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老师也能爱他就好了。 如果老师也能和自己在一起就好了。 如果老师也能怀孕就好了。 怀上他的孩子,那是不是就再不会和他提分开了?是不是就会永远待在自己身边了? 飘飘然的想法急转直下,谢云暄又变得失落,可他现在对老师来说又算什么呢?无名无份。老师那么喜欢孩子,如果他成了别人的丈夫呢? 谢云暄就像个神经病,一个想法不对,就变得小肚鸡肠斤斤计较起来,比以前蒯鹏飞当着自己的面说要和老师试试还要觉得怒火中烧。然后他发现,无论什么妻子丈夫,谢云暄都不想在老师身边看到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三个人。 光是想象他都会嫉妒到要发疯了。 空气里噗呲一声,像是什么气体喷薄而出的声音。谢云暄听见人群里忽地爆发出笑声: “哎呦,老展,怎么给自己搞这么狼狈?怎么回事啊。” “小孩刚刚摇可乐玩,他忘了吧?” “纸呢?找服务员要个毛巾吧,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液体钻进鼻腔里,呼吸有些黏湿的疼痛。展禹宁该庆幸自己刚刚把小孩抱到椅子上了,就是有些丢脸。可乐好像流进了眼里,爬过的痕迹像胶水,又很刺眼。展禹宁无措地摸索着,也不敢乱走动,直到声音在他头顶上响起: “抬脸。” 展禹宁啊了一声,胳膊被拽着拉了起来,眼前一黑。一双大手隔着绵软的布料轻轻擦拭着他的眼周,又将他的额发撩了上去,抹去那些挂在发梢即将滚落的液珠。 才从包里翻到湿巾的杨一鸣视线一僵。 谢云暄本身就身材结实高大,站谁旁边都衬得人小了一圈。他一直都摆出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这会却夸张地脱了外套给展禹宁当毛巾使,揉两下就算了,还温情脉脉地擦来擦去,谁看了都觉得气氛微妙,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学生会这样帮老师擦脸吗? 杨一鸣和张胜男对视一眼,都确信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想要的答案。 展禹宁觉察到是谢云暄,示意他自己来,可谢云暄好像偏生不让,作对似的和他拉扯了两回合才松开手。展禹宁睁眼,才看清他拿着的还是谢云暄的外套。 他有点慌张。 “......” 三三两两窥探的目光投过来,女孩圆溜溜的眼睛也看向了他面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摩擦而生出来的绯红。 “小坏蛋,你害的人家叔叔浑身都湿透了。”杨一鸣三两步走来抱起女儿,轻轻拧了一把她的小鼻子,将湿巾塞进展禹宁手里: “你打开的时候怎么还感受不到有汽没汽?瞧你那样。我车的后备箱里有备用的衣服,要不要换?” “我没想到会喷这么厉害。”展禹宁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大多都沾在了脸和手上,衣服溅到的不多,便摇了摇头道:“也没多少,我去洗把脸就好。” “行,你自己看着。” 谢云暄像是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神色如常地坐回了位置上。直觉告诉展禹宁,谢云暄是故意的,但不知道他是发哪门子疯。 展禹宁再回到桌前时,菜已经上到了热汤。张胜男给他换了副干净的碗筷,这桌男的多,胃口大,菜基本都被吃空了,有剩的也不大热了。小酒一下声音也大了起来,闹哄哄的,展禹宁也不多接话,自顾自盛了点汤喝。 不知道是谁发觉新娘新郎还没敬酒。张胜男自知躲不过去也罢了,举起酒杯大方道:“你可悠着点啊,我现在不怎么喝了。” “别开玩笑啊,学生时候你比杨一鸣都能喝啊。” “现在和当时还能比啊。”张胜男说:“你当人都不会变的?” 杨一鸣把她杯子里的酒都倒进了自己杯里,和对方碰了一下,转头对张胜男道:“变了什么啊,你看着不还是和上学时候一样?” “哎呦喂,上学时候就这样,现在还这样。十四年了,还腻歪得紧。” 起哄情侣永远是最不费力气的事情,一桌人都笑开了怀。 “说到变化——”男人环顾四周,准确无误地和展禹宁碰上了杯:“老展变化最大。现在和他开玩笑都开不起来了。这当了老师有这么大改变?” “上班累的。”展禹宁仰头将酒倒进嘴里说:“等你当了班主任就知道了。” “我看你学生挺听话的嘛。” “他...”展禹宁张口又没说的下去。谢云暄哪能和听话两个字挂上钩,他是自己最不听话的学生。胆大包天又肆意妄为,不然谢云暄怎么会有能介入他生活的这一天? 展禹宁舔了舔嘴唇,眼眸流转,发觉谢云暄目光快把他看穿了。 在意他怎么评价啊?展禹宁想了想,接上了自己的下半句:“是啊,听话嘛,所以都带过来了。” “是吧,都高中生了,还能调皮捣蛋到哪去?” 杨一鸣接口:“你自己回顾回顾高中那会不就知道了。” “当时吃处分最多的是老展好吧,光是上广播室念反思都念了一学期。”男人沉着脸模仿道:“咳咳...经过严肃的反思,深刻意识到这件事给全年级同学都带来了负面影响,我在此做出我诚恳的反思——” 那份检讨啊。