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避开他的视线。 他松开手,坐在我旁边:“人家送过来的点心,你看看要不要吃。” 我打开盖子伸手去拿,被他制止:“洗手了吗?” 手尴尬地顿在半空中,我起身向洗漱间。 段璟拉住我,拿起桌面上的湿巾,抽出两张,低头替我擦手。 我的指尖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马上宴会就要开始了,方洄也在,我不管你打的什么心思,都给我老老实实的。” 我把手抽了回去。 在段璟眼里,我是一个会使用什么手段对付情敌的人吗?
第十二章 离婚 段璟说完,见我反应这么大,便也没接着往下说,视线落在了桌面角落上摆着的礼盒。 “你怎么把它带过来了。”段璟打开,是那枚胸针,“今晚要戴?” 我嘴里塞了块点心,说不出来话,冲他点头又摇头。 段璟皱眉,在我看来就是他不耐烦的预兆。 本来还想让他戴上试试的。算了吧。 我把点心咽下去,从他手里接过胸针:“收拾包的时候顺手装上了,不戴。” 敲门声响起,是他的助理陈遂:“段总,晚宴时间快到了,您看……?” 段璟点头示意。 我拍拍手上剩下的点心渣,状做无意地问了句:“你之前那个助理呢?” “开除了。”段璟不咸不淡地说着。 “为什么?” “我管理我自己公司的人,什么时候还需要你参谋了?”段璟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起来,伸手替我整理歪歪扭扭的领带。 他知道我不会系。 其实我是故意的,故意总是学不会,故意在每次正式场合前戴着松松垮垮的领带在他面前转悠,故意让他替我整理。 每次他认真垂眸的时候,我才可以大大方方地看向他。 我爱上这个男人多久了?三年、五年,还是七年? 久到我已经算不清这是爱他的第几年,日子也重复到我不愿意再动笔记录一分一毫。 我仍然会在每个重要的日子给他写信,但从来没有递出去过。 再多看一眼吧,就多一眼。 段璟出声打断我的思绪:“想什么呢?” 我勉强地牵起嘴角:“没什么,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的脸上出现了瞬间的茫然:“什么日子?” “那是我记错了,”我摇摇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是我们结婚五周年,我爱上这个不爱我的人十年。 他替我整理领带的手向下,牵住我冰凉的指尖:“以后在办公室空调不要开的这么低。” “没事,反正我也不经常来。”我下一句“别担心”还没说出口,就被段璟抢先。 他说:“生病了很麻烦。” 嗯。很麻烦。不能满足他,也要分开睡。 “时间到了,走吧。”段璟松开我。 ----- 宴会上,段璟牵着我在人群中游走,我已经很久没有来到那么热闹的场合了。 所幸段璟来之前让我吃了那些点心,让我现在不至于胃痛。 “段璟,季树,”身后有人走近,是方洄,“好巧啊。” 他牵着我的手松开了,我的手腕保持着顿在半空中的姿势,僵硬着收了回去。 “嗯。”段璟回他。 我的心脏隐隐的坠痛,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感像巨石一般压着我的呼吸。 趁着两人交谈,我伸手拦下招待,从他的托盘中取了一杯鸡尾酒。 是酸甜的味道。 方洄看着我手中的酒瓶,眉毛一挑,笑问:“你不是很容易喝醉么,怎么还喝?” 段璟这才回头看一直在他身后的我,皱眉将那杯已经喝得见底的酒拿开:“别喝了。” 我温顺地点头:“我不喝了,你们聊,我找个地方坐。” 段璟刚想说些什么,方洄就先开了口:“好。” 那么怕我碍事啊……我内心有点鄙夷,对方洄,更多的是对自己。 那杯鸡尾酒迷惑性极强,喝起来味道无害,但度数很高,我靠在座位上等段璟过来领我,很快就睡着了。 再睁眼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卧室里。 浴室里有水声传来,我透过毛玻璃看见段璟模糊的身影。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睡衣。看来今天见到方洄之后,段璟心情很好,连这点事都不嫌麻烦了。 我起身下床,突然惊觉那个装了日记和信、画的袋子不在卧室。 跑出去去找,也没翻到。 我有点心慌。 浴室门打开,段璟的话音随着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你在干什么?” 我转身看他,声音有点发颤:“你,你见到我今天带去你公司的那个袋子了吗?” 他想了一下,用一种无所谓的口气回我:“你用来装画的么?丢了就丢了,反正没有很重要。” 不,那很重要。我在心里暗暗反驳。 见我面色不好,段璟又找了一句:“回头让人给你买。” 我看向客厅里的挂钟,过了十二点。 “你还想要什么?” “我们离婚吧。” 我和段璟的声音同时响起,这是我第一次压住他的声音。
