放假,就是家里走不开,到周末总还是得回家,陪陪我妈和我爸。但是我想来找你,这半年忙也忙完了,明年总该有点时间,现在我的假比你多,长假或者周末前后请几天假,我来找你。 你同意吗?你肯定同意。你就同意吧。我想见你,比什么都想,现在想想要见你就觉得什么都挡不住我了。明年,过了年,咱们一定见面。 等你回信,或者回电话。长途不好打,有些事说着说着就忘了,主要是我忘了,你肯定没忘。 新年快乐! 镇明 2000年12月31日 *(镇明信件 完)* ---- 这是两封在2000年写给刘镇伟的信,出自镇明,也是刘镇伟书信的最后两封。
第19章 孙玉文笔记 === 楼主以介绍的方式给大家说说第三部 分材料吧。 这部分材料量最大,有整整四十五本,每本都密密地写满笔记,时间从1995年底直到2016年中,二十年间没有间断。 内容绝大多数是日期时间、事项简写、人名缩写,这叫我看得很艰难,很难看懂,而且实在太多了。 我几次翻开又几次放下,直到我把其它材料都看明白之后,才拿出时间精力把这一部分啃下来。没能全部细啃,但我至少通翻了一遍,确定了这究竟是什么。 我确定的主要这几点: 这是有关刘镇伟的,因为其中记录的工作生活轨迹与刘镇伟完全吻合; 这不是刘镇伟写的,因为另一部分材料中有刘的笔迹; 这是一个刘身边的人对刘每天的活动做下的记录,从早晨几点出门到进办公室干了什么,接了谁的电话又临时去了哪里,下班什么时间然后晚上怎么安排……事无巨细,持续了整二十年; 这个记录大概率未经刘的同意,毕竟其中不少内容涉及敏感的隐私,不管怎么看都像是监视来的。 四十五本中,我找不到记录者的名字,只能根据起初几年有关工作的一些记录推断此人是刘镇伟的秘书。而2000年之后,这个人似乎离开了秘书职位,但依然离刘镇伟不远,之后直到2016年都是刘的下属。 好在,这个人的身份还是能找到一些线索。 刘镇伟自己写的东西里略微提了一个下属,其所做所为很能让我联想到这个记录者,刘镇伟写明了那个下属的名字:孙玉文(已做化名处理)。 拿着这个名字我尝试打听核对,不久前也得到验证,1995到2000年有个叫孙玉文的人就是刘镇伟的秘书。 那么,姑且可以认为记录者是孙玉文。 如果能找到孙玉文本人所写的东西,则两相比对笔迹就更容易确定结论。不过找这个又有很大的难度,至今我还没空去找。 目前我对记录者是孙玉文这个推测的怀疑不大。 现在我最想知道的是,孙玉文出于什么原因做的这些记录,他和刘镇伟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样的。 其实依据有关工作的记录内容我可以推测,这是一个得力的下属,其得力程度可能是超出常识的。 而所有那些有关私生活的记录内容,又让我觉得这是一个疯狂的下属,其疯狂程度超出我们想象力的极限。 他的记录中我能看到刘镇伟在工作之外可能最需要保密的一些东西,比如某一天和谁上了床,什么时间在哪里找到了床伴;也能看到后来刘镇明忽然出现,看到二刘的恋情。 在他的记录中刘镇明始终被简写为“明”,借助这个简写,我得到印证,二刘的恋情从1999年开始,年年延续了下去。 而我仍然无法摸清的是,孙玉文做这些记录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辅助刘镇伟的工作吗,还是他和刘镇伟有仇,又或者是一种罕见的狂热,又或者,他爱刘镇伟? 在这些恐怖记录的基础上,他和刘镇伟的关系的想象空间就更大了。他们有可能是工作伙伴,有可能真的结了仇,也有可能是爱人。 再来,刘镇伟是如何拿到这些笔记的,是他发现了把这些东西没收了,还是有可能他真的本来就同意这些笔记的存在,甚至这些记录是他让做的…… 我也想过,有没有可能整批材料其实是孙玉文的,他设法弄到了刘镇伟保存的那些东西……虽然以孙玉文的执着程度我想他不会把材料卖给废品站,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种种可能无法排除也无法确证,只能搁置了。 他的笔记对我有帮助的还是笔记中可以找到很多有关二刘恋情的内容,包括1997至2016年间二刘见面的时间地点,以及与二刘恋情并行的刘镇伟的另外一部分私生活内容。 这些内容让我看到一对恋人多年异地又始终没分,抓紧一切可能的时间和机会见面;也让我看到这对恋人互相忠诚又各自自由,未曾对彼此的身体有过约束。 上面一段已经不是我的推测,而是在下一部分中刘镇伟亲笔所写的东西了。孙玉文的记录成了最好的佐证。 最后给大家抄一些孙玉文笔记中的条目吧,大家可以看看有多难读,又有多吓人。 私生活的: > > > > 960817 2000 xx街一男 xx旅馆 > > 960825 2110 xx街一男 xx旅馆 > > 960908 1925 xx街一男 > > 960913 2020 xx街宋 > > 960922 1840 xx旅馆宋 > > 961004 2100 xx旅馆一男 > > …… > > 011125 2300 周 > > 011222 2245 新 > > 020105 2205 新 > > …… > > > 二刘的: > > > > 981023 1830 明到 回家 > > 981024 明 在家 1625 外出 > > 981025 1135 明走 送 > > …… > > 020502 1150 明到 > > 020503 明 在家 > > 020504 明 在家 > > 020505 明 在家 1400 外出 > > 020506 0505 明走 送 > > …… > > > 孙玉文的笔记我就抄这些,这部分的内容我想我也说清楚了。 下一部分是刘镇伟的手记,写得很多,但是页页值得看,我会抹掉一些涉及工作和社会身份的内容,其余的全部抄录。
第20章 刘镇伟笔记(1) **刘镇伟** *(这是一个笔记本扉页上的签名,应当是刘本人所留,印证了笔记为他所写)* **2018/6/17** *(这是一个标注在笔记第一页右上角日期栏中的日期,大概率是笔记落笔的那一天)* *(以下是笔记内容)* 我和镇明相爱有二十年了,到明年这个时间正好是我们确定关系的二十周年,但在确定关系之前,我们有两年相爱又挣扎的时间。 这二十年我们相聚的时间其实不多,不管互相怎么想念,工作各在两处就只能等着找机会见面。我在西南的时候他回来了,我回来后他又已经去了东北。后来他走得更远,在西北那几年他一年能回来一次,我们聚在一起的时间大概是三五天中的十几个小时。 但是,相聚的零星一点没有让我们的往事乏善可陈,我们从相爱那年开始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经历了很多。 最近我总想着,得把这些记下来,必须得记下来了。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记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差了,一些以前的事镇明说起如何如何我完全没印象,不敢相信那样的事有过。镇明肯定不会骗我,也不可能记错,那就是我的记性不行了。 我不想忘记这些,我们经历过的一切,哪一天、哪一件事都不想忘。趁着我还能想起很多很多,我得把它们写下来,把这个本子留好。往后不管我还能活多少年,不管我会失去多少记忆,它们是属于我的,翻开看看我就不会丢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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