展禹宁扯着嘴角,要笑不笑的样子:“这你都记得啊,我早忘了。” “你不是经过了诚恳的反思吗?” “检讨书都不是我写的。” 杨一鸣说:“谁检讨是自己写的啊。” 展禹宁一哂。 “我草,骗了哥们这么多年。”男人又给他的空杯添上,“不过说实话,你这几年到底为什么也没个联系,我还以为你去哪鬼混了呢?和他简直一模一样,你俩是真的越来越像了。” 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展禹宁还是问:“我能像谁啊?” “纪少慈啊。” 背后咔嚓一声,原来是谢云暄失手打碎了杯子,液体倒在了地毯上,染深了一片。谢云暄盯着脚底的一地碎片,旁边的服务员见状,连忙带着东西上来打扫。 展禹宁听到了那声动静,他嗯了一声,好像是在想这句话的正确性,抬头看到杨一鸣正看着自己。于是展禹宁再次一饮而尽,摇着空酒杯笑笑说: “像他也没什么不好。” ---- 不太会写文,很抱歉久等了。
第55章 === 上学时,班主任为了防止处在青春期的躁动男女早恋,总是煞费苦心,无论是晚自习去操场抓人,还是用尽言语手段暗示,总之好坏话都说尽了。即使展禹宁不是这些话的受众,但却依旧记得他曾说的话: 早恋什么啊,你们要是真的在一起还算好的,要是没在一起你们就看吧。多少年后同学聚会再见面,早撕破脸皮了还硬凑一起,要是别人拿你们这些事出来说,你们尴不尴尬? 想来是挺尴尬的,所以纪少慈自高中毕业后就人间蒸发了。其实费尽心思想和他攀上关系的大有人在,只可惜他原先的联系方式全换,也再没在任何同学聚会中露过面。 幽默点来说,展禹宁觉得自己应该欠了他们个优秀人脉。 “一语成谶啊...” “你说什么?”醉醺醺的男人提高了音量,被吵得没听清,附耳凑到展禹宁嘴边:“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谢云暄的神色越来越阴冷。 “他上学时就和别人关系淡。”展禹宁督到那抹厉色,垂首暗笑了一声,假借碰杯推开他说:“也应付不来这种场合,应该不会来吧。” 谢云暄从他的口吻里听出一种了然于胸的熟稔。 “嗐!胡说什么,这都多少年了,你没听说吗?”男人说:“他,纪少慈,人家现在都是纪总了,天天见大世面,这种小场合有什么应付不来的?”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不会有人比他还清楚了。母亲火化当天,他拦到了纪少慈的出租车,清瘦温和少年褪去了青涩,矜傲又清贵,往日的温存体贴不再,看他的眼神像看陌生人。 偏偏那天重逢遇到他,展禹宁却还以为是命运。 “大老板?” “听说是继承的家里的公司,这人低调得很,上学的时候什么都没说。” “那种大忙人岂不是更不会来了嘛。” “大老板也有旧友啊,之前老杨和老张结婚,他不是说忙不能到场吗,我还以为着这次展禹宁在,他一定会来呢。” “哎呦喂,老展和谁关系不铁啊。”男人对着展禹宁挤眉弄眼道:“不过纪少慈要说最好,那确实只有咱们老展,是吧?” 展禹宁含着杯沿,一直沉默的谢云暄却沉着声音插了进来: “纪少慈是谁?” “哈哈哈,展老师,你学生对你八卦感兴趣啊。”男人愣了一下,哈哈大笑,用揶揄的眼神看着展禹宁道:“给不给说啊?” 一众人笑得东倒西歪,展禹宁和那个名字就跟一对小情侣似的,被轮流拿出来打趣开玩笑。展禹宁脸色发白,有点虚弱地把嘴唇浸进酒杯里,泡得唇瓣烂红发烫,抿起来机械地扬了一下: “说呗。” 明明是谢云暄自己问的问题,可他几乎要将后槽牙咬碎。 “纪少慈那人吧,为人又傲又孤僻,整那清高样,和谁都划清界限似的,满眼就只有学习。但有一点奇怪啊,就是他偏巴巴地跟着老展屁股后头跑。有天儿早上我起晚了,出宿舍门看到他搁门口看着书罚站,我问他干什么呢,他说他在等你,那时候你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他一点不着急。”男人用胳膊拐戳戳展禹宁,问: “欸,我都想不通啊,纪少慈那种人怎么和你混到一块去的?” 不,不是这样的。只是你们不了解他,其实纪少慈听话好骗又好哄,特别心软,只需要一点点小把戏,就能够让他对你死心塌地——展禹宁开始是这样以为的,后来才知道,只是因为他运气好。 他来得巧,刚好在纪少慈一无所知,毫无防备的时候第一个对他招手。只是这个运气绝无二次了,透支之后,作为玩弄他人真心的代价,他整个人生都开始天翻地覆。 “不是这样的好吧。”杨一鸣说话间不知怎的看了一眼谢云暄,道:“老展对纪少慈也好的很,就你刚刚说的那写检讨的事,当时是为了给纪少慈过生日,带了手机点蛋糕,结果被傻逼举报了,他就是因为这个才写了一个学期的检讨。” 当时杨一鸣还吃过味,明明他才是和展禹宁一个宿舍,天天混在一起的好兄弟,怎么展禹宁就非得为了纪少慈铤而走险,第一的位置都要空着留给他。谢云暄奇怪为什么从宴席开场半天没有一个人问过纪少慈。因为纪少慈和所有人都划清界限,除了展禹宁。 “因为老展那会就知道他家里有公司吧。”有人站起来,给展禹宁的空杯子里斟了点酒:“好兄弟现在成有钱人了,老展你走大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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