第十三章 逃脱 “什么?”段璟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说,”我深吸一口气,望进他深邃的眼眸,“我们离婚。” “你别忘了……”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他又要拿那一纸保证来要挟我。 很可惜,“那张纸被我装在袋子里,”我轻飘飘地说,“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段璟掐住我的脖颈,拇指紧紧抵住我的下巴,让我只能抬头与他对视。 “你是故意的。” 我艰难地摇头。 直到快要喘不过气,段璟才看上去接受了这个事实,将我松开。 “为什么离婚?” “因为我不爱你,”我现在终于能平静完整地说出来这句话,“不爱了自然要离婚。” “那你当初……”他似乎是想问我当初为什么选择和他结婚,又突然想起我们之间的婚姻也是一场交易。 其实我很不能理解段璟现在这幅假惺惺的模样,我向他提出分手应该是两全其美的事情,至少不会亏了他。 “你找人尽快准备一下,我们把流程走完。” 我绕过他走向卧室,拎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走出来:“段璟,我走了。” 这是我这几年来为数不多的直呼他姓名,念起来竟然有了几分生涩。 他把我拦了下来,双手用力从背后桎梏着我,我发了疯地挣脱,行李箱被甩在一旁,发出沉闷的巨响。 “你要走也不应该是现在,你妹妹的主治医师说她正在康复期,情况转好,如果你贸然离开,并不能保证她之后的生活。” 段璟向来懂得怎么拿捏我的弱点。 我挣扎的力度减弱,却仍是不解气,握住段璟的手向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听见他闷哼一声后我才松开,向来修长冷白的手上出现一道可怖的痕迹。 “如果我说,我不想离婚呢?” “为什么不想?” “我向来没有被人甩的道理,你被我养着,要不要断掉这段关系也只能由我说了算。”他咬住我的耳垂,似是报复。 为了面子。好恶心。 “你知道三层那间阁楼么?” “怎么了?”我反问。 “我会把你锁在那里,直到你不再提离婚了为止。” 正如段璟说的那样,我住进了阁楼,连同我那个空空荡荡没装多少的大行李箱一起。 阁楼只有一扇窗,可以看见外面的星星。 星星被乌云遮住了。长⟨腿✓⁅老阿姨«追⟯*更‸本文[ 我蜷缩着躺进行李箱。拉上拉链,直到最后一丝微弱天光消失不见。 行李箱像是我的棺材,承载着过去十年里死了不知多少次的我。 段璟发现我的时候我已经因为缺少氧气失去了意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慌乱到不能自控,握住我的手都在止不住颤抖。 “季树,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段璟吼完,家庭医生帮我检查好,我躺在床上,看着阁楼外有些刺眼的阳光。 “吃一点东西。”段璟把一直热着的粥端进来,看他的架势似乎是想亲自喂我。 可我看着那张脸就心生厌恶。 我躲开他递到我唇边的勺子,伸手打翻了那碗粥,滚烫地浇在他露出来的半截小臂上。 瓷碗摔成一地碎片。 我盯着地上那片狼藉。 段璟竟没对我动怒,狼狈地走出去收拾。 我爬下床,不顾粥有多烫,伸手拿起一块碎片朝着手腕重重划了下去。 红色与白色交织,蔓延成一幅绮丽的画。
第十四章 逃脱 我重新爬上了床,大脑一直昏昏沉沉的,周围有人说话的声音,我感受到自己的手落在一个温暖的掌心中。 “…精神状态不好…有自残倾向……” 强撑起眼皮,段璟看向我。 这会的他眼里好温柔啊。我突然想起,之前每次身上有伤口,他也会这样看我。 所以其实并不是爱,而是怜悯吗。 “别哭。”段璟的指尖顺着我的耳朵移到眼尾,替我擦拭掉泪滴。 他问我:“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用碗。” “我说的是以前。” “段璟,我很痛苦,我和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快乐,所以我要发泄,我是个疯子,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想死,无时无刻,你不放过我,我只有这样才能解脱。” “为什么。”段璟的声音压得很低,家庭医生识相地走出去。 “我没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你说那些难听的话,”我努力酝酿着,“段璟,你是不是犯贱?还是说你听不懂人话,我根本不爱你,也不可能再留在你身边,我净身出户不够的话,你需要我给多少钱才能离婚?我去挣,去卖画,去借,再不济重新找个金主——”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有两滴热泪落在了我手腕处的纱布旁边。 犯贱这两个字多年前被他用在我身上,现在终于被我还了回去。 心里涌上一股报复的快感。 “放过我吧,我真的累了。” 良久,我听见他说 好。 终于结束了。我闭上眼睛。全都结束了。 段璟答应了之后没在离婚这一关卡着我,甚至还转了一套房子给我,妹妹的主治医师也联系了更专业的。 房子我没要。 去医院看妹妹的时候,我和父亲迎面碰上。 他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了楼